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神之回应，文明抉择
当那段蕴含着无尽蔑视与挑衅的“信息”，如同投入超维深渊的一粒火星，消失在宇宙的尽头时，整个“广寒宫”基地，陷入了一种诡异的、令人窒息的等待之中。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一秒，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等待着那来自未知维度的“神之回应”。
江白站在控制台前，神情平静，但紧握的双拳，却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他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是雷霆万钧的毁灭？是毫无波澜的无视？还是某种更超乎想象的、无法理解的惩罚？
终于，回应来了。
它不是声音，不是光，也不是任何可以通过仪器捕捉到的能量形式。
它直接作用于每一个人的……意识。
那一瞬间，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江白，都感觉自己的“存在”被剥离了。
他们仿佛变成了一个个独立的、漂浮在无尽虚空中的观察者，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所在的宇宙，像一幅可以随意涂抹和修改的画卷，在他们面前展开。
他们看到了时间的起点，看到了宇宙大爆炸的奇点，看到了第一颗恒星的点燃，第一片星云的汇聚。
他们又看到了时间的终点，看到了所有星辰的熄灭，所有物质的衰变，宇宙最终归于一片冰冷死寂的热寂。
过去、现在、未来，在这股伟大的、无法抗拒的意志面前，被揉捏成了一个毫无意义的“瞬间”。
紧接着，一个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仿佛由宇宙法则本身构成的意念，直接在他们的脑海中响起。
【错误。】
仅仅一个词，就让所有人如遭雷击，灵魂都在颤抖。
那意念没有停顿，继续以一种陈述事实的口吻，在他们意识中展开。
【观测编号：734号实验场。】
【观测目标：生命与文明的自发性演化模型。】
【事件记录：场内编号Alpha-001之智慧生命（人类），在未受引导的情况下，自行触碰‘维度壁障’，导致‘样本（江思危）’数据溢出，被安全协议自动回收。】
【评估：实验出现‘污染’。变量‘穿越者（江白）’的介入，导致实验场演化路径出现不可控偏离。】
【结论：734号实验场，已失去观测价值。】
一段段冰冷的文字，如同一道道神谕，在众人脑海中炸响，将江白之前的所有猜测，都变成了残酷的现实。
他们真的是被圈养的。
他们的历史，他们的奋斗，他们的爱恨情仇，在对方眼中，不过是一场实验，一组随时可以被丢弃的数据。
一股难以言喻的屈辱与愤怒，从每个人的心底最深处，疯狂地滋生出来。
“把思危……还给我们！”墨子柒在意识层面，发出了凄厉的咆哮。
【不可。】那冰冷的意念毫无波澜地回应，【‘样本’已携带场内‘污染’信息，释放将导致更高层级的数据污染。‘样本’将被格式化，分解为基础信息熵。】
格式化……分解……
这几个词，像最锋利的刀，狠狠地捅进了墨子柒和江白的心脏。
“你敢！”江白在意识中发出了震天的怒吼。
【警告：场内生命体出现高强度情绪波动。此为低等文明标志。】
那意念似乎对江白的愤怒感到了一丝“困惑”，它停顿了片刻，然后，提供了一个“解决方案”。
【修正方案已生成。】
【方案A：‘时间线重置’。将734号实验场时间轴，回滚至‘污染事件’发生前。变量‘穿越者（江白）’及相关记忆将被抹除。实验场可恢复至可控状态，继续进行观测。代价：智慧生命‘江思危’将不会诞生。】
【方案B：‘剪枝’。为防止‘污染’扩散，对734号实验场所在的时空分支，进行彻底的物理性湮灭。干净，彻底，无后患。】
【请在300个标准宇宙时（约等于地球5分钟）内，做出选择。逾期，将默认执行方案B。】
当这两个选项，如同两座冰冷的大山，压在所有人的心头时，整个意识空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这是一个何等残忍、何等傲慢的抉择！
要么，抹掉江白穿越以来的一切，抹掉他们所有的爱情、奋斗与辉煌，回到那个腐朽没落的旧大乾，让江思危从一开始就不曾存在过。
要么，大家一起，从物理定律的层面，被彻底抹除，化为宇宙的尘埃。
武倾城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第一次失去了血色。她的大脑在疯狂运转。作为曾经的女帝，她下意识地想要选择方案A。牺牲一个未曾诞生的人，来保全整个文明，这似乎是“理性”的选择。但当她看向身旁，看到江白那张因为痛苦与愤怒而扭曲的脸，看到墨子柒那双充满了哀求与绝望的眼睛时，她心中的“理性”，瞬间崩塌了。
这个男人，是她的一切。这个家，是她的一切。没有了江白，没有了这个家，那所谓的文明，所谓的盛世，对她武倾城而言，还有什么意义？
“我……我不要思危消失……”乐阳公主的声音在颤抖，她死死地抓着江白的手臂，哭着喊道，“夫君，我不要忘了你！我不要回到那个冰冷的皇宫里去！”
“就算是死，我们也要在一起！”楚半夏也大声喊了出来，她的眼中没有恐惧，只有决绝。
沈春艳没有说话，她只是默默地走上前，站在了江白的另一边，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她们的选择，毫无疑问。
但这个选择，意味着要拉着整个联邦，亿万万的生灵，一起陪葬。
这个责任，太重了。
重到足以压垮任何一个英雄，任何一个神明。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江白的身上。
他是这个家的主心骨，是这个文明的灯塔。
他，该如何抉择？
江白闭上了眼睛。
他的脑海中，闪过了无数的画面。
是那个在出租屋里，对着电脑屏幕，一脸绝望的自己。
是那个在死牢里，为了活下去，啃食着冰冷尸体的自己。
是那个在杏花村，第一次见到楚家姐妹，心中升起一丝温暖的自己。
是那个在奉天殿上，与武倾城唇枪舌剑，却在她眼中看到一丝寂寞的自己。
是那个抱着刚出生的女儿，感受着那份血脉相连的、柔软的重量的自己……
他这一生，从地狱里爬出来，不是为了回到地狱。
他这一路，披荆斩棘，开创盛世，不是为了在“神”的面前，卑微地摇尾乞怜！
【倒计时开始。】
【299……】
【298……】
冰冷的倒计时，如同死神的脚步，在每个人的灵魂中敲响。
江白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里，所有的痛苦、愤怒、挣扎，都已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超脱了生死的、近乎疯狂的平静与决然。
“我选……方案C。”
他的意念，如同一道划破黑暗的闪电，坚定无比地回应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存在。
【错误。不存在方案C。】
“从现在起，有了。”
江白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种让“神”都为之动容的狂傲。
“你们的实验，有一个最根本的逻辑漏洞。”
“你们观测我们，研究我们，却从未真正理解我们。你们把我们当成数据，当成变量，却忘了一件事。”
他的意念，瞬间变得无比宏大，仿佛与整个联邦，亿万万生灵的意志，融为了一体！
“我们，是活的！”
“我们有爱，有恨，有梦想，有牵挂！我们会在绝望中寻找希望，会在毁灭中寻求新生！我们不是你们可以随意抹除的数据，我们是变量，是足以让你们整个系统都为之崩溃的，终极变量！”
【……逻辑冲突。正在进行风险评估……】
那个冰冷的意念，第一次出现了一丝“迟疑”。
江白没有给它评估的机会。
他猛地转身，冲回物理世界的控制台，双手如同幻影般在上面飞舞！
“倾城！授权！将联邦最高权限，转移至‘逆时空道标’！”
“子柒！修改道标核心程序，目标不是发送信息，而是……创造一个单向的、不可逆的‘虫洞’！坐标，就是那副星图的中心！”
“春艳，灵韵！启动联邦最终预案——‘薪火计划’！将我们文明所有的知识、历史、艺术，压缩成基因种子，发射向宇宙深处！”
“空青，雪见，半夏！去安抚所有人，告诉他们，这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
一道道指令，从他口中发出，清晰、冷静，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
在死亡的威胁面前，这个家庭，这部战争机器，非但没有崩溃，反而以一种更加决绝、更加疯狂的方式，运转到了极致！
【警告！检测到场内能量出现指数级跃迁！正在尝试强制执行方案B……】
“晚了！”
江白按下了最后一个按钮。
“逆时空道标”那庞大的身躯，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轰鸣！它不再是向外发送信息，而是开始疯狂地、不计代价地，从虚空中汲取能量！
整个月球都在颤抖，甚至连地球上的潮汐，都开始出现了异常。
道标的核心，那片原本用于稳定因果律的区域，此刻却变成了一个极度不稳定的、散发着毁灭气息的能量奇点！一个通往未知之地的……门！
江白转过身，看着他所有的妻子。
她们的脸上，没有恐惧，只有与他如出一辙的、决然而灿烂的笑容。
“怕吗？”他问。
“我们什么时候怕过？”武倾城走到他的身边，主动牵起了他的手，凤眸中，是足以让星辰失色的无尽爱意与信任。
“就是！大不了，就当是一场最刺激的私奔了！”乐阳公主也笑着凑了过来，紧紧地挽住了他的另一只手臂。
沈春艳、楚空青、墨子柒……她们一个接一个地走上前来，将他紧紧地环绕在中心，手牵着手，心连着心，形成了一个牢不可破的圆。
【湮灭程序启动失败！时空壁障被强行撕裂！污染正在扩散！警报！警报！】
那冰冷的意念，第一次带上了“惊慌”的情绪。
江白看着自己所有的家人，笑了。
他对着那片即将吞噬一切的能量奇点，对着那扇通往未知命运的大门，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喊道：
“思危！爹和娘，来接你回家了！”
下一刻，白光，吞噬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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