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酒后
填了个半饱,徐砚湫便放下筷子,对着桌子上的众人道,“我吃好了,诸位长辈请慢用。”
祝梨娇喂放下了筷子,“我也吃好了。”
徐砚湫有礼且风度地对祝陈氏道,“祝大娘,我先家去了。”
祝陈氏连忙道,“娇娇,你去送送。”
这么多人挤在一个屋子里面吃饭,又闷又热,祝梨娇着实也不想呆了,起身相送。
二人一前一后地走着。
徐砚湫身材欣长,一站起来屋子都显得逼窘了许多,他的背影带着不同常人的凛冽气息,原本像他这样淡漠的人是不该与人亲近的。偏他为了祝梨娇又刻意融入到他们这个世俗的家庭里。
想到这一点,祝书颜的心里酸酸胀胀的。
祝书颜望着俩人离去的身影,心里不是滋味儿,徐砚湫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她一眼,甚至连眼角余光都没有。
这顿饭,祝书颜属实吃不下,没吃两口就放下了筷子。
祝梨娇送人至门口,明媚的姑娘站在落日余晖里,冲男人挥了挥手,明眸皓齿地道,“徐家砚湫,明天见。”
徐砚湫回头颔首道,“明天见。”
他的脸上依然不见半丝笑意,但说话的语气柔和了许多。
徐砚湫走后没一会儿,秦玉梅和重新带好面纱的祝书颜从屋里出来,有要走的意思。
祝陈氏碍于面子起身站在屋门口送人。
秦玉梅叮嘱道,“让他们哥俩少喝点,喝别喝多了,伤身体。”
祝陈氏爱搭不起理地道,“他们喝高兴了喝酒,我哪里劝得住?”
秦玉梅悻悻地道,“得了,走了。”
走到门口时,对祝梨娇连一句话都没有,拉着祝书颜离开了。
她们母女俩还在为祝梨娇得了祝家老太奶玉镯子的事儿生气。
祝陈氏冷哼一声,道,“别理她们,没好心肝儿的东西。”
祝梨娇道,“娘,我先回屋了,明个要早起去县城。”
祝陈氏脸上立马带着笑道,“去吧,早点休息,身上的伤还要好好养养,要娘说,也不差几天,养好了伤再去。”
祝梨娇道,“我身上的伤都是皮外伤,况且,徐家砚湫还给我送了上好的金疮药来,抹上两回就不疼了,明个儿出门绝对没事儿,娘无须担心。”
听到徐砚湫竟然还给祝梨娇送来了金疮药,祝陈氏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道,“你且去吧,娘去看着你爹他们,可不能喝多了。”
祝陈氏回到饭厅,祝家老太奶已经撂下了筷子,坐在一旁陪着,祝家老太爷还在不停地吃,而祝鸿运和祝鸿才两个人越喝越高兴。
尤其祝鸿才尽捡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童年趣事儿来说,“……大哥,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个大雪天,我崴了脚,是你一步一步背着我回家的。”
祝鸿运心下触动,“我是你大哥,我不背你谁背你。”
祝鸿运喝的舌头都大了,举起酒杯道,“大哥,你永远是我大哥,一辈子的好大哥。”
祝鸿运跟着碰了碰酒杯,又是一杯酒下肚。
祝陈氏劝道,“鸿才啊,你家那口子方才可叮嘱我了,让你少喝点,夜里回家不安全。”
祝鸿才摇了摇头道,“我今儿个跟大哥喝酒高兴,谁也管不了我。”
祝陈氏几不可察地翻了个白眼儿。
祝鸿运也道,“老婆子,我跟二哥喝点,你要是累了就去歇着。”
祝陈氏也不愿意听祝鸿才一个劲儿的说小时候他们哥俩的情谊,若是哥俩感情真那么好,何至于只有小时候的事儿可说?
只有祝鸿运跟个傻子似的,被人家牵着鼻子走。
撇了撇嘴,转身离开,也没有说让祝家老太奶跟着一块儿去屋里歇歇。
回到屋子里祝陈氏躺在炕上等来等去,也不见祝鸿运回屋,不免嘟囔道,“这酒喝起来没完了。”
翻了个身继续等,天已经黑透了,祝陈氏打了个哈欠,又等了大概一个时辰,酒还没喝完,不知不觉间瞌睡上头睡了过头。
等她再睁开眼时,天已经大亮了,祝梨娇和徐砚湫已经走了。
祝鸿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院子里的祝家老太爷在神清气爽的打太极,祝家老太奶正在收拾饭厅的残羹剩饭。
祝鸿运则在院子里有些不知所措,见到祝陈氏之后更显得踌躇不安。
祝陈氏心头一震,觉得事情似乎不好。
沉着声音道,“老头子,你给我过来。”
祝鸿运心里‘咯噔’一下,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咋,咋了,有事儿啊?”
祝陈氏指了指院子里的祝家老太爷和祝家老太奶的身影,问道,“这怎么回事儿?”
祝鸿运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支支吾吾了半天,“就,就是……那个……”
还是祝老二看不过去眼儿,走过来道,“娘,昨天我爹和二叔酒喝多了,当时也不知道他们俩咋说的,反正就是二叔把豆腐坊给咱们家了,爷奶以后也在咱们家住了,就算是归咱们家养老了。”
祝陈氏当即发火道,“祝鸿运,你喝点狗尿就找不着北了?你那个白眼狼弟弟说啥你都答应啊?我看他昨儿个就是故意的,故意把你喝醉,趁机把两个老的塞给你!你个脑子没有货肚子没有墨的蠢玩意儿,让你弟弟给卖了给人家数钱呢?”
祝鸿运被骂的抬不起头来,今儿个早上酒醒了,他也渐渐回过味儿来,可是说啥都晚了。
祝陈氏的谩骂之声,让祝家老太爷的太极拳慢了下来,祝家老太奶干活的速度却越来越来。
祝陈氏不甘心地道,“不行,哪儿有这么欺负人的?祝鸿运,你赶紧把你爹娘给你那个二弟送回去。”
祝鸿运一个头两个大地道,“晚了,送不回去了。”
说罢,他拿出一张地契和一张契约,“这是豆腐坊的地契,我已经签了字画了押,豆腐坊回咱们家了,另外这一张是契约,上面写着要了豆腐坊以后爹娘就归咱们家,让咱们养了。”
他弟弟祝鸿才当真是早就准备好的,在他喝酒喝的最迷糊的时候,拿给他一张房契,正是豆腐坊的,他已经签了字画了押,豆腐坊是他的了,又拿了同样早就准备好契约,以后祝家老太爷和祝家老太爷就归他养了。
听到这话,祝陈氏一口气儿好悬没上来,多亏祝子文帮忙顺气儿。
祝陈氏缓过气儿来,就开始号啕大哭,“我的老天爷啊,我咋就嫁给你了,真是愁死我了,这可我让我活啊……”
祝鸿运那张黝黑的脸上尽是无可奈何以及后悔,“老婆子你快别哭了,让人听见不好……”
祝陈氏心里苦闷,豁出去一般道,“我管他好不好的?反正我是不好了,呜呜呜我的命咋就这么苦哇,祝鸿运嫁给你我真是后悔啊,你要坑死我了呜呜呜……家里本就艰难,又多两个老人这日子以后可咋过呀。”
一脸愁苦的祝鸿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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