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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偶遇故人


萧若白与方寒羽没有直接进入皇宫,而是来到了西侧巷陌尽头,看到了那座刻满血色记忆的院落。

三年前,这里是他与父亲萧战亡命天涯的最后容身之所,如今却只剩断壁残垣。

朱红院门朽得只剩半截,被风刮得吱呀作响,像是在哭诉当年的惨剧。

唯有墙角那株歪脖子老槐树,还保持着他记忆中的模样。

“到了。”

萧若白的声音沉得像淬了冰的铁,脚步落在碎石小径上,每一步都像踩在三年前那个暴雨夜的血泊里。

他清晰记得,那晚禁军撞碎院门的巨响震得房梁掉灰,父亲抓起他的手腕就往府外冲,北境战神的长枪早已被皇室收走,他便赤手空拳迎上亲军的刀锋。

父亲后背被长刀划开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浸透了灰布衣衫,却始终将他护在身后,一句  “若白,抓紧爹”  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血沫的温热喷在他耳边。

直到冲出大炎皇朝边界,父亲才再也撑不住,闭上眼,最后那句  “活下去”,成了他三年来不敢忘、也不能忘的执念。

方寒羽跟在身后,看着庭院中疯长的杂草没过膝盖,塌成碎块的厢房门槛上还留着刀劈的痕迹,散落的布片上绣着的  “萧”  字早已褪色,却依旧能看出当年将军府的规整。

他虽未亲历这般灭门之祸,却能从萧若白紧绷到泛白的肩背里,读懂那份压了三年的恨,  那是连骨髓都浸着的仇,是连梦里都在磨牙的怨。

两人踏入正厅,屋顶早已漏了大半,阳光透过破洞洒下,在积灰的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

萧若白径直走向曾经供奉灵位的角落,那里的供桌早已朽烂,却依稀能辨认出当年摆放灵牌的位置。

他从储物戒中取出两个紫檀木盒,指尖轻颤着打开  ,里面是萧战与母亲的灵牌,木质温润。

是他当年在逃亡途中,用最玄木亲手雕刻的。

三年来,他将灵牌贴身携带,边角被反复摩挲得光滑发亮,连  “萧战”“苏婉”  四个字的刻痕里,都浸着他的体温。

他找了块相对平整的青石板,以灵力扫去尘埃,将两块灵牌端正摆放,又取出早就备好的素香点燃。

青烟袅袅升起时,萧若白对着灵牌深深叩拜,额头抵在冰冷的石板上,声音带着压抑到极致的决绝。

“爹,娘,儿子回来了。那些杀了将军府满门的禁军,那个下旨灭门的昏君,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欠了我们萧家的血债,我要他们连本带利,一一偿清!!”

方寒羽垂首立在一旁,握着太初剑的手悄悄收紧。

他望着那两块泛着微光的灵牌,想起自己惨死在大衍圣地阴谋中的父母  。

他的仇人是高高在上的圣地,比大炎皇朝更难撼动,但此刻看着萧若白挺直的背影,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终有一日,他也要像师兄这般,提着剑踏碎圣地山门,血债血偿。

萧若白将灵牌小心收回储物戒,转身时,眼底的悲恸已尽数化作锋锐的杀意,周身的金色战气隐隐躁动,仿佛要冲破束缚。

他抬头望向皇宫方向,战意翻涌。

萧若白刚走出将军府,准备向皇宫走去,后颈突然掠过一丝异样的感觉。

那是三年逃亡中练出的敏锐直觉,仿佛有一道沉静却专注的目光,正从暗处落在他身上。

“谁在那里?”

萧若白猛地旋身,九天龙魂戟横在胸前,金色战气在戟尖流转,目光扫过远处半塌的砖墙,最终定格在墙角那株歪脖子老槐树下。

树荫里,一道坐着的身影靠在树干上,身上盖着件洗得发白的旧布衫,气息平稳却微弱,若不仔细感知,几乎要与周围的枯枝融为一体。

他提戟缓步上前,战气在掌心悄然凝聚,  这片废墟早已鲜少有人踏足,贸然出现的身影难免可疑。

可当他走近,看清那人面容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周身的战气竟不受控地散了大半,连声音都带上了难以置信的颤抖:“叶…  叶叔叔?”

靠在树下的是一个中年人,此刻却显得苍老颓废。

灰布衣衫破烂不堪,露出的胳膊上满是青紫的伤痕,有的结了黑痂,有的还在渗着血。

他蜷缩在干草堆里,双腿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显然早已断了。

最让人心惊的是他的丹田处,那片本应凝聚灵力的地方,此刻只剩下一片死寂的凹陷,显然是被人强行废了修为,连经脉都断得彻底。

可即便如此狼狈,萧若白还是一眼认出了他,张布满皱纹与污垢的脸,依稀能看出当年的轮廓,尤其是左眼角那颗小小的黑痣,是他小时候总爱伸手去摸的标记。

萧若白一眼就认出了他  ,叶问天,父亲萧战在北境军营里过命的兄弟,是父亲手下最得意的悍将。

自从父亲为避  “功高盖主”  的嫌隙,主动交出部分兵权后,便是叶问天接过重任,常年驻守边疆。

他性子粗中有细,每次打赢战争、缴获珍稀的灵药或暖玉,总会第一时间派人快马送回将军府,给萧若白温养身体。

听到  “叶叔叔”  三个字,靠在树上的老人身体微微一震,浑浊的眼睛里骤然亮起一道光。

他撑着树干,慢慢坐直身子,声音虽有些沙哑,却透着军人的硬朗:“小少爷?真的是你?你还活着,太好了!”

萧若白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扶住叶问天,指尖触到他冰凉的皮肤与僵硬的关节时,心像被针扎一样疼。

“叶叔叔,是我,我是若白。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的腿,还有修为。这三年…  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叶问天叹了口气,摆摆手,语气平静却难掩落寞。

原来当年叶问天在边关戍守,刚带着将士们打退来犯的敌人,就接到了将军府出事的密报。

他连战后清点的事都托付给了副将,连盔甲都没来得及卸,直接跨上战马,连夜往皇都赶。

求见皇帝,想为萧战辩白。

可宫门的侍卫拦着不让进,说陛下不见任何人,只等来太监面无表情的传旨:“萧战谋逆证据确凿,陛下有令,再敢求情者,以同党论处!”

他哪甘心就这么放弃?

趁着夜色,偷偷潜出皇都,想去找萧战两人。

可刚出城门,就被早已埋伏好的禁军围了个水泄不通,原来皇帝早就察觉了他的心思,根本没打算让他离开皇都。

禁军将他押回皇宫广场,当着满朝文武和禁军将士的面,皇帝亲自走了出来。

没等叶问天开口,皇帝就一掌拍在他的丹田上,一股霸道的灵力瞬间涌入他体内,丹田当场被震碎,四肢的经脉也在剧痛中寸寸断裂。

“念你守边关多年,没功劳也有苦劳,朕留你一条命。”

皇帝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把他扔回将军府的废墟,让他好好看着,自己效忠的‘忠臣’是如何连累满门,这将军府又是如何从荣华变成一堆瓦砾的!”

就这样,叶问天像件垃圾似的被丢到了这里。

好在附近的街坊知道叶问天是当年的北境将领,偶尔会接济一些,才能坚持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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