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沈青眸光扫过殿内众人，待看清老夫人神色中隐忍着的哀伤时，忍不住轻声道：“老夫人，当年欧阳家之事我多有耳闻，不过，沈青今日可以以自己性命担保，这件事绝非我或我的人所为，这一点，希望老夫人能够相信。”

紫珍闻言猛地抬头，当眸光触及到沈青真诚而恳切的眼眸时，她的心里多少有了些松动。不错，要说她对当年之事毫无芥蒂是不可能的，当年，要不是得知上官家曾派人参与到血腥屠杀司徒家人的事情中，她绝不会在司徒战劝谏自家丈夫不参与到那场地界浩劫中时不置一言，想到上官如兰有可能是杀害她亲生女儿的凶手，知道她与沈青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老夫人即便为人再正直也难免放不下心中的恨意。

“奶奶，咱们司徒家有叛徒。”眼见自家老夫人误会了沈青，司徒靖楠突然出声，将殿内原本沉重的氛围打破了。

“你说什么？”老夫人闻言一脸震惊，刻意压抑着自己心头的怒火，冲着司徒靖楠冷声道。

见老夫人生气了，原本就已经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的司徒靖楠下意识的躲到司徒雅文身后，小心翼翼的瞥了眼一言不发的沈青，将头微微低垂着。

“奶奶，既然今天已说到这里，我们也不打算瞒着您了，六弟说的不错，咱们司徒家的确有叛徒，而且这叛徒早在我出生前就已经不是我们的人了。”

听完司徒雅文的话，老夫人一口气没上来，险些栽倒在地。一旁站着的司徒家兄弟们手忙脚乱的上前，终是将老夫人扶着坐在殿内的椅子上。老夫人斜靠着椅背，面色惨白，呼吸粗重，一手无力的搭在扶手上，看起来像是被气的不清。

“你说，这个人是谁？”殿内众人都沉默着，老夫人喘息了半晌，待气息略微平稳些后，硬撑着坐直了身子，目光凶恶的注视着司徒雅文。

司徒雅文见老夫人如此，同样紧盯着老夫人的眼眸，冷冷道：“司徒战。”

“什么？”老夫人闻言大惊，哇的吐出了一口鲜血，随即失去了意识。

老夫人再次醒来时，已是三天后的晌午了。这些天来，司徒家五兄弟轮流照看着老夫人，这天，恰巧是司徒雅文守着时，老夫人终是醒了过来。

“水……”

司徒雅文听到老夫人的声音，无比兴奋的冲到床前，听闻老夫人要水喝，他又激动异常的从桌案上的茶壶里倒了慢慢一杯茶水递到老夫人唇边，看着老夫人慢慢将一杯水喝完后，司徒雅文才总算相信他的奶奶是真的醒过来了。

“雅文……”老夫人缓缓睁开双眸，当适应了下屋内的光线后，终是看到了眼睛略显红肿的司徒雅文。

司徒雅文听闻老夫人叫他，忙上前一步坐在老夫人的床榻旁，双手紧握着老夫人的右手，眸光中泛着满溢的喜悦。

老夫人从司徒雅文的双手中抽出自己的右手，而后轻轻抬起，司徒雅文见状，赶忙将老夫人的右手再次拉在手中，轻轻贴在自己的左脸上。

“你是怎么了，怎么这么憔悴？”老夫人因着三天滴水未进，嗓音略带着些沙哑，龟裂的嘴唇缓缓张和着，艰难突出了一整句话。

见老夫人如此，司徒雅文的双眸中渐渐有了层水雾。

“好孩子，别这样，奶奶是急得慌，司徒战……他怎么会……”老夫人一字一顿的说着，当提及到司徒战时竟又咳了起来，缓了好久才终于平稳了呼吸。

司徒雅文心知，老夫人这是突然知道这件事后受了惊。想想也是，在老夫人看来，若司徒战真是司徒家的叛徒，那么当年之事，她司徒家放任魔界滋事，在圣天储君经受劫难之时袖手旁观就成了毫无理由的事情，她就真成了天下的罪人，这样的罪名以她老人家一生光明磊落的行事作风又如何能经受的住。

司徒雅文知道老夫人着急，索性便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脑的全说了。

“奶奶，我曾跟您说过，自打我们进入地灵族以来，主人就从未提起过归附宝鉴之事，一开始，我与三弟、六弟还以为主人是对我们司徒家当年不作为之事心存芥蒂，如今不愿轻易接受咱们家的投诚。后来，主人对我们三人相当信任，不论何事都不曾将我三人排除在外，由此，我才起了别的想法。”司徒雅文见老夫人呼吸平稳，一脸认真的注视着自己，显然很是期待，于是，他继续道，“奶奶，其实咱们司徒家曾经接管的魂界归附宝鉴在很早前就已经被人掉包了。”

老夫人闻言果然又咳了起来，司徒雅文赶忙上前轻拍着老夫人的后背，一脸自责的样子。

“无碍，你继续。”老夫人察觉到司徒雅文的神色，轻推了下他的手臂，淡淡道。

司徒雅文见老夫人如此，虽说心中有些顾虑，不过深知老夫人脾性的他，又怎会不知老夫人此时在想些什么。于是，司徒雅文也并未沉默太久，接着道，“归附宝鉴实为主人散布在各界的监督宝器，也就是说，在主人没有恢复身份的时候，各界的归附宝鉴就起着记录各界动向的作用。我猜想，当年司徒战调换了主人放在魂界的归附宝鉴，原是打算用作去那边投诚的，发现其中的秘密后，有可能已将归附宝鉴销毁了。因为按照主人之前所说，归附宝鉴一旦与主人的意愿相背离，便会自动寻找他的归处，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魂界的归附宝鉴始终没有再出现过。”

见老夫人没什么要问的，司徒雅文顿了顿，继续道：“您应该还记得，之前主人派暗影来家中寻我们前来，是因为魂器一事吧，前几日主人去了一趟万寿山，那里的灵兽悉数被怨灵控制，要说这世上有谁能控制魂力至此，您应该心中有数。”

言毕，司徒雅文起身侧立一旁，眸光灼灼的注视着老夫人，沉默下来。

老夫人听完司徒雅文的话，半晌才回过神来，一脸痛苦道：“看来，我是真的错怪了上官一家啊。”

看着老夫人痛心疾首的样子，司徒雅文内心十分矛盾，他们司徒家待沈青如此，沈青却从未说过他们只言片语，更甚至将他们视为他的亲信、知己，想到司徒远航曾说过的，与沈青虽是主从却更似兄弟的话，司徒雅文心中有如针扎般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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