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破城与收获

西辽都城虎思斡耳朵的上空，还残留着硝烟的焦味。风卷着尘土掠过街道，两侧的房屋门窗紧闭，偶有胆大的百姓从门缝里偷瞄，只看见身着红黑色号服的明军士兵沿街驻守，手中长枪斜指地面，枪尖的寒光让整条街都透着肃穆。

城郭之内，先前还列队抵抗的西辽兵卒，此刻已尽数放下了兵器。四五万穿着灰蓝色军服的西辽兵，被明军分作数队看管，一个个垂头丧气地蹲在街边，有的双手抱头，有的低头盯着脚下的泥土，肩膀微微耸动。

偶尔有明军士兵走过，他们便本能地缩一缩身子，先前的战意早已被明军的威慑碾得粉碎。街道上散落着断裂的箭矢、破损的盾牌，还有几具来不及清理的尸体，都在无声诉说着方才发生的激战。唯有城中心那片青砖黛瓦的宫城，依旧紧闭着大门，像一头负隅顽抗的困兽，孤零零地立在明军的重围之中。

城外的明军大营旁，尘土微微扬起。刘强勒着马缰绳，胯下的枣红马打了个响鼻，四蹄轻轻刨着地面。他身着亮银色的铠甲，甲片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腰间的佩剑剑柄上系着的红绸，随着微风轻轻摆动。

先前方七佛贸然攻城受伤的教训还在眼前，刘强眯起眼睛，抬手遮了遮阳光，望向远处已被明军掌控的城门，嘴角勾起一抹沉稳的笑意。

“将军，城中残敌已清，降兵尽数看管妥当，此刻入城万无一失。”身旁的亲兵低声禀报，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

刘强缓缓摇头，手指轻轻敲击着马鞍的扶手，目光扫过身后严阵以待的大军：“不急。待后续部队尽数入城，稳固了各处要道，再进去不迟。”他顿了顿，语气坚定，“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不能在收尾之事上栽跟头。”

又过了约莫一个时辰，传令兵快马奔来，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报——大将军，后续部队已入城，各街巷均已驻守完毕，城中百姓安分，降兵无异动！”刘强这才点头，双腿轻轻一夹马腹，沉声道：“入城。”

枣红马迈开步子，慢悠悠地朝着城门走去。刘强挺直脊背坐在马背上，目光从容地扫视着沿途的景象。街边的降兵见他过来，纷纷低下头去，不敢与之对视。明军士兵见到他，都纷纷立正站好，注目敬礼，动作整齐划一。刘强微微颔首，算是回应，神色间不见半分急切，仿佛不是在率军破城，反倒像是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五千精锐骑兵紧随其后，马蹄踏在青石板路上，发出整齐的“笃笃”声，震得人心里发颤。这支骑兵是明军的核心力量，个个身着轻甲，背负强弓，腰间挎着刀，眼神锐利如鹰，即便在入城之后，依旧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行至西辽王宫之外，刘强勒住马缰，枣红马停下脚步，前蹄高高抬起又落下。王宫门前，早已等候着几位明军将领。王贵、完颜宗望宗弼，钱峰等人见刘强到来，立刻快步上前，双手抱拳，单膝跪地：“末将参见大将军！”几人的铠甲上还沾着尘土和血迹，显然刚从激战中抽身而来，脸上带着几分疲惫，却难掩破城后的振奋。

刘强翻身下马，动作干脆利落。他走上前，伸手扶起钱峰，拍了拍他的肩膀，铠甲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钱将军辛苦了！”钱峰直起身，微微躬身回道：“为朝廷效力，末将不敢言苦。回禀大将军，城中的西辽降兵共计约八万人，均已分地看管。其余残兵见大势已去，都趁着战乱逃了出去，眼下城中唯有这西辽王宫，尚未攻克。”

刘强点点头，目光投向王宫紧闭的朱红大门。大门之上，镶嵌着金色的门钉，门楣上悬挂着“西辽王宫”的匾额，此刻匾额微微歪斜，边缘还有几分破损。大门两侧的石狮子，一只前爪断裂，另一只的脑袋被轰烂一半，留下一个黑洞洞的缺口，透着几分凄凉。

“传令下去，准备攻城器械，半个时辰后，强攻王宫！”刘强沉声道，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威严。身旁的亲兵应声正要转身，王宫的大门却突然“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了。

众人皆是一愣，纷纷握紧了手中的兵器。只见大门之内，一群身着西辽官服的人走了出来，为首两人，一人须发皆白，身着武将官袍，手中举着一面白色的旗帜；另一人身着，神色凝重，跟在一旁。两人身后，跟着上万名西辽士兵，这些士兵个个毫无战意，手中的兵器早已丢弃，垂头丧气地站着。

须发皆白的老者走到刘强面前，双膝跪地，将白旗举过头顶，声音沙哑却清晰：“西辽南院大王萧斡里刺，西辽枢密副使耶律术薛，率王宫上下残军，向将军乞降！”他身后的耶律术薛也跟着跪地，其余西辽士兵见状，纷纷跪倒在地，一时间，王宫门前跪了一片。

刘强见状，脸上露出喜色，紧绷的神色缓和了几分。强攻王宫虽有必胜把握，但难免会有伤亡，如今对方主动乞降，自然是最好的结果。他走上前一步，沉声道：“本将军接受你们的投降。”

萧斡里刺和耶律术薛闻言，均是松了一口气，刘强目光扫过两人，语气陡然变得严厉：“你们的大王耶律大石呢？既然西辽已然乞降，为何不见他出面？”

萧斡里刺身子微微一颤，低下头，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回……回将军，我家大王，已于破城之时，自刎殉国了。”

“什么？”刘强闻言，大惊失色，眼睛猛地睁大，脸上的喜色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上前一步，一把揪住萧斡里刺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语气急促：“你说什么？耶律大石自刎了？可有凭证？”

萧斡里刺被拽得喘不过气，脸色发白，却依旧勉强点头：“将军息怒，确有此事。大王不愿降明，破城之际，便在寝宫之中自刎了。”刘强松开手，萧斡里刺跌坐在地上，剧烈地咳嗽起来。

刘强眉头紧锁，神色凝重。耶律大石身为西辽君主，若是能生擒，便是天大的功劳。如今他自刎殉国，这功劳便打了折扣。“带我去看看！”刘强沉声道，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甘。

“是，是。”萧斡里刺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领着刘强往王宫深处走去。王贵、钱峰等人紧随其后，五千精锐骑兵则在王宫主要路口待命，严密看管着那些乞降的西辽残军。

王宫之内，处处透着衰败之象。庭院里的花草早已被践踏得不成样子，石板路上残留着血迹，殿宇的门窗有不少破损，寒风从缝隙里灌进来，发出呜呜的声响。一行人穿过几道宫门，径直来到王宫的后院。

萧斡里刺指着前方一座完好的宫殿，躬身道：“将军请看，我家大王，便是在里面自刎的。”

刘强快步走上前，推开殿门。殿内的陈设十分简朴，一张书桌，几把椅子，墙上挂着几幅字画，只是此刻字画已被风吹得微微晃动。书桌旁，躺着一具身着龙袍的尸体，正是耶律大石。他双目圆睁，嘴角挂着血迹，脖颈处有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早已凝固，染红了胸前的衣袍。

刘强的目光扫过耶律大石的尸体，又落在他身旁的另一具女尸上。这具女尸身着华丽的王后服饰，头戴金钗，面容姣好，即便已经没了气息，依旧难掩其动人的风姿。只是她的头是分离的，显然是被人所杀。

“这人是谁？”刘强指着女尸，沉声问道。

跟在身后的耶律术薛上前一步，躬身回道：“回将军，这便是我西辽王后，萧塔不烟。大王自刎之时，不愿王后落入他人之手，便……便顺带将王后也杀了。”

刘强仔细打量着萧塔不烟的容貌，越看越是惋惜，随即猛地转过身，对着耶律大石的尸体怒声怒骂：“天杀的耶律大石！你怎么下得去手！如此美人，本该献给陛下，你竟然就这样杀了她！”

他的声音在殿内回荡，带着浓浓的愤怒和惋惜。在他看来，生擒敌国王后，远比斩杀敌国君主的功劳更大。陛下向来喜欢收集各国的王后、公主，若是能将萧塔不烟带回京城献给陛下，自己的爵位必定能再提升一级。可如今，这到手的功劳，却被耶律大石亲手毁了。

刘强气得胸膛微微起伏，双手握拳，指节发白。他盯着耶律大石的尸体看了半晌，终究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眉头微微皱起，语气缓和了几分：“罢了。耶律大石虽说顽抗不降，但好歹也是一国君主，也算有几分骨气。既然他与王后一同赴死，那便让他们合葬吧。”

萧斡里刺闻言，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感激之色。他快步走到刘强面前，双膝跪地，重重地磕了三个头，声音哽咽：“多谢大将军慈悲！多谢大将军成全！”耶律术薛也跟着跪地磕头，眼中满是感激。在他们看来，耶律大石身为君主，大明让大王能与王后合葬，已是极大的优待。

刘强挥了挥手，示意两人起身。他的目光在殿内扫视一圈，忽然落在墙角处。那里，站着两个小孩，一男一女，都只有三四岁的模样。女孩穿着粉色的衣裙，梳着双丫髻，脸蛋圆圆的，皮肤白皙，一双大眼睛怯生生地看着众人，眼神里满是恐惧，小手紧紧抓着身旁男孩的衣袖。

男孩穿着蓝色的衣裙，眉头紧锁，小小的脸上故作镇定，但微微颤抖的身体还是暴露了他的害怕。

“这两人是何人？”刘强指着两个小孩，问道。

萧斡里刺起身，顺着刘强的目光看去，神色变得复杂起来，躬身回道：“禀将军，这两位是我西辽的公主耶律普速完，和王子耶律夷列，皆是大王与王后的子嗣。”

刘强闻言，眼睛猛地一亮，先前的惋惜之情瞬间被冲淡了不少。他缓步走到两个小孩面前，蹲下身，目光落在耶律普速完身上。这小女孩长得水灵灵的，像个粉雕玉琢的娃娃，十分可爱。

刘强心中暗喜，虽说王后没了，但这小公主年纪尚幼，容貌又如此出众，若是将她送入皇宫，陛下必定会喜欢。

他站起身，神色恢复了威严，沉声道：“公主和王子的处置，本将军无权决定。来人！”门外的亲兵立刻走了进来，躬身待命。“将这两位小殿下好生招待，备好车马，随军报一同回京城，交由陛下发落。”

“是！”亲兵应声，上前一步，对着两个小孩温和地笑了笑，轻声道：“两位小殿下，请随我来吧。”耶律普速完吓得往耶律夷列身后缩了缩，耶律夷列则挺直了小小的脊梁，警惕地看着亲兵，却终究不敢反抗。

萧斡里刺和耶律术薛见状，脸上露出担忧之色，却也不敢多言。他们如今已是阶下囚，根本没有资格为两位小殿下求情。刘强看了两人一眼，沉声道：“你们二人，暂且留在王宫之中，约束好剩余的宫中人等，等候后续发落。”

“是，末将遵命。”两人躬身应道。

刘强不再多言，转身走出了宫殿。阳光洒在他的身上，让他的铠甲更加耀眼。他抬头望向天空，心中暗忖：虽说耶律大石自刎，错失了王后，但抓到了公主和王子，也算是一桩功劳。此次平定西辽，回京之后，陛下必定会重重封赏。想到这里，他的脸上再次露出了笑容，脚步也变得轻快了几分。

王宫门外，明军士兵依旧严阵以待。王贵、钱峰等人见刘强出来，连忙上前询问。刘强摆了摆手，沉声道：“耶律大石已死，王后也一同殉葬了。宫中尚有西辽公主和王子，已命人好生看管，带回京城交由陛下处置。”

众人闻言，皆是点头。钱峰上前一步，躬身道：“大将军，城中降兵已安置妥当，是否需要立刻清点物资，安抚百姓？”刘强点头：“此事就交由你去办。务必妥善安置降兵，不可苛待，也不可放松警惕。安抚百姓，张贴告示，告知城中百姓，明军秋毫无犯，让他们安心度日。”

“末将遵命！”钱峰应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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