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事情爆发，是陈阿娥在清洗老伴衣服时，掏他的口袋，发现一张小票，打开一看，是价值5288元的金链子。
当即，陈阿娥一惊，老伴年纪一大把，买金链子做什么，对着小票疑惑，不过压根没往女人身上想去。
几十年老夫老妻，磕磕碰碰过来，感情总体还是不错的。
晾好衣服，陈阿娥坐下歇息，想起金链子，毕竟是大手笔，拨去电话问个明白。
关大雷的手机响时，正陪着徐娴在商场女装区，一看是老太婆打来，不耐烦地调成静音塞回口袋里。
今个，徐娴心情不好，他也低落，因为分别在即。
事因是，徐娴说自己没名没份地跟了他有些日子，问他什么时候给她买套房子。
当时关大雷脑门一轰，买什么房子，他想都没想过，这小姑娘狮子大开口啊，不知道买房子要多少钱嘛，别说他那点退休金远远不够，就算有钱，他也不可能给徐娴一个外面的女人买房，他跟她只是露水情缘而已。
关大雷正想找托词，徐娴扭摆着他的手臂，嗲笑说：”大雷哥，看把你吓得，我跟你开玩笑呢。“
“开玩笑啊，那就好那就好！小娴，你要明白，买房不是小事。”关大雷松一口气，机警的目光扫到徐娴脸上，却见这小妞子一脸失落。
”我知道，哪能让你买房呢，你要有钱，我也不能这么干，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你一辈子攒这点积蓄不容易。“
这话关大雷听了舒服，点头，好言解释一句：
”小娴，我前几天刚给你买了金链子，大哥这个月的退休金都花你身上了，买房是真没办法啊。“
“我明白，我懂的，大雷哥，我哪敢真要你给我买房啊，大几百万的，吓死人了，我随便说说的。”
“嗯，你明白就好。”
“只是大雷哥，我可能不能再这么跟着你了。”
”怎么了？小娴。“
”你的退休金不多，我的房租马上要到期，房东催了，我得尽快交房租，我就只能出去找工作，还要吃饭，买衣服买化妆品还得给我爸妈寄钱，我太缺钱了，我失业这段时间，只出不进，到今天为止，身上只剩下两百块，哎，现在工作太难找了，我能干什么呢，我没关系没背景，在大城市太难了，没什么工作看得上我，可我没办法，当餐馆服务员也得干，总之，我不能每天陪你遛弯吃饭，给你按摩解乏了。“
说这段，徐娴一副楚楚可怜的神色。
关大雷胸口一揪，小娴这双手细皮嫩肉的，哪里舍得她给人洗碗端盘子啊。
不容易啊，年纪轻轻的女孩，一个人在大城市打拼，无依无靠太惹人心疼。
关大雷暗暗难过起来。
这段时间，两人感情升温如一团火，他习惯了小娴这样一个软软糯糯的女人陪着他，听她甜腻发嗲的声音，感觉自己能量满满。
要是小娴去上班了，就没人陪他解闷，心里很不舍啊。
关大雷顿时也失落起来。
“大雷哥，我明天要去一家公司面试，连套像样的面试装都没有，好愁啊。”
“没衣服啊，买去！大雷哥现在就陪你去买！”房子买不起，一套衣服还是可以的。
“谢谢你了，大雷哥，你真好。”
这就两人来到商场。
徐娴在试衣间比穿了几套。
小声地对导购员说：”这三套我都要了，你去找我爸买单。他这人可小气了，我好不容易哄他过来给我买衣服，对了，你当面喊他哥，别说我是他女儿，他怕别人把他叫老了。“
导购员点点头，有生意做，立即殷勤灵活起来。
走过去，只见这老头站门口角落一脸虚色，口气不耐烦地接着电话：“小票？没有的事，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怎么在你口袋。“电话那头，陈阿娥一听老伴的口吻，立马判断出他在撒谎。
”我哪里知道是谁塞我口袋里，准时谁无聊搞密报玩意，找错对象了。“关大雷一慌张，圆不成谎。
”天底下还有这种事情，还密报呢，你当民国啊，让你接头上线，天天当自己拍戏，你马上给我说清楚，金链子买来做什么，我没见你戴过，买给谁的！“
完了完了，上纲上线了。
”你真是，我现在忙着呢，晚上回来再说。”
“不说我还打，我找立诚也打。”
“受不了你，我说我说，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吗，链子我是想过几天送你的啊。“
陈阿娥一听，顿时高兴地不知怎么说话，大嗓门惊呼：”老头子，你良心发现啦！“
你这什么话啊，年纪大了，姿态跟糯糯的小娴天壤之别，也别怪他喜欢小娴了，人家小姑娘年轻漂亮还体贴懂事，说话声音轻得跟小鸟在耳边唱歌似的，从来没咋咋呼呼。
关大雷只好回：”我就不能浪漫一回，你啊，前几天巴拉巴拉地掉眼泪，我想让你高兴。“
”哎呀，老头子，老夫老妻的，你还会这套，害不害臊！“陈阿娥激动地嗔怪，又说：“对了，你中午想吃啥，我立即给你买菜做饭去！“
“中午我回不来，这里一帮老哥们拉着我下棋呢，你不用等我了。”说完，准备就挂。
“你天天在外头吃饭怎么行，不干不净的，回来，我给你做好吃的。”
听听，又唠叨，烦死，活一辈子到头来就会洗衣做饭，啥叫浪漫还是不懂。
还是小娴温情懂浪漫。
好不容易挂了电话。
只见那导购笑嫣嫣地盯着他看。
关大雷尴尬地笑笑：“咋说啊？”
“大哥，那三套你都给买了吧，三套一起有活动。”
“三套？不用，太多了！”关大雷连连摆手。
“一套不打折，三套打9折，划算的来，让人家小姑娘高兴嘛，她喊你都亲热。”
“不用，那个，你别误会，买给我、我闺女面试穿的，一套够了。”关大雷在外人面前，不好意思说出两人的真实关系。
导购笑着惊讶地点头：“大哥，你这么年轻，不说，我还以为你是那漂亮美女的大哥、义父什么的，原来你女儿长这么大了，真看不出来啊，太难得了，爸爸陪着女儿出来买衣服，大哥，那你今天一定要大方点，你女儿啊，三套都想要，她自己不好意思说，让我说。”
“啊，那一套多少，三套多少？“
”就一千多元一套，品牌时装，穿出去配的上你们父女尊贵的身份。“
又要割肉三千多，这操蛋的世界。
关大雷走去，只见三套衣服已经打包好了，徐娴正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大哥同意了，三套都买。“那导购迫不及待开口。
”大哥，你刷卡还是支付宝?“
关大雷埋头，只好掏出银行卡，机器出小票滋滋作响，他心头肉如在煎一般难受。
出了服装店。
徐娴说：“大雷哥，我买一套就好，你怎么一下给我买三套，你对我太好了，比我亲爸对我还好。”
关大雷撇撇嘴，这话说的，还不是你想买，算了，买都买了，只好打肿脸充胖子：“我看你喜欢嘛，我就都买喽。”
“嗯嗯，我这辈子没穿过这么好看的衣服，对了，到饭点了，我陪你吃饭去吧。”
好！
今天严重超预算，关大雷不舍得再多花。
选了一家巷子里犄角旮旯的旧餐馆进去，徐娴心里嫌弃，可表面上装作无恙。
关大雷照例研究着油腻的菜单，三菜一汤，不多不少下了单。
徐娴心里鄙夷到家，臭老头，抠门搜搜的，要是你儿子，他才不会来这种地方吃饭。
只是他儿子，她姐搞不定，她也搞不定，还是老头子好搞。
她姐被周如虹那个女人弄进监狱里，想起来就恨，她必须狠狠地从这个臭老头身上拿回来。
吃饭时，徐娴说：“大哥，要是明天我面试没成功，我还是给你打电话，陪你解闷。”
关大雷欣慰地点头。
要的，付出去的，还是要收回来，小娴跟他到现在也没实质关系，光陪聊陪吃成本也高了点。
吃好饭，照例分头各自回去，关大雷每天雷打不动要午睡，话说，他其实想去小娴那睡，可人家小姑娘就是不让，说房子是租的，房东不让带外人，除非买房。
只好作罢。
徐娴欢快地拎着战利品回出租屋。
连日来的郁郁不欢，今日陈阿娥的心情总算好起来。
心情一好，干活利索，家里里里外外大清扫，地板家具收拾得噌亮。
还在卫生间里忙活，只听大门开进来的声音。
一定是老关回来了。
擦了擦手出去，门口就留一双臭鞋，卧室房门关上了。
陈阿娥满心期待地推门进去，一屁股坐在床沿上，伸出手掌心：“喏，拿来！”
关大雷闭着眼睛正酣睡去，突然睁开眼睛，浑然不知什么：”拿什么，别吵我睡觉。“
”金链子啊，你说给我买的，快给我，我等不及想看看。“
关大雷一拍脑袋，倏地撑起身坐起来：“那个，金链子啊，金链子我给立诚了。”
“给立诚？不是送我吗，给立诚干吗呀？”陈阿娥顿时脸色放下来。
“这不，你跟那黑脸老太婆一顿好吵，害豆豆跟她回去，这几日，我看如虹闷闷不乐，都是你亏欠了人家造成的，只好我替你还了，金链子就让立诚送给如虹，让她高兴高兴。”
什么，落差太大，陈阿娥当即站起来，发飙：“关大雷，你刚刚电话里不是这么说的，你哪句话真，哪句话假，你给我说清楚，金链子到底哪里去了？”
“我没骗你，金链子本来是要送你给你的，昨晚上我改的主意。“
”你昨晚上改的主意，那你刚刚电话里怎么不说啊？”
“这事，误会了，昨大半夜的，我听进如虹开门进来，想着，她大着肚子还要天天直播到三更半夜，太辛苦了，咱俩老的，该有所表示，结果，今天就忘了。“
”关大雷，你还给我打马虎眼，你唬谁呢，这金链子你是不是送给外面的女人了，你是不是认识咱小区哪个年轻保姆了，天天在外头不着家的，你老不要脸，你给说清楚。“
”真没有，我之前是下棋下忘了，我心里惦念着送你，就这么说了，我想让你高兴，你要不信，你打给立诚问他。“
”打就打，我就不信，我亲生的儿子会帮他亲爸包庇。“
陈阿娥立即拨儿子的号码。
关大雷盯着她的手，惴惴不安，希望立诚帮忙掩盖，他儿子一向反应机敏，知道怎么做人说话。
关立诚正开车往上海。
今晚方碧莲推播他的箱包，首场，他作为商家代表，亲自露脸一起推销。
按了免提。
”妈。“
”立诚，妈现在问你，你一个字都不许诈我，你要唬你妈，以后就别喊妈了！”陈阿娥开口就放出狠话。
关立诚一震，预感到什么。
”我问你，金链子是不是在你手上？“
那头稍一犹豫，立即答：”是，妈，在我手上呢。”
“那你晚上回来，给妈看看。”
这......
只听那头他爸大声嚷嚷起来：“给如虹了，你好意思问嘛，你这么想要金链子，我再给你买一条就是了。”
关立诚明白了。
“妈，我送给如虹了，如虹怀孕又要忙工作，太辛苦了，加上豆豆的事，我就跟爸要了链子送如虹了，我一时忘了给你也买一条，妈，你别生气，我明个买一条带回来给你。”
“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妈，我没骗你，我明天从上海回来就给你带。”
“不用了，我稀罕戴什么金链子，你爸这个老混种，说话没一句实诚，一会说买来送我的，一会说是你让他买的，害我白高兴一场，我要被他气死！”说完，陈阿娥恼羞成怒地啜泣起。
哭，是期待落空了，一切都没改变，老头子还是那个不解风情的老头子。
过了一辈子，还以为他良心发现，总算醒悟点什么，知道买礼物送给老婆让她惊喜一回，谁知根本不是，都是她自己遐想的，他根本没这个心。
老头子的心钝化了就是钝化了，她这一天瞎高兴瞎忙活啥呀。
活到老还被他糊弄，她的脑子也蠢的。
老女人没资格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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