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悲惨的一天

于是，小灰迎来了它鼠生中最灰暗的一天。

清晨七点，纪念悬停在军区住院楼上空，柔声细语哄了半天。小灰爪子死死抠着她的袖口，浑身绒毛炸起，小眼睛里满是惊恐。

纪念无奈，狠了狠心，一把揪住它后颈皮，用力朝下抛去。

“吱吱——！！！”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撕裂了军区的宁静。

惨叫声中，小灰只觉身体在前飞，魂儿在后面追！

下方攒动的尸群让它亡魂大冒，在空中疯狂扭动，不经意间调整了坠落轨迹！

住院部天台上，纪尘冷眼旁观。

只见小家伙四爪大张，满脸惊恐，像个灰毛团子般“嗖”地从他眼前掠过。

短暂的四目相接，那双小黑眼里瞬间溢满控诉。下一秒，它直直砸向住院楼下的广场。

纪尘无奈地摇摇头，踱步到天台边缘。

广场上，一只丧尸仰起头，浑浊的眼珠捕捉到坠落的“美食”，兴奋地咧开淌着涎水的大嘴，静待小灰落入口中。

看着血盆大口急速逼近，小灰吓得浑身瘫软，两腿间“滋——”地飙出一道黄色水线，精准浇进丧尸嘴里！

“嗷！”丧尸猛地咬合！

千钧一发！

“唰！”

蛛丝精准黏住它后颈，猛地回弹！下坠之力瞬间消失！

小灰屁股拼命一缩，险之又险地擦着利齿掠过，几根绒毛飘落。

小家伙被扯得腾空而起，晕头转向地飞回楼顶，落进纪尘微凉的手掌。

“吱吱吱！！！”小灰在他掌心又蹦又跳，小爪子愤怒地指着天空，豆大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控诉着被纪念无情抛弃的暴行！

纪尘指尖点了点它湿漉漉的鼻头，语气平淡无波：“是我让纪念扔的。”

小耗子瞬间呆住，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蓄满的泪水“啪嗒”滚落。

纪尘随手抛给它一颗晶块。

片刻后，住院部一楼厕所。

纪尘用保鲜膜仔细裹好纸条，用蛛丝黏牢在小灰背上。

“听着，”他蹲下身，视线与小灰齐平，“我需要你钻下水道，找到地下的幸存者，把消息送到。明白吗？”

小灰扭头瞅了眼那散发着恶臭的管道入口，小脑袋立刻摇得像拨浪鼓一样，爪子死死扒住纪尘裤脚。

纪尘皱眉，又塞过去几颗晶块。小家伙嚼得飞快，吃完一抹嘴，继续装傻充愣，眼神飘忽。

纪尘眯起眼，屈指——

“嘣！”

一个清脆的脑崩精准命中小灰脑门儿。

小家伙“吱”地痛叫，捂着小脑袋，眼泪汪汪，一步三回头地钻进了臭气熏天的下水道。

“你…你对它也太狠心了！”一旁的宋小安看得揪心，忍不住出声，清秀的眉眼间满是心疼。

纪尘瞥了她一眼，心下腹诽：“就是你们这种女人惯的！这熊孩子，这倒霉孩子就是欠揍！”

军区地下，昏暗角落。

三个半大少年围着一个墙角的破洞，眼睛瞪得溜圆，大气不敢出。

“咕噜噜……”最小的张武捂着干瘪的肚子，苦着脸嘟囔：“刘星，咱都守一上午了，耗子影儿都没见着！饿死了……”

“张武你能不说话吗！昨儿我亲眼瞅见一只老鼠钻进去了！就你俩叽叽喳喳，耗子早吓跑了！”个头最高的刘星压低嗓子烦躁地呵斥。

“我又没吭声，你说我干嘛！”旁边张文不服气地说道。

“张文，你赶紧带你弟走，别在这烦我，逮着耗子我自己吃，你们俩可别馋！”刘星满脸不耐地挥手赶人。

话音刚落——

“啪嗒！”

一声清脆的机括声响起！

三人猛地回头！破洞下方，一只圆耳朵、肥嘟嘟的大老鼠，正被锈迹斑斑的捕鼠夹死死夹住肚子！它疼得“吱吱”乱叫，小短腿乱蹬，白眼直翻！

“我靠！真逮着了！”张武惊喜地蹦起来。

刘星一个箭步冲过去，拎起吱哇乱叫的猎物。三人凑近细看，张文皱起眉：“刘星，这玩意儿…咋跟咱平时见的耗子长得不一样啊？能吃吗？”

被倒吊着的小灰听到这话，小脸瞬间煞白，黑眼睛里满是人性化的惊恐，挣扎得更厉害了！

“嘁，一会熟了你别吃！”刘星不屑地撇嘴。

“别啊哥！我就问问……”张文立马怂了。

刘星警惕地四下张望，用块脏兮兮的黑布把小灰一裹。三人鬼鬼祟祟溜进一间废弃杂物间，准备开荤。

忙活了半天，发现没火。刘星抄起根木棍：“你们等着，我去借个火。”

地下避难所的火系觉醒者只有两个：

邱建川手下的陈炎，金横手下的赵亮。

刘星本想找陈炎，可刚走没几步却撞上了叼着烟、吊儿郎当的赵亮。

十三岁的刘星没多想，径直上前：“赵大哥，借个火成不？”

赵亮斜睨他一眼，不耐烦地打了个响指，指尖噌地窜起一小簇火苗，点燃了木棍。

“谢谢赵大哥！”刘星兴冲冲转身就跑。

赵亮盯着他急匆匆的背影，眯起眼，吐了口烟圈。一个小屁孩借火干嘛？除非……

他嘴角勾起一丝贼笑，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杂物间里，刘星举着燃烧的木棍，压低声音兴奋道：“快快快！生火！烤了这肥耗子！”

小灰被破布条五花大绑捆在木棍上，仰面朝天，眼神空洞，一副生无可恋的绝望模样。

张武蹲下来瞅了瞅，突然说道：“刘星，这货好像是公的。烤之前……要不把那小玩意儿剁了？省得有臊味儿？”

小灰浑身剧震！小眼睛瞪得溜圆，菊花猛地一缩！

“咣当！”

杂物间的破门被粗暴踹开！

赵亮一脸狞笑地闯进来，劈手就夺过张文手里绑着小灰的木棍！

“还给我们！”刘星急了眼，扑上来抢夺。

“滚蛋！”赵亮抬脚狠狠踹在刘星肚子上，少年痛哼一声摔倒在地。“小崽子还想吃独食？

这玩意儿，充公了！”他反手“啪”地给了张文一耳光，打得少年一个趔趄。兄弟俩吓得脸色发白，连连后退。

刘星捂着剧痛的小腹，蜷缩在地，死死盯着赵亮得意离去的背影，牙齿咬得咯咯响。

难民区角落。

刘星捂着肚子，龇牙咧嘴地被张家兄弟搀扶回来。

一个正在给伤员换药的猪猡女人见状，立刻放下纱布，关切地迎上来：“张文张武，刘星这是怎么了？”

张文委屈地告状：“罗青姐！我们好不容易逮的大老鼠，被赵亮那混蛋抢了！他还踹了刘星一脚！”

“老鼠……？”罗青眉头微蹙。

赵亮找了个偏僻无人的小屋，反手插上门。

他把捆着小灰的木棍往地上一杵，美滋滋地从怀里摸出珍藏的半瓶劣质白酒！

他们家以前是猎户，就好这口野味！看着棍子上肥硕的“食材”，他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独享！必须独享！他没惊动任何人。

“啪！”一个清脆的响指，赵亮指尖再次腾起摇曳的火苗，狞笑着凑近小灰。

“吱吱吱！！！”小灰看着那跳跃的死亡之火，吓得魂飞魄散，黑眼睛里全是哀求和恐惧！

赵亮一愣，他从没见过老鼠表情这么丰富，好奇心起，蹲下身仔细打量。

只见小灰那双原本漆黑的圆眼睛，突然诡异地泛起灰光，流光闪烁！

赵亮更觉惊奇，不由自主地定住了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这只怪鼠。

几秒后，他想站起来，身体却像灌了铅般沉重。惊愕低头——

石灰色正从他脚踝急速向上蔓延！双腿、腰腹……眨眼间已覆盖大半！

“呃啊——！”他喉咙里只挤出半声惊恐的嘶吼，石灰色便已攀上脖颈，淹没了头颅。

那张脸上，最后凝固的表情是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

指尖那簇小小的火焰，在石化完成后瞬间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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