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恐慌

接下来的十几天，李云便安心留在了终南山，陪伴着小龙女和孩子。

小龙女似乎真的下定决心要学着如何做一个母亲。

她不再像以往那样，只是在旁边安静地看着李莫愁带孩子，而是开始尝试着亲自上手。

只是，有些事情并非有心便能立刻做好。

她自幼长于古墓，从未下过山，更没有见过寻常百姓家是如何养育照顾婴孩的。

对于如何照顾一个柔软而脆弱的小生命，她几乎是一片空白。

即便孙婆婆和李莫愁尽心尽力地教导，告诉她何时该喂奶，何时该换尿布，孩子哭闹时该如何安抚，但小龙女做起来，依旧显得有些笨拙。

比如给孩子换尿布时，她那惯于使剑的、稳定无比的手指，在面对那柔软的布片和乱蹬的小腿时，竟会显得有些僵硬，好不容易系好，却总是歪歪扭扭，不如孙婆婆弄得妥帖平整。

又比如哄睡，她只是抱着孩子，轻轻摇晃，哼着那不成调的、古墓中流传下来的古老歌谣，眼神却总是带着一丝茫然

仿佛在疑惑为何这小小的身体里有如此多的精力，迟迟不肯入睡。

每当这时，孙婆婆总会慈祥地宽慰她：

“姑娘，莫急，小主人现在还不到一岁，等他再长大些，知道跟你咿咿呀呀说话了，会走会跑，就好了。到时候你就知道怎么带他了。”

小龙女听着，只是轻轻“嗯”一声，清冷的眉宇间那丝不易察觉的困扰却并未散去。

李云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并不插手。

只是在她实在手忙脚乱时，才会上前帮衬一下，或者在她因孩子的哭闹而微微蹙眉时，递上一杯温水，或者只是静静地坐在她身边，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支持。

这日午后，阳光正好，洪凌波照例下山去采购物资。

当她回来时，脸色却不像往常那般轻松，眉宇间带着一丝从山下听来的惊惶与凝重。

“前辈，师傅，师叔！”她一进院子，也顾不上行礼，便急匆匆地说道，“山下……山下出了件天大的事情！”

正在逗弄孩子的李莫愁抬起头，挑眉问道：“什么事让你慌成这样？又是蒙古人打到哪里了？”

孙婆婆也关切地望过来，就连一直安静坐在廊下、看着李云教孩子认简单图形的小龙女，也微微侧首。

洪凌波喘了口气，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说道：“不是蒙古人！是……是扶桑那边出事了！”

“扶桑？”李莫愁有些疑惑，“那个海外岛国？能出什么事？”

“就是之前朝廷张贴皇榜，召集能人异士要去平定的那个虫患！”洪凌波语气急促，“之前很多江湖人，包括一些有名的蛊师、毒师，都响应了朝廷的号召，跟着水军去了扶桑。但是……”

说到这里，她脸上浮现出惊惧之色：“但是他们跟着水军船队抵达扶桑附近海域，还没靠岸，就看到了……看到了恐怖的景象！”

“什么景象？”李莫愁被她的话勾起了好奇心，连怀里的孩子都忘了哄。

洪凌波咽了口唾沫，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他们说……整个扶桑岛上，但凡是以前有人居住的地方，现在……现在到处都是干尸！

狰狞可怕的干尸！密密麻麻，好像整个岛上的人……都被什么东西吸干了！”

“吸干了？”孙婆婆倒吸一口凉气，脸上露出骇然之色。

李莫愁也皱紧了眉头，抱着孩子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了些：“是……是那吃人的蛊虫做的？”

“没错！”洪凌波用力点头，“跟着水军去的那些武者和蛊师们，几乎都被这景象吓坏了。

不少人当场就打退堂鼓，觉得这根本不是人力能解决的事情，嚷嚷着要撤退。”

“但是，”她继续说道，“还是有一些胆大或者想要扬名的人，决定上岛试一试。朝廷的水军则奉命停留在海边，只负责接送，并不上岸。”

她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带着一种讲述鬼故事般的森然：

“几天后……只有一个人逃了回来。是南疆一位名声不小的蛊师，但他……他整个人都疯了！”

“疯了？”李莫愁愕然。

“对！疯了！”洪凌波模仿着那惊恐的表情，“他脸色煞白，眼神涣散，像是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东西，嘴里不停地念叨着……‘灭世黑蝉’……‘灭世黑蝉’……”

当“灭世黑蝉”这四个字从洪凌波口中吐出时，院子里除了李云，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变。

李莫愁和孙婆婆是纯粹的疑惑与惊悸，而洪凌波则是转述时的恐惧。

洪凌波接着道：

“船上当时还有几位见多识广的蛊师和毒师，一听到‘灭世黑蝉’这四个字，顿时脸色大变，像是听到了什么索命的阎帖！

他们赶紧跟大家解释，说这灭世黑蝉是传说中的绝世凶物，以生灵血肉魂魄为食，所过之处，生机断绝，寸草不生，几乎是不死不灭的存在！”

她深吸一口气，脸上惧色更浓：

“大家听完解释，都吓得魂飞魄散！如果灭世黑蝉真像他们说的那样，这世上还有什么能对付它？

而且……而且它要是把整个扶桑都吸干了，下一步会不会……会不会就来我们中原了？！”

“想到这个，所有人都怕得不行，水军将领当即下令，船队立刻掉头，全速逃离了扶桑海域。

回到中原之后，这个消息就彻底传开了，现在整个江湖都知道了，到处都在议论，人心惶惶！”

洪凌波说完，院子里陷入了一片沉寂。

李莫愁抱着孩子，眼神凝重，下意识地轻轻拍打着孩子的背脊，仿佛这样能驱散一些心中的寒意。

孙婆婆满脸忧色，喃喃道：“这可如何是好……这等凶物，若是真来了中原……”

就连一直清冷自持的小龙女，好看的眉尖也微微蹙了起来，清澈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担忧。

但是当她下意识地将目光转向身旁的李云时，却发现他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仿佛洪凌波口中那足以引起天下震恐的“灭世黑蝉”，与他毫无干系。

甚至……在他眼中，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了然。

小龙女看着他平静的侧脸，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疑惑。

他……难道对此并不担心？还是说，他有什么办法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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