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回家吧，带土
当那扇熟悉的门被拉开，那个记忆中永温暖，带着慈祥笑容的身影映入眼帘时，带土感觉自己的呼吸、心跳，甚至流动的血液，都在那一瞬间彻底凝固了。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倒退键，将他狠狠地抛回了那个他既无比眷恋又不敢触碰的过去。
奶奶……
对于奶奶，带土心中的愧疚如同最深沉的沼泽，一旦陷入便无法挣脱。
他清楚地记得，在那场改变了他一生的神无毗桥任务之后，在他被宇智波斑救下，于黑暗的地下洞穴中修养时的那段漫长岁月里……
奶奶，她独自一人，在木叶的家中，悄然离世了。
他是在琳死后，悄悄回到过木叶时，得知了这个消息。
那时的他，内心充满了对世界的憎恨与毁灭欲，但潜意识里，或许还残存着一丝微弱的的渴望……
他想看看奶奶，确认她是否安好。
然而，他得到的，却是奶奶早已在他“阵亡”的消息传来后不久，便郁郁而终的消息。
他没能见到奶奶最后一面。
当时的他在得知了这个事实后，几乎快要疯了。
他不敢去想象，当奶奶得知她一手带大、视若珍宝的孙子，战死沙场、尸骨无存的消息时，会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是撕心裂肺的痛哭？是不敢置信的绝望？还是在日复一日、望眼欲穿的等待后，最终在无尽的悲伤与孤独中……走向了死亡？
那个总是用最温暖的笑容迎接他回家，会因为他一点小进步就夸赞不停，会在他受委屈时默默搂住他肩膀的老人……
他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亲人，最后竟然是在身边空无一人、被巨大的丧亲之痛吞噬的境况下，绝望而孤独地迈向了死亡……
“为什么……为什么奶奶就这么死了？”
“为什么我没能陪在她身边？为什么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像奶奶，像琳这样善良、这样温柔的人……为什么偏偏是她们，为什么她们要以如此凄惨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
“那些虚伪的规则，那些无休止的战争，这个充满了痛苦和失去的世界……凭什么夺走对我而言最重要的人？！”
那时的他，在心中对这个世界的不满与憎恨的情绪攀升到了极致！
每当想起奶奶在临终时可能出现的景象，一股混合着疯狂与毁灭的冲动就会在他体内奔涌。
他无法接受，无法承受这样残酷的现实！
正是这份刻骨铭心的痛苦，与琳死亡的冲击叠加在一起，最终彻底压垮了他心中最后的光明，让他对这个世界彻底失望，让他义无反顾地投身于月之眼那虚幻的梦境之中，企图用一个美好的谎言来覆盖这血淋淋的真实。
奶奶……
面具之下，带土的嘴唇无声地颤抖着，眼眶在瞬间变得滚烫酸涩。
即使岁月已经将他磨砺成一个心如铁石的幕后恶人，即使他早已成为人父，甚至已经当爷爷了，但在眼前这位老人面前，他仿佛瞬间被打回了原形，变回了那个渴望祖母怀抱、会在外面受了委屈跑回家寻求安慰的孩子。
一股强烈的、几乎无法抑制的冲动在他胸腔里冲撞……
他想扔掉那碍事的面具，想扑过去紧紧抱住奶奶，想在她怀里痛哭流涕，忏悔自己未能陪伴她走到最后的愧疚，倾诉自己压抑在心中多年的思念……
但是……不行！
现在暴露自己的身份还为时过早，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死死地咬住牙关，试图依靠着物理的疼痛来维持清醒。
然而，就在带土全身心地与内心翻腾的情感搏斗时，一件完全出乎他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奶奶的目光始终平和地落在那个高大却显得异常僵硬的身影上。
她没有丝毫的迟疑或畏惧，就那么自然而然地、迈着略显蹒跚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到了怔在原地的带土面前。
然后，在带土甚至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之前，奶奶伸出了那双布满岁月痕迹、温暖而布满皱纹的手，温柔的握住了他那只因为紧握拳头而微微颤抖的、戴着黑色手套的手。
掌心传来的、是记忆中无比熟悉的温度，这熟悉而又陌生的温度让他浑身猛地一颤！
他下意识地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双交叠在一起的手。
“奶……奶奶……”
干涩而沙哑的声音，不受控制地、极其微弱地从他面具下溢了出来。
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喊出了声。
奶奶抬起头，仰望着这个比自己高大了许多、戴着白色面具的“陌生人”。
她的脸上没有困惑，没有惊讶，只有毫不掩饰的怜惜与关切。
她看着他那面具上的孔洞、仿佛已经看见了带土那充满了震惊与混乱的眼睛。
她微微用力地握了握带土的手，仿佛想用这种方式让他安心一些，然后用她那温和而带着些许沙哑的嗓音，轻声说道，语气平常得就像在叮嘱一个贪玩晚归的孩子：
“在外面一直站着，会感冒的哦。”
奶奶的话明明是最寻常的家常话，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抚平了带土内心翻涌的情绪。
“现在天都暗了，已经开始起风了，凉飕飕的。”
她继续说着，目光扫过他身上那件看似单薄的晓组织袍服。
“你就穿这么点可不行啊……快，跟奶奶回家吧……”
“……带土。”
回家吧，带土。
‘奶奶她，认出我了？！’
带土像个失去了提线的木偶，征征地、近乎茫然地看着眼前的老人。
而奶奶，显然没再给他反应的时间。
她轻轻地拉着他的手，就像他小时候，她牵着他从外面玩耍归来时一样，用轻柔却坚定的力道，引领着他，转身朝着那扇透出温暖灯光的家门走去。
带土怔怔地跟随着。
此刻的他，拥有着足以让忍界谈之色变的力量。然而，在这双苍老的、甚至有些枯瘦的手面前，在那轻柔得仿佛一挣就能脱开的力道牵引下，他却感觉此刻的自己竟然这么的渺小和脆弱。
他仿佛又变回了那个需要奶奶庇护的孩子，所有的力量、所有的伪装、所有的偏执，在这一刻都土崩瓦解，失去了意义。
他甚至不自觉地微微弯下了腰，以一种顺从的姿态，默默地跟在奶奶的身后，任由她牵着自己，一步一步，踏过了那道他以为此生再也没有机会跨越的门槛，重新走进了那个承载了他所有童年温暖与回忆的“家”。
……
大门口，只留下小带土一个人，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不……不是吧？！”
小带土在内心发出了无声的尖叫。
那个神秘的、阴郁的面具男，居然就这么被奶奶像牵自己一样牵进了屋里？！
“不只是琳……连、连奶奶都……？！”
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荒谬感几乎淹没了他，他抓狂地挠着自己的黑色刺猬头，几乎要跳了起来。
“啊——！！！这家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他到底有什么好的？！戴着奇怪的面具，浑身又散发着令人讨厌的阴沉气息，怎么看都不是讨人喜欢的类型吧？！
琳也是，奶奶也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这个世界是不是哪里不对劲了？！”
就在小带土在原地陷入头脑风暴的时候，屋内传来了奶奶那温的呼唤声。
“带土，别在门口发呆了，快进来啊。外面风大，很冷的，当心感冒哦……”
“哦！奶奶，我……我现在就进来！”
小带土下意识地大声应道，身体比脑子更快地做出了反应。
但他随即又想起自己“成熟忍者”的身份，忍不住挺起胸膛，带着点少年人的逞强，一边快步往屋里走，一边嘟囔着补充道。
“还有啊！奶奶！我都跟您说过好多遍了，我现在已经是独当一面的忍者了！很厉害的！根本不会感冒的……”
小带土的身影随着他踏入家门的动作，渐渐消散在了温暖的灯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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