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杀人诛心（五）
陆子衍：我他妈……
这世界到底对我有什么不满的！这个时候将衡风推下去，不就显得像我为了保护那些道修，而大义灭亲，杀了自己朝夕相处的徒弟了吗！！
天知道他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好不好。
这些道修就知道在自己背后哔哔赖赖，陆子衍管他们去死啊！！
然而陆子衍怎么想的不重要。
可是就像旁白君说的，陆子衍根本没有机会了！
在这0.01秒钟内，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归墟越来越靠近所带来的威压。
“别怨我……”
陆子衍只来得及在衡风耳畔轻轻叹了一声，接着抓住衡风胳膊的手一使劲，浑身的灵气就向着眼前的男人袭去。
衡风本就对陆子衍没有防备心，更何况他的魔力在夺取雷心木时消耗完了，到现在也才恢复了一小部分，根本来不及挣脱归墟的强大吸力。
“快！快离开这儿！逃！”
在所有人惊慌失措，慌不择路的逃命的时候，衡风像一只被风雷折断羽翼的鹰隼，向下坠去。
他的背后，是已经一个漆黑的仿佛能将所有光芒都吃进去的巨大黑洞。
海水倒灌，鱼类挣扎。
陆子衍高高在上的稳住身形，冷眼瞧着璃卒飞身过去想要拉住衡风，却也被这股吸力一齐钳制，恍若缺水的鱼，连自我求生也做不到。
“原来如此。”衡风隔着飞溅的海浪，在最后一只眼睛都被黑暗吞没的时候。
他看着陆子衍冰冷的表情，终于什么都明白了。
陆子衍啊……
他的师尊。
根本就没有心。
……
表面冷的像冰，其实紧张的两条腿都软的跟面条一样的陆子衍终于哭了。
“我送走了！麻麻你看见了吗！我把那个煞神送走了啊！”
呜噫噫呜，衡风最后看向自己的目光，真的像要将他剥皮拆骨活吃了一样可怕！
天可怜见的，明明他是被逼的，为什么坏人都要他来做，锅都要他来背！
旁白君在脑海中象征性的拍了拍陆子衍狗头，［没事没事，你现在就可以自爆谢罪了，死了之后衡风出来想找你报仇都找不到人啊！］
陆子衍捂着脸，寻思谢天谢地，还好他就要死了，不然这日子也没法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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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
匆匆忙忙从小岛的另一个反向赶来的云斜，就看见一道红衣，立在半空。
归墟越来越大，他就像暴雨中的一朵小小的浮萍，就快要被这场暴风雨摧毁颠覆了，却依旧一动不动。
“子衍！快回来！”云斜喊道！
陆子衍好像是听到了友人的声音，轻轻的抬起了头。
束发的发带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树枝勾掉了，满头青丝凌乱，他轻轻的看了眼手掌，“继弑师之后，我又亲手杀了自己的徒弟……”
“呵，人都杀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真后悔就跟你那弟子一起死了呗，反正教出一个魔头，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云斜身边，一个看笑话的道修小声不屑的啐了声。
那话语宛若淬了毒，听的云斜心头火起。
“你再说一句话，我保证让你离不开昭阳秘境，不信的话大可试试。”
云斜一剑刺去，速度快的几乎连眼睛都捕捉不到。
那道修脖颈被剑刃划出了一道血痕，青着脸连连谄笑，“不敢不敢。”
［啧，就那个小子说话最难听，一看就是小时候爹娘师尊没揍够，早晚会因为那张嘴死无葬身之地。］
旁白君看着云斜身边那个嘴贱的炮灰屁滚尿流的跑了，还有点惋惜云斜怎么不出手再重一点，给他一个教训，好叫他明白，这世上有些人是他开罪不起的！
［……你闭嘴！我这边还在酝酿情绪呢！］
陆子衍为了隐藏崩坏的表情，状似悲痛的狠狠闭了闭眼。
“若我当初没有收衡风为徒，救下他后便离去，说不定衡风就不会踏足这条路，平平安安的在凡世中度过一生……他明明是最意气勃发的少年时候，却被我害的葬身归墟，尸骨无存……”
“咳——”
陆子衍咳了口血（其实是他自己逼出来的），然后惨淡着笑了笑，“既然是我断送了衡风一条命，我便将我这条命还给他好了。”
“不要！子衍！别做傻事！”
在云斜撕心裂肺的吼声中，众人看到，那个穿着一身红色杀纱衣的女子，清秀好看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丝痛苦的神态。
而她那红润的如同春日中绚烂的像一朵红色垂丝海棠的唇角，溢出了越来越多的鲜血，这刺目的血色将她如白瓷的皮肤衬得更加苍白了。
“衡风……师尊对不起你……”
“他要自爆元婴！”
云斜想要冲上去，却被一个同样面露不忍的修士拉住，“你别去！你去了也没用，他已经心存死志，而且归墟理他太近了！他现在根本就逃不了！”
就像这个修士所说，下一秒，陆子衍整个人就像一团明亮的火焰一样，爆发出刺目的光亮。
云斜忍受着眼睛几乎要被刺瞎的痛苦，眼眶中滑落两滴透明的液体，睁着眼睛看着——
看着他这辈子第一个喜欢的人，也许同样是这辈子最后一个喜欢的人，在那道光中，化作了一颗颗亮晶晶星星。
他……
死在了失去徒弟的这天下午。
与衡风一样。
尸身尽毁，什么也没有留下。
“这是他给自己的惩罚……”
——
十年后。
不出名的青野山下。
一对贫穷的夫妇在这里开了家茶棚，来往行脚的客商旅人路经此地时，都会花两个铜板买碗茶喝，顺便歇歇脚。
“娘！以后我想做仙人！听说仙人上天下地无所不能，等我做了仙人之后，爹爹和娘亲就不用这么辛苦的卖茶了！”
屋内，一个举着粗糙木剑的五六岁小孩冲了出来，胡乱比划了两个剑招，冲着劳累的母亲甜甜的笑。
那个母亲虽然穿着一声打满了补丁的粗布衣服，脸上也因为疲累沁出了点点汗水，但是听到小孩稚嫩的话语，却也温柔的笑了起来。
女人轻轻摸了摸小孩的脑袋，“嗯，我们小宝有志向！等你爹有时间，让他再给你做一把木剑好不好啊？”
“好！”
小孩正高兴着，忽然道路远处走来了两个戴着笠帽的旅人。
他们虽然只穿着一身白衣，衣服上也没有什么装饰，只腰间别着长剑，但周身的气质却更比女人这辈子见过的，所有人还要突出。
女人立刻意识到，这两个行人并不是一般人。
她打起了精神，拍了拍小孩的脑袋，说道：“小宝乖，回屋里去玩，爹娘这边要做生意了。”
“娘，屋里也没有人陪我玩！我帮你一起招呼客人吧！”
小宝拉着女人的衣角，央求道。
正在纠缠的时候，那两个白衣行人已经走到了茶棚内。
“老板，来两碗茶水。”
他们坐在凳子上，一边说到一边将腰间的剑取下来，放在简陋的木桌上。
那两柄长剑带着肃杀的意味，在与木桌碰撞时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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