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徐芬开着大众车，急火火地赶到公司。
写字楼地下室车库，她整顿好情绪，步履不急不徐地推开公司大门步入内。
身为第一助理，资历老，无形之中，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势，走入公司的气场也不一样。
吴晓梅正弯腰蹲在收发室里清点核查供货商寄来的样品快递。
收发室其实就是大堂最外边一角隔出的小间，方便快递员出入，临时统一存放。
透明玻璃门，一排货架，一张登记桌。
吴晓梅在办公桌角后，余光一瞥，感觉有人推门进来，站定前方不走。
抬头一看，盯着她看的居然是徐芬，那眼神，让她有说不出来的咯噔。
见她回看她，徐芬立即转头，傲慢地跨入内。
一会，走回来站吴晓梅跟前，直问：“虹姐人呢？”
吴晓梅还蹲着，拆一个、登记一个，空间狭迫，鞋尖就差触到她的手，越发显得徐芬高高在上。
心里暗暗不悦，不予得罪徐芬，吴晓梅站起身，面上显得无事，轻淡地说：“虹姐有事，下午直播前赶回来。”
徐芬脸色一变，皱紧眉头，好似这句话怎么惹她不高兴，又问：“今天都没来吗？“
这问的，好像她是虹姐的上司似的，吴晓梅一点也不想回答她，可本着不得罪人的原则，摇了摇头。
徐芬抿紧嘴唇，不吭一声，转身走回自己位置坐定。
拎不清身份，吴晓梅厌恶地看徐芬一眼，再无暇理会。
今天到的新品，虹姐让她先和产品部一同测评，尽早安排直播，继续埋头工作。
医院里，周如虹等着报告。
今个一早就奔医院来了，一系列检查做完，干脆等着，要是报告结果合格，今天就跟医生确定下来手术时间。
手机响，滑开一看是徐芬，是不是婆婆那边有什么事？
接上。
“虹姐，你在哪呢？“
“怎么了?“周如虹暗暗有些不高兴，她在医院，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哦，那个，我妹妹出了点事，医院婶那边，大伯说让我回去，我忙完我妹的事就来公司了，对了，今天直播场上的新货我想跟你确认下，我几天没来上班了，怕弄错了。“徐芬一下听出周如虹语气的不悦，扯了个工作积极的名头。
“晓梅没在公司吗？你问她就可以了。”
“哦，我老半天没见着她，所以才打给虹姐你，我以为晓梅陪你出去了。”
周如虹一听，暗暗纳闷，晓梅上哪去了，她一向工作老实本分，不应该趁她不在消极怠工啊，况且今天供货商到了好多新品，有她忙活的。
“没跟我一起，晓梅肯定在公司，你找找吧。“
“好，兴许在哪个角落蹲着，她一向低调工作，能蹲就不坐。”徐芬夸了一句。
“你去找找吧。”周如虹只说。
这话徐芬夸得倒是不假，晓梅踏实，也因此做事不够灵敏，徐芬在这块就好多了，可有时候，太过灵敏，让她总有些不舒服，不过事后想想，不应该对员工过于苛求，人无完人，她自己也一样，一路走来，磕磕碰碰，犯过不少大错小错，人都是在错误中进步的。
挂了电话，问不出周如虹在哪，徐芬坐着寻思。
这大半天的，能跑哪去，以她的了解，周如虹基本两点一线，极少莫名行踪不定，该不是人在医院吧。
明白了，幸好，那次偷翻医疗本，她暗暗记下了那家医院名字。
距离下午直播还有四个小时。
徐芬瞅着四下无人注意，偷偷溜出去。
方旗突然接到电话，对方自称是医院妇产科的，问他是不是确定不要孩子？
方旗听了一时懵住。
什么不要孩子？豆豆在家跟他妈好好的。
糟糕，难道豆豆丢了？有过上次在上海祭堂丢孩子的阴影，顿时吓得脸色发白。
就要挂电话打给李木子确认。
那人却说，让他立马赶到市一医院，他老婆准备流产，问他是不是同意他老婆这么做？
什么?方旗越发糊涂了：“不好意思，我没老婆，我离婚了，您弄错了吧！“
“周如虹怀孕了！”对方不管他什么离婚不离婚的，直接爆出一句就挂了。
方旗惊懵又惊怕，想了想明白了。
立马推了来登记相亲聊谈背景资料的客户，飞车直奔医院。
路上，一边就给如虹打电话确认。
报告出来了，各项指标都符合要求，周如虹在等下午医生上班谈手术事宜。
手机又不合时宜地响起，一看是方旗。
接上。
“如虹，你是不是怀孕了？“那头劈头盖脸急问，语气紧张不已。
周如虹心头一惊，方旗怎么知道，下午就确定手术时间，不想节外生枝，立即否认：“没有，你听谁说的？“
“医院方给我打电话了，问我要不要孩子？如虹，你现在就在市一是不是？“
什么！
医院方有没有搞错，报告刚出来，不应该跟她本人先沟通确认吗，打给她前夫这叫什么事，问方旗要不要孩子?难道把方旗当孩子父亲？这乌龙，这家医院怎么犯这种低级错误，不光不尊重隐私， 还毁她名节和清誉。
周如虹一时气堵得不行，当即想找医院工作人员问清楚，可这会午休，护士台空荡荡，连个值班的人都没有。
“我是在医院，这是我个人私事，你别管！”
方旗哪能不管，流产是大事，不由地火上关立诚，电话里忍不住责问开来：“姓关的怎么回事，怎么能由着你去流产？他是不是有新欢了！连亲骨肉都不要，这个负心汉，如虹，你跟他的婚姻是不是早出现问题了？“
“方旗，你没搞清楚事情，不要瞎猜测胡乱迁怒人，这是我自己的决定，跟老关无关。“她厉声驳了方旗的话，不容他再胡说下去。
“怎么无关，你还护着他！不行，我现在就打给关立诚问清楚，看他怎么说！“方旗气得狠拍方向盘，只恨现在身边没两个手机，两头对峙。
就要挂电话，周如虹急得站起来喝止：“你别打，怀孕的事老关不知情，是我自己不想要孩子，你别给我节外生枝！“
什么，方旗还是不敢相信，哪个女人怀孕了会轻易堕胎，除非夫妻感情破碎，按如虹说的，她跟姓关的感情好好的，经济条件也不差，生个孩子能有什么难得，干吗非走流产这一步。
“我现在开车赶来，如虹，你别想不开，流产的事我们见了面好好谈谈再做决定好不?“人命关天，方旗只能把如虹先拖着。
周如虹本就一个头四个大———怀孕、直播、婆婆的身体和老关濒临破产的生意，现在加方旗搅和进来，真要脑袋爆裂了。
方旗顾不得医院门口抄不抄罚单，这种老牌医院，没地下停车位，常年堵塞，就怕来不及阻止，随便在路边停了车，就冲进去找人。
产科不难找，密密麻麻孕妇堆里，一眼就看见格外清瘦的如虹。
马上医院要上下午班，喧嚷起来。
周如虹拉着方旗走到大堂开阔处说话。
远远的看，两人的交谈不是很欢快，周如虹手上的报告，方旗几次要拿来看，周如虹不给。
这么两人纠缠说了十来分钟，过程悉数被拍下来。
总算劝如虹三思，再怎么着，流产这么大的事还是要跟关立诚商量的。
方旗搞婚姻介绍，嘴皮子也练出来，说服人有一套。
如虹终于答应再考虑几天，今天不定手术时间，方旗松一口气。
尽管如虹怀孕，以后可能生下关立诚的孩子，他心里其实挺失落的，可已经怀上了，又是大龄产妇，流产对如虹的身体大有风险，他必须阻止。
屏幕上叫到周如虹的号。
方旗死活要陪着进去一块听，就怕如虹背后改变主意。
毕竟他只是前夫，关立诚又是个比他还糊涂的男人，以前觉得他精明会赚钱，经过如虹流产这事，姓关的还蒙在鼓里浑不知，光会赚钱有屁用，他确信，关立诚用脑过度，已经糊涂了。
“约手术要快，回头孩子大了做手术就难了，对母体伤害也更大，还有疫情要错峰安排，手术本来就紧，你们快点决定。”医生坦白讲明厉害。
“行，我们明白了，会尽快决定，今天先不定。”方旗抢先答复。
周如虹只好点头，知道方旗抢着回答，是担心什么。
后面那么多孕妇排队等着，她来不及解释，其实她肚子里孩子跟方旗根本没关系。
方旗说这话时，殊不知，背后站着个女人，戴着口罩，包着丝巾，帽沿压着，当普通产妇混入，手机正开着录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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