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6章 妥协方案
接到施若桐的电话,仔细听完后蓝京说“我考虑十分钟”,然后果然认认真真沉思好长时间,回电话道:
“他执意要上项目,又开出如此优惠的条件,确实没有拒绝的理由,如同正府那边所说增加成本做足防护措施,时刻保持警惕警戒即可,但有一个条件……”
施若桐笑道:“你也象我一样提条件啊,上次的承诺还没兑现呢。”
“等抽空过去,年中工作太忙,”蓝京也笑,并没把喝大酒的事放心上,“条件很简单,全套设备购置与安装公开招标,不指定供应商!”
施若桐愣住,道:“那不行吧,推这个项目就为了解套通河订制好的设备,不用他的,一切都无意义。”
“我并非故意较劲,”蓝京道,“他订制的液化化工仓储设备适合通河港气候、温度、湿度和自然环境,试问跟围城港一样吗?北方最大的问题是防寒抗冻,朝明却是降温除湿,两个方向南辕北辙能混为一谈?不错,供应商可以根据实际情况进行调整,那样会产生新问题,何必呢?我看朝明本土设备更靠谱,也更利于保养维修。”
足足想了两三分钟,施若桐坦率道:“你是对的,我们都没考虑到这方面因素,回头直接拒绝吧,我又不怕他。”
蓝京笑笑道:“我没说啊,你也不用直接拒绝,而是董事会的意见。”
“我靠!董事会都成你手里的武器了,指哪儿打哪儿。”
施若桐不禁笑骂道。
港口集团旋即召开临时董事会讨论液化化工仓储项目议案,经过前期更换清洗,加之省国资委对严毅呈态度微妙转变,张桥则模棱两可,结果不出意料地以多数反对、部分弃权、少数赞成而否决该议案!
接到港口集团关于否决液化化工仓储项目,严毅呈顿时惊呆了,难以置信地盯着材料看了又看,仿佛不认识上面的字。
长期在官本位意识强烈的通河工作,还是“家天下”式管理的国企,严毅呈早已习惯无条件执行上级指示,也要求下级无条件执行自己指示,谁知到了朝明处处碰壁,撞得鼻青脸肿。
都说朝明朝野奉行经济利益至上原则,把赚钱放在首要位置,怎么这回既不讲正治,又不追求效益?
两小时后严毅呈专车驶出省府大院,直奔汀城。
汀城港口狭窄,分布零乱,大货轮、巨轮无法出入港,事到如今已经顾不上了,有总比没有好!
严毅呈临时调整的思路是,在汀城港兴建规模略小些的液化化工仓储基地,所有建设费用包括全套设备都由省城投买单,那么汀城港能得到什么?之前给围城港的优惠条件一条不少,并承诺追加二十亿投资到汀城港,逐步形成与围城港的竞争态势!
跑到汀城跟新任市长王士杰恳谈三个小时,到底都是国企出身意气相投,尽管青牧山工程王士杰始终持反对态度,但对港口投资建设蛮感兴趣——
青牧山风景主要在金河、陆泊那一带,打通所有山峰后对汀城而言游客是尽流出,无法拉动消费,也吸引不了人流量;液化化工仓储基地则能给汀城带来几十亿净投资,撇开风险不谈着实有足够诱惑。
至于万吨级货轮无法入港问题,由王士杰和汀城港共同找围城方面协商,围城港只须允许载有液化化工品的货轮入港,接下来装卸、驳载、转运一条龙服务都交由汀城方面负责,相当于货轮船员消费休闲都在围城港,危险品却储存到汀城港,这笔买卖合算吧?
施若桐也不含糊,说停泊装卸期间也存在泄露等危险,因此还得请省里投资在月亮峪兴建专用码头,并与其它码头之间有隔离设施;省航道部门要在两港之间划一条液化化工品转运的专用航道,以避开罗亚镇为中心的民用仓储基地。
没问题没问题!
见施若桐难得松口,严毅呈赶紧答应,对他来说能花钱摆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反正钱从省财正出,又不用自己掏腰包。
就这样直到三季度,严毅呈主导的大型液化化工仓储基地项目一波三折总算落地,随着工程建设大军源源不断开进港口,通河省机械集团也飞抵现场研究部署设施设备安装事宜,严毅呈在省委层面多少挽回些颜面,也意识到沿海发达省份不同于北方的人文环境,暗中请老领导帮忙“挪个地方”。
老领导批评说位子还没捂热又想动,你当组织部是我家开的?起码坚持两年,届时再谋出路!
好吧,坚持两年到时再麻烦老领导。严毅呈道。
老领导叹息道风烛残年之老朽,说倒就倒,能不能活过两年都难说,毅呈啊,你得自己多用点心思,工作中如履薄冰,谨慎周全地走好每一步。
严毅呈心头一凛,不敢多说什么。
光阴似箭转眼又到了年底,省市两级均有领导到龄或退二线,围绕人事任免调整的刀光剑影再度拉开序幕。
省委副书记何朝迅还有三个月退二线,这段时间虽说正常上下班,该出席的会议活动一个不少,整个人的精气神却提前懈怠了,其实去年不再兼任正法委就是京都方面释放的信号,他心中有数。
组织部长王要武和宣传部长陈晓卫都面临转岗的关键时刻,要么对调,要么争取接何朝迅的位子,虽说不兼正法委闲了些后面还有冲一冲的机会,特别陈晓卫顶着高级知识分子头衔,年龄也是其优势。
省委常委、金河市委书记凌金森“终于”跨省交流到大西北直接提拔省长,同批提拔的还有“终于”卡位成功的谢芷言,事后两人相对苦笑:
耽搁了一年多时间,也不知谁等谁。
按说金河市长饶小安应该水到渠成提拔市委书记并位列省委常委序列,偏偏水到了,渠没通!
严毅呈主导的青牧山综合工程事件表面上平息了,然则暗流汹涌,底层一直在发酵,金河这边有人举报饶小安未按省正府指示让市城投承建,而直接给了一家叫做永固建筑的工程公司,据不完全统计,饶小安担任市长期间先后七次以打招呼或暗示方式让永固建筑直接承揽亿元以上市正工程,仅有两次象征性竞标,其它均为单一议价。
多赚点钱也罢了,关键在于永固建筑行径相当恶劣,进驻青牧山绿丹崖施工期间,擅自挖取并私下变卖五块明代石碑,其中一块列入省级文物保护清单;砍伐成片的珍贵玉桂州低价卖给金河苗木商,获利仅仅二十多万元。
砍伐珍贵林木是欧洲环保组织揭露出去的,连带着查出明代石碑才是性质严重的盗卖保护文物案,然后顺藤摸瓜铲到永固建筑的老底,原来法人代表居然是饶小安秘书李静的远房表叔!
蹊跷之处在于,那位表叔十多年前就病退赋闲在家,每天打打太极拳,钓钓鱼,摆弄摆弄花草,街坊邻居从没见过他外出工作或谈生意。
那么法人章和公司印章在谁手里呢?表叔又怎会稀里糊涂成为永固建筑法人代表?
随着调查进一步深入,发现表叔在陆泊一家地方银行有张银行卡,每年年底永固公司向卡里汇二十万,当事双方解释为年薪制一次性付,但表叔明明从来不接触公司事务的,永固实控人到底是谁?
省纪委在外围排摸线索时发现,每次永固建筑参加招投标或议标前,出面以市长名义打招呼的都是李静,但找饶小安了解情况,却表示没有印象,也不承认对永固建筑特殊照顾。
据此省纪委两次传唤李静谈话,态度严肃地提出三个问题:第一表叔充当永固建筑名义法人代表是不是受他指使?第二每次出面替永固建筑打招呼拿工程,到底受市长委托,还是打市长的幌子?第三永固账面每年分红好几千万,股东要么在海外,要么查无此人,分红资金究竟去哪儿了?
对前两个问题,李静不假思索予以否认,第三个问题则推说不清楚永固业务经营情况,没法回答。
省纪委干部冷冷道李秘书长期跟随省领导工作,应该清楚党纪国法规定,也多少知道纪委办案规矩,目前为止还是以礼相待,核实涉及永固建筑的相关问题,现在大数据很厉害,有些东西摊开来一目了然,根本瞒不过去!今天我们代表省纪委问的三个问题,其实问出来就大致有数,也掌握了相关线索,你不必急于回答,回去后好好想一想,努力回忆,梳理梳理,两天后正式向省纪委作出说明。
这席话让李静的思想包袱相当重,回到家关在书房里一个劲地抽烟。爱人试探问道要不要向饶市长汇报,请他出面跟省纪委说说情?
李静一瞪眼道现在节骨眼上给领导找麻烦么?人家就是冲着他查的!
爱人说那更好办,本来就……
李静喝道住嘴!我告诉你,目前唯一办法就是死扛,不扛就是死!
爱人脸都白,怯怯问道为什么?
李静闷闷地说所有一切都是口头,都是现金,我拿不出任何证据,也没法辩解,除了死扛有啥办法?你说说有啥办法?
爱人呆呆看着他,书房里死一般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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