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结束前的谈话
隋欣和罗仲行回到江城是在一个周末的下午。
他们第一时间来到我家,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说你们回来了,是在哪个城市遇见的呢?隋欣让我先回答她的问题,可这个问题又有什么好回答呢?有些事情并不是回答了问题就能解决了的。
她见我不回答,嚷嚷着要去找苏淮阳问清楚。罗仲行骂他混蛋,原本以为他痛改前非了。我拦住他们,让隋欣小心点,不要动了胎气。罗仲行说他去,我说谁也别去,去了也没用。
保持了很长时间的沉默之后,我终于靠着隋欣叹了口气,悲伤的流下泪来。
原以为这回会有一个完美的结局,骑士一定能够救出困在城堡里的公主,谁知道骑士原来早已订婚了。
休息了好一阵,我跟着隋欣和罗仲行出去吃饭。狄安娜和陆家森早已经在一家别致的火锅店等我们了。
进入火锅店包间,狄安娜迎上来,抚摸着隋欣隆起来肚皮,说小侄女长得挺好的。隋欣让她不要充当神棍,一定是个小少爷。罗仲行说男的女的都一样,反正要生二胎。
隋欣白了他一眼,二胎你妹,要生自己生去。
就坐之后,我和狄安娜都很好奇罗仲行是怎么找到隋欣的。隋欣让罗仲行先不要说,她盯着狄安娜问你们两人是怎么回事?怎么在分手和复合之间循环呢?
陆家森有些不好意思,说这是全怪他。隋欣让他说出来让大家乐一乐。狄安娜说哪儿怪你呀,分明是她妈捣乱。
她指着我说,如果不是老姐,她和陆家森多半就黄了。我说又关我事?
那次我说出和苏淮阳分手的事实之后,小姨陷入了深深的焦虑中。她觉得如果狄安娜到了三十岁也是我这副模样,那么两口子该操多少心啊。思来想去之后,他们慎重的问狄安娜,和陆家森成功的机会有多少。
狄安娜说如果没人阻挠的话,有百分之八十。
于是,小姨和小姨夫便把陆家森喊到家里来进行了一次卓有成效的谈话,无非就是以后的人生规划啊,打算什么时候买房啊,家里的人对于和狄安娜谈恋爱怎么看啊,如果以后和狄安娜结婚了农村的亲戚怎么相处啊,反正就是详细的查户口,查思想状态。
作为法院的公务员,助理审判员,这么不符合逻辑问题照样能够回答得符合逻辑。陆家森回答得井井有条,让小姨和小姨夫很满意。
我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伙子可以啊,以后狄安娜就交给你了。陆家森很不好意思的说,以后还要两位姐姐多多照顾,还要姐夫多多照顾。
“老姐,要不是你,我们铁定棒打鸳鸯。”
我摊开手耸了耸肩,“怪我咯。”
隋欣指着我,“狄安娜交代了,现在该你说了,你和苏淮阳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们确定听了一脸狗血的事情不会吃不下饭么?”
“说吧,再狗血的我都听得下去。”
我把和苏淮阳,苏老太太和林美之间乱成麻的事情讲了一遍,讲完之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肯发言,全都看着隋欣,想让她给拿个主意。
“要不,我们明天找苏淮阳谈谈吧。可能他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赶紧组织他们,“我觉得还是不要了吧。”
“难道你不想和好了吗?”
我犹豫了一阵,“怎么说呢,有些事情,比起和好来,更重要。”
“什么事情?”
“自己的内心。我们就不要谈这个问题了,还是说说你们吧。你们是怎么相遇的呢?”
隋欣笑了笑,指着我说不要顾左右而言他。不过,如今成了这幅模样,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好吧,她看了看罗仲行,“我们其实并没有遇见,只是又回到了原点。”
隋欣是真的抱着旅行的目的游览世界的,罗仲行却不是,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找到隋欣。当一个人生活中习惯了另一个人的时候,你就再也不会习惯别人。一个人上路的罗仲行太孤单了。
他第一次体会到这种孤单,无论是飞机上,火车上还是在那些著名景点,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隋欣。他在想,如果是苏醒和她一起的话,那该多好。
于是,他一个城市一个城市的寻找,不仅寻找隋欣,更是寻找某一天和隋欣见面时候的感觉。
令他失望的是,哪个城市都没有隋欣的身影,就在到达最后一个城市,即将崩溃的时候,隋欣出现了。
伦敦,他有一个很特别很特别的人的存在。找寻完伦敦之后,他便直奔她家,他想求得她的安慰。推开她的家的房门,却见到隋欣坐在房间中的沙发上。
他很高兴,走上前,拉住隋欣的手。他当真以为这是老天爷给他的机会。那人却说,这并不是老天爷给的机会,是隋欣的给的机会。
幸好,罗仲行还能想起来找她。如果他想不起来,或者根本就不愿意找她,那么他就会和隋欣擦肩而过。
罗仲行问为什么,她说,因为隋欣哪里都没去,一直在伦敦的这个地方等他。
那一刻,罗仲行感动得流下泪来。
我们听完久久沉默,狄安娜指着罗仲行说,如果不是隋欣给你机会,这会儿你还在形影相吊呢。
“你们现在还举行婚礼吗?”我问隋欣。
“也许会。”她看了一眼罗仲行,罗仲行摇摇头,“不会。我们重新开始,生活比起婚礼更重要。”
“哇,好有哲理。”狄安娜惊呼。陆家森问你喜欢这种有哲理玩深沉的句子么?其实我也会说那么一两句。
回家路上,我问罗仲行,怎么让隋欣面对他的家人。
他说,隋欣是跟他一辈子的人,又不是跟他一家人。虽说婚姻是所有社会关系的总和,但是呢,有时候还是要分轻重。如果隋欣实在是和家里人关系不好,他依旧站在隋欣这边。但是,现在他妈妈让隋欣去他们家住,方便照顾隋欣。
隋欣哼了一声,那是因为你妈关心的是肚子里的宝宝。
罗仲行只是笑笑不说话。
我看着窗外,发现江城的夜色格外的美丽——
婚礼的电子邀请函发到我邮箱是无意中看见的,离苏淮阳的婚礼还有一周的时间。时间久了,有些伤感也就不足为惧了。我反复的看着他和她的结婚照,他没笑,她却笑得很灿烂。
就像是陈奕迅的《婚礼的祝福》,不过那样太凄惨。听起来有些像世界末日的样子,自始至终我都不是那种自虐的人,我决定不参加他们的婚礼,只是让罗仲行把份子钱带去。
下了决定的第二天,林美惠打来电话让我出去聊聊。我心说有什么好聊的,作为一只败犬,骨头都给你了,还要让我滚出地盘么?
我们是在一座露天咖啡厅见的面。见面的时候,她倒显得很尴尬,戴着硕大的蛤蟆镜,遮住了半张脸。我当然是素颜。
“找我出来什么事情?”心却说,还要炫耀战绩么?
她叫了两杯摩卡。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喝摩卡,放在我桌前的咖啡我一口没动。
“今天约你出来,是想和你说声对不起?”
我惊呼,“你准备把苏淮阳还给我?”
她噗嗤一声就笑了,“这就是你的想法么?”
“我的想法是,能够被轻易夺走的男人,就算回到身边也没有什么价值,你懂么?所以,刚才就纯粹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我明白,人生有玩笑会开心些,但我并不喜欢开玩笑。”
“所以你的人生很无趣,只是看起来有趣而已。”我说。
林美惠点了点头,将她和苏淮阳之间的事情和盘托出,我其实并不想听,那些事情对现在的我来说毫无意义。不管她用了什么方法和苏淮阳在一起的,现实也在一起了,我终究是个局外人。
“其实,今天喊你出来并不是我的意思,老太太的意思。”
“老太太也要来给我道个歉么?”我问。
“你想多了,老太太只是想和你聊聊。”
和一个被你们抛弃的人有什么好聊的?就像是在人间为非作歹的妖怪被神仙收回去了也从来没有给人类或者孙猴子说个对不起什么的?简直就是多此一举。
“那我就随便和老太太聊聊吧。”
林美惠指了指我身后,林肯加长车停在了路边,黑色车窗降了下来,苏老太坐在车里向我挥了挥手。我站起身来,向汽车走去。
汽车里,司机开得很慢,我们面向而坐,像是要进行某种交易。
“你的精神状态看起来比我想象的要好得多。”
我很想翻个白眼,难道我还要来个自杀自虐手臂上画无数条血痕什么的么?拜托,有哪个三十岁的女人还会玩十几二十岁的玩的游戏?
“那么,你想看到我什么状态,我可以装出来。”
“你是不是举得我们很残忍。明明你喜欢淮阳,淮阳也很喜欢你,但偏偏要拆散你们。”
“老太太,这你就误会了。如果真的坚定,是谁也拆不散的。况且,我根本就从来没怨过任何人。怨天尤人的又有什么意思呢?没意思对不对?TVB说过,做人嘛,开心也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为什么不开开心心的呢?”
“看不出来,你倒是挺乐观的。”
“我不是乐观,我是接受现实。”
“你不想知道苏淮阳为什么放弃你?”苏老太微笑着反问。
“中国传统不是讲究什么门当户对?对于我想不出来的理由只能用这个来解释了。况且,为什么感情这件事情一定要用某种解释来说明呢?我觉得感情这件事情散了就散了,哪里那么多原因的。找到原因了,能够挽回么?我们找原因的目的是让下一次恋爱不再栽跟头。”
苏老太点点头,“看不出来你倒挺坚强的。”
“恋爱谈多了,没一次成功的女人,到了三十多岁基本都是我这个状态。除了工作,我真想不出来还有让我觉得靠谱的事情了。这件事情也让我明白了一件事情,自己事情再小都是大事儿。”我振振有词的说,说的全是我的肺腑之言,真心话。
“你这么有主见的女生,由此看来,淮阳确实不适合你。”苏老太说,“我们家不需要有主见的女生。”
“你们家只需要生孩子的宠物?”我反唇相讥,“那看来我确实不合适苏淮阳,司机,停车。”
加长林肯停了下来,我打开车门走了下去,“对了,忘了告诉您一件事情。作为市井小女子,我对你们豪门完全没有兴趣。所以,谢谢你们的排斥和拒绝。”
关上门,看着加长林肯如涂黑的柯基狗一般开向远方,我长长的输了口气,很用力的拍了拍手,行了,现在彻底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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