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义不容辞
他脸上的呆滞神情仿佛被一道惊雷劈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与哀伤。
他张了张嘴，嗓音沙哑而颤抖：“仙姑……你说什么？给道长办葬礼？”
柳玄轻轻点头，目光平静地看着他：“嗯，道长走了，总得有个归处。这两天，我会挑个合适的日子，让他入土为安。”
“入土为安……”
龅牙龙喃喃重复着，眼中竟隐隐泛起泪光。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从某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中被猛然拉回现实，整个人陡然站直了，脸上的颓废一扫而空。
几秒钟后，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
“仙姑，”他大步走到柳玄面前，语气坚定，“道长他……虽然平时看着不着调，爱吹牛，爱耍小聪明，还老爱占我们点小便宜，但在我心里，他亦师亦父。跟他一起在店里住的这些日子，他虽然吊儿郎当的，但其实一直在照顾我，也教了我很多道理和本事……”
那些道理，在寻常人家，原本应该是父亲教给儿子的，可他却是从道长那里学到了。
道长于他而言，就像是父亲啊。
想到这里，龅牙龙拳头攥紧，指节发白，声音也提高了几分：“这些日子以来，他教我本事，教我做人，哪怕有时候骂我骂得凶，吵起架来脸红脖子粗的，可我知道，他是真的把我当亲人看。如今他走了，这份情义，我不能忘！”
柳玄静静听着，目光柔和了几分。
她看着眼前这个曾经欺行霸市、胡作非为的青年，此刻却站得笔直，眼中满是真挚与哀痛，心中也不由得有些触动。
“所以，”龅牙龙深吸一口气，郑重其事说道，“仙姑，这葬礼，您交给我来办！我龅牙龙虽然没啥大本事，但给道长办一场风风光光的葬礼，让他走得体体面面，这份心意，我绝不含糊！”
柳玄看着他，轻轻点头：“好，我相信你。”
龅牙龙重重点头。
他转身回到屋里，开始翻箱倒柜的收拾从店里带过来的东西，嘴里还念念有词：“道长最喜欢什么，我得好好想想……他生前最爱喝酒，得给他准备最好的酒。他爱热闹，葬礼上得多请些人来……还有，他那道袍都破了，又舍不得扔，得给他做身新的套在外面，省的到了下面，被人嘲笑说连个新衣服都穿不起……”
柳玄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心中微微一酸。
手指头突然被人轻轻勾住。
她一转头，看见富贵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她身旁，默默的牵住她的手，把脑袋靠在她肩膀上。
“姐姐，我有点想道长师傅了。”
柳玄抬手摸摸他的脑袋。没做声。
虽说人世间离别才是常态。
但要习惯离别，却总是不容易的。
两天后，道长的葬礼如期举行。
出乎柳玄意料的是，这场原本她以为只会是小规模的简单葬礼，竟然真被龅牙龙请来了不少人。
尤其是当两辆黑色轿车缓缓驶来，车门打开，佛爷和黄爷分别从两辆车上走出来。
虽然都已经两鬓斑白，年过半百，但毕竟是黑帮大佬，风风雨雨中走过半生，哪怕只是站在那里，周身的气场都让人无法忽视。
同来参加葬礼的廖天明等人看见这两位大佬，都露出了有些惊疑的表情，有些畏惧的躲在一边不敢靠近。
柳玄忙着葬礼事宜，远远冲二人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佛爷目光深邃地看了她一眼，微微点头。
而黄爷则直接上前几步，表情沉痛道：“听说道长仙逝，我特地前来送他一程，柳小姐，节哀呀。”
柳玄淡声道：“多谢黄爷。”
她伸手示意黄爷可以先去那边有椅子的地方坐下休息一会儿，毕竟葬礼还要一会儿才开始。
可黄爷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黄爷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柳玄轻声问道。
其实不用黄爷说出口，她猜也能猜到。
无非是因为上一次算卦出了事，黄爷心里不安，还想从她这里讨一个化解的办法。
就在黄爷要开口的时候。
佛爷忽然抬手，淡淡道：“黄爷，今日是道长的大日子，咱们还是少说不相关的事情，别打扰了亡者的安宁。”
黄爷一愣，随即讪讪地笑了笑。
片刻后，龅牙龙请来的道士开始诵经做法，众人依次上前祭拜，葬礼正式开始后。
原本晴朗的天气，不知何处飘来的一片云遮住了太阳，洒下了一阵雨滴。
是道长在天上看着他们吗？
柳玄转头时，看见龅牙龙背对着自己，肩头不停抽动。
等葬礼结束，佛爷才单独走到柳玄身边，压低声音道：“阿玄，干爹有些话想跟你说，你现在方便吗？”
柳玄微微一怔，随即点头：“佛爷请说。”
佛爷环顾四周，确认无人注意后，低声道：“你应该也猜到了，上次那一卦算出来后，虽然我已经尽快暗中准备筹谋，但事情变化的太快。阿玄，信义帮如今需要你的帮助。”
柳玄沉默不语。
佛爷倒也没逼着她立刻答应，只是抓着她胳膊的手紧了又紧。
柳玄只好开口道：“佛爷放心，你对我们有恩，你若有事要我们帮忙，我们义不容辞。”
佛爷这才满意了，深深看了她一眼，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后转身离去。
她转身回到龅牙龙身边。
龅牙龙红着眼睛，却强撑着笑容，对柳玄说道：“仙姑，我……我尽力了，道长他，应该走得安心吧？”
柳玄看着他，轻轻点头：“嗯，他很安心。”
龅牙龙咧嘴一笑，眼角却有泪水滑落：“那就好……那就好。”
柳玄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再多说什么。
她刚才用灵力感知了一下。
道长的坟墓周围，一片清和，没有半点令人不适的阴气。
那是道长在告诉她，他走得很放心，希望他们也不要太难过。
他本就是潇洒的人，就算离开这世界，也要干脆利落的走。
只是，道长虽然离开了，可他们的生活还要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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