第七百章未来后悔了呢？
“东汉开国皇帝刘秀，当年初见阴丽华时，便感慨娶妻当娶阴丽华，当官当做执金吾，可后来为了一统天下，刘秀不得不娶郭圣通为妻。”
为何如此？
“从事后来看，正是因为这桩政治联姻，刘秀获得了北河集团的支持，这证明……他没选错。”
郑宏远伸手捧起王红霞的脸颊道：“那你可知道，刘秀为了建立东汉王朝，对世家大族做出了多大妥协？从而导致门阀禁锢，阶级固化，到后来南北朝更是留下那句著名的上品无寒士，下品无士族？”
“……”
王红霞掀起眼帘，美眸中尽是茫然与心虚。
“我说了，咱们今天不聊周慧兰，你就别拿她教你的话术出来。”郑宏远无奈道。
王红霞沉默了一下后，反问道：“在县政办打杂那六年，你是什么体会？”
“我是不屑跑官送官，你真以为我升不上去？”郑宏远一脸不屑道。
“然后呢？你又跑又送，二十九岁就能上副处吗？”
当然不可能。
就县城那种地方，二十九上虚职正科，那都是堪称鹤立鸡群的存在。
你想啊，县财政局局长才正科，一个三十岁不到的毛头小伙子想和财政局局长平级？
县委书记的亲儿子也不敢那么提拔。
“其实你我都明白，你能有今天的成就，纯粹是因为当年你救了周慧兰……”
眼看郑宏远要张嘴反驳。
王红霞连忙按住他的嘴，强行物理阻挠。
“成功是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和百分之一的天赋灵感，但很少有人说后半句，没有百分之一的天赋灵感，前面的所有努力都是无用功。”
换到官场上。
可以解读为，晋升是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外加百分之一领导的垂青。
但若是没有这百分之一的领导垂青，所有努力都毫无意义。
王红霞鼓起勇气，目光直视郑宏远道：“如果和我结婚的代价，是你一辈子停在副处级，你愿意吗？”
“不可能，我三十岁还不到，还有三十年奋斗……”
“奋斗就有收获吗？你在县政办六年难道是躺平摆烂吗？你们市直机关多少副处级干了十年二十年，一直干到退休？”
郑宏远恼了，一把拨开王红霞的手，反问道：“那你是什么意思？说，说你的想法，不要拿周慧兰教你的话术，你自己有没有点自我人格？”
“我不想吗？”
王红霞也情绪激动了起来，道：“如果你真想和我领证，那明天就打辞职报告，咱俩出去上班或做生意，你愿意吗？”
“……”
“你尝过权力的滋味，你也尝过被权力碾压、无视的滋味，你可以接受自己晋升慢一点，但五年后，十年后，当你还是一个副处级，你真不会后悔吗？”
王红霞情绪越说越激动道：“就连周慧兰升到某一个级别后，也只能靠运气和领导青睐，你呢？”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和周慧兰结婚？”
“不是，她没这么说，但她说过，你很有能力，你还很年轻，还能找个很有资源的女人联姻。”
郑宏远强忍着恼火，竭力装作心平气和道：“那你呢？永远藏在暗处，只能鬼鬼祟祟与我私会，生一个永远不可能在公开场合喊我爸爸的孩子？”
“……”
“这就是你所憧憬的美好人生？”
王红霞抿了抿嘴，怅然喃喃道：“我也不想啊。”
“但你现在可以改变……”
“其实之前我挺纠结的，理智告诉我，周慧兰说的是对的，但感性上，我还是难以接受。”
说着，王红霞倾身俯首，脑袋枕向郑宏远肩头。
“别，别，别压到肚子里孩子……”
郑宏远一看她这别扭姿势，连忙把她上半身推起来。
闻言，王红霞怅然落寞脸色，明亮起来道：“现在没事，才四十多天。”
“说正事。”郑宏远严肃将话题撤回正轨。
“当你上次说要和我领证时，我……我真的在那一瞬间，完全释怀了。”
闻言，郑宏远难以理解道：“仅仅只是一句许诺？有没有可能我当时在骗你，纯粹在口嗨？”
“可徐斌确实和我领证了，他没骗我，结果又怎样？”
“……”
这一下，郑宏远无话可说。
“人这一辈子不就是这样吗？很多女人总说要你一个态度，大抵就是如此，一句话，一个姿态而已。”
“……”
“如果你在乎，有没有那个证无所谓，如果你不在乎，就像骆晓芸……虽然我没接触过她，但我能猜到，她有多么羡慕我。”
顿了顿，王红霞继续道：“哪怕是从功利的角度来说，你当上厅长，只愿给我十分之一的好，也胜过你当处长百分之百的付出。”
“这就是为什么很多女孩宁愿给有钱人当二奶，也不愿意陪男友吃苦？”
“差不多吧。”
郑宏远闻言，轻柔抓起王红霞的手，送到唇边，低声道：“那如果你未来后悔了呢？”
“眼瞎，看错人了呗，反正又不是第一次。”王红霞洒脱道。
郑宏远目光下垂。
抓着王红霞的手，轻柔按在她的小腹上道：“那这个孩子呢？你考虑过他吗？他以后会不会愤懑控诉你的选择？”
“你不会认为大领导的私生子，是一件很耻辱，很遗憾的事吧？”
“我不认为他会为之骄傲庆幸……”
“其实今天来之前，我一直害怕这个孩子活不过这周。”
王红霞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庆幸。
让郑宏远瞬间红了眼眶。
她在怕什么？
她也怕郑宏远那天的领证一说是口嗨。
她更怕，当郑宏远得知她怀孕后，会干出春节期间，对林丽的行为。
永远不要听一个人嘴上怎么说。
只有当事情降临时，才能看出他真实的内心。
郑宏远捧着王红霞的脸颊，心疼喃喃道：“很遗憾，我爸不是省长，只是一个老农民。”
“我也很遗憾啊，我爸不是省人大副主任，也只是一个县城小厂干了一辈子的小职工。”
二人再无言语。
紧紧相拥在一起。
不久，郑宏远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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