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9章 城市高架
步行前往碧虹观途中,市委副书记王定诚津津乐道老道长的一则经典逸闻:
三十年前青牧山里有个药农老婆怀孕十个月却迟迟分娩,当时去城里医院检查既远且路况太差,生怕往返颠簸伤了胎气,她便在纸上写了个字让药农请老道长打卦。
老道长一看纸上写着“也”字,说:“字是你爱人写的。”
药农大吃一惊:“什么说法?”
老道长道:“‘也’是语气助词,说明你的内助;她今年三十一岁?”
药农更吃惊:“这又是什么说法?”
老道长道:“‘也’字上面三十,下面加一。”
药农大为叹服,遂说明来意。
老道长沉吟片刻道:“山里蛇虫甚多,她可能中了蛇毒之类,因为‘也’字加虫就是蛇,但虫没写出来说明蛇毒没影响到胎儿,赶紧去医院治疗吧。”
药农遂立即将老婆送到城里医院,果然吃了医生开的糖丸后排泄出小蚯蚓似的小虫子,两天后便顺利分娩生出活泼可爱的孩子。
蓝京听了哈哈大笑,道:
“说到最后还是去医院,药农夫妻找他打卦岂非多此一举吗?医生不会测字,来了就做化验、开药,不跟你玩这些神神道道。”
“那倒也是。”
王定诚等市区领导笑道,心里却不以为然。
蓝京又说:“当然这东西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古代有位精通打卦的皇帝,知道是谁?北齐开国皇帝高洋。”
“那家伙以残暴荒淫著称啊。”秘书乐锦强道。
“历史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不深谈,”蓝京道,“建国后大臣们苦思冥想提议起个吉利的新年号叫‘天保’,意喻老天保佑北齐万万年,高洋一听叹息说两个字拆开来就是‘一大人只十’,暗示我只剩十年寿命,算了算了不怪你们,这是天意,我能做十年皇帝已经不错了。后来皇后李祖娥登泰山请道长打卦,老道不假思索说‘三十’!回去后皇后喜道你有三十年呐,高洋摇头道此三十指十年十月十日,三个十加起来就是三十……公元559年10月高洋得了重病,食不能咽,饿了三天后正好在10日那天身亡。”
王定诚喟叹道:“一切皆有定数啊,未必是迷信。”
一行人来到碧虹观,却被告知今天三十卦已结束,老道长回去休息了。王定诚还想着到里面做做工作,蓝京伸手拦住道:
“也是定数,不必强求,我们早点下山吧。”
晚上七点半,东青区旅游局长汪长江准时来到市府大院,秘书乐锦强请他稍等会儿,蓝书记办公室有人汇报工作。
“这么晚还汇报啊?”汪长江很惊讶。
乐锦强却习以为常:“白天下基层东奔西走,当然只有利用晚上的时间,刚开始几个月每晚十点下班都算早。”
汪长江听得暗暗咋舌。
此时正在汇报工作的来自围城大产业园的钟皓,主题关于蓝京密令调查的洗钱问题——
彭绎遇害当晚电话里说的最后一个线索就是犯罪分子把部分补贴扶持款拿到围城港洗钱,这种活儿秦铁雁不擅长,金河方面过去查围城港也不会配合,唯有让钟皓靠着薛立权的人脉私下调查。
“围城港贸易、物流和相关产业资金流相当之大,百分之三十左右通过外汇结算去了海外,百分之二十五左右与内地多家港口交叉往来头绪繁杂,给查账带来很大难度,更重要还不能打草惊蛇!”
钟皓道,“幸亏薛主任的最高权限操作号还在,能查到金融城所有业务流水和后台数据,当时系统预留了反洗钱监测功能,通过大数据筛选分析初步锁定三家贸易公司有嫌疑,当然只是存在一些疑点,还得进一步跟踪并持续监测,这些公司往往配备洗钱专家,具有相当强的反监测能力,因此需要起码两三个月时间,蓝书记。”
“时间服从质量,我从来不喜欢限期破案,”蓝京道,“铁雁那边遭遇的困难更大,也是咬紧牙关一点点突破……目前来看三家贸易公司之间有无联系?是否属于系统性的洗钱,还只是功能性洗钱?”
“从数据结构分析大概系统性的,手法相当专业,操作环节也很严密,都是洗钱领域惯犯,”钟皓道,“目前虽然没有证据,凭感觉都隐隐与碧海一家投资公司有关……”
“碧海苏特?”蓝京问道。
钟皓语气里透着惊讶:“蓝书记也知道?”
蓝京怎会不知道?当年念松霖与骆广庆暗中斗法,其中一条线索就与碧海苏特有关。
时任钟纪委副书记的念松霖调查康腾集团侵吞数百亿国有资产,拍板双规晋西常务副省长柳立权及9名厅级干部,等于捅了马蜂窝,紧接着骆广庆随即还以颜色,以“洗钱罪”逮捕铁旗杆巷老人家儿子的密友、前水利部长侄子钟琮。
指控钟琮洗钱,一点儿都不冤枉,因为他就是几乎已成为洗钱界明牌的碧海苏特投资公司创始人!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钟琮成立苏特公司,本意就为老人家儿子那家后来臭名昭著的公司洗钱,当时法律没有洗钱的概念,主要防止过于暴富引起外界眼红,遂通过苏特公司隐蔽而缓慢地将钱或转化为固定资产,或转移到国外某不知名岛国,或分解成无数股权秘密控制国企,在此过程中,苏特公司不断膨胀并发展壮大,渐渐扩展成为内地财经系统举足轻重的重量级金融集团!
念松霖虽正直刚强却也非活在真空,被拿捏到软肋也没办法,只得对柳立权等晋西领导从轻发落,换得骆广庆释放了钟琮。
“一言难尽……”
蓝京转而问,“三家贸易公司透过哪条线入驻围城港?集团领导,还是董监事或大股东?”
“没查到书面证据,这种事往往一个电话或当面拍个肩膀就能落地,作为港口来说入驻企业越多越好,资金流也越大越好。”
钟皓道。
“唔,总之调查工作要细些、隐蔽些,别被对方跑了,”蓝京微笑道,“小钟在大产业园历练得差不多了吧,愿不愿意到金河见识见识?”
钟皓心中一喜,道:“有机会继续跟随蓝书记工作,那真是梦寐以求!我愿意,当然愿意!”
蓝京笑道:“怎么可能还跟随我身边,当然要到基层一线吃点苦,才有利于你成长进步!这只是设想,我这边还得做些铺垫工作,你正好沉下心来追查洗钱线索,明白吧?”
“明白,我明白!”
钟皓心知追查洗钱将是自己的磨刀石,不负重任就会顺利调到金河,否则蓝京还会继续提拔任用,但力度可能稍稍弱些,进展可能稍稍慢些,分寸都在大领导手里。
细细密密谈到八点多钟,汪长江敲门进去时已是晚上九点,此时还有两位市直部门领导在乐锦强那边等着,今晚不知几点才能下班。
“汪局长白天在山上讲得不错,”蓝京笑道,“但你在地图划线路时明显犹豫了一下,什么原因?”
连这个细节都落到市委书记眼里,汪长江真是叹服不已,道:
“蓝书记真是目光如箭,什么都逃不过您的眼睛,确实,我犹豫的那处地方就是整个项目堵点,斗胆妄加猜测,最终项目被砍恐怕也因为此……”
“哪处地方?”蓝京问道。
“富民科学技术研究所,”汪长江降低声调道,“华隆集团旗下科研基地,董事长是朝明首富哩。”
“正府征地又不是不给钱,顶多价格问题嘛,况且建高架也不会整片地皮都征下,切块角、压缩一点面积而已,怎会难成这样?”
蓝京不解地问。
汪长江声音更低:“那块地是方方正正的,切角会破坏它的风水;况且研究所地处市中心繁华路段,原先是事业单位,改制被华隆收购后一直捂着不动,地价涨了七八倍,据说准备自主开发房地产,如果旁边弄个高架势必对地价、房价有致命影响……”
怪不得王定诚、毕国治都对汪长江怒目而视,原来讲了不该讲的话。
“哦……”
蓝京站起身来到东墙地图前细细审视,半晌道,“那是戚长隆考虑的问题,不是市委的问题,我只考虑是否有利于青牧山综合工程,是否促进东青区经济发展!”
“六年前区规划局有一套完整的规划方案和可行性论证报告。”汪长江道。
“如果让你主导高架桥工程,如何解决富民科研所的问题?”蓝京盯着他问道。
是机会来了吗?
汪长江的心怦怦乱跳,思忖片刻道:
“只要市里拍板建高架就是明确信号,我觉得华隆集团应该心中有数,因此先礼后兵,在拆迁补偿方面释放些善意,甚至辅助其它方式如整体地皮置换等方案,若谈不拢……高架桥属于城市公共项目,在拆迁遭遇阻挠时允许采取一切必要手段!”
蓝京缓缓点了点头,道:
“正常10公里左右的中型高架项目设计加审批至少六个月;施工一年半左右,验收通车三个月,就是说总工期最快两年,我等不起,你有什么办法?”
汪长江从容道:
“高架设计已有全套资料,审批可纳入青牧山综合工程快车道,施工采用分段同步施工方案……”
没等说完蓝京便打断道:
“好,就是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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