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火烧连营
夜色如墨，山谷里静得只能听见风吹过草叶的簌簌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巡逻兵脚步声。
李归云如同暗夜中的狸猫，身形几乎贴着地面移动。
他屏住呼吸，借着几个堆放辎重的木箱阴影，悄无声息地靠近了东侧最大的那几个粮垛。
麻袋堆积如山，散发着谷物特有的沉闷气味。
他甚至可以闻到上面浸染的牲畜汗味和皮革味，这些都是蒙古人随军运输时沾染上的。
两个蒙古兵抱着长矛，缩在粮垛背风的角落里，低声用蒙语交谈着，偶尔发出一两声压抑的轻笑，显然并未察觉到死神的临近。
李归云计算着巡逻队下一次经过的时间，他缓缓从腰间摸出几枚边缘磨得锋利的铜钱，指尖微屈。
就在此时，西面方向突然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类似夜枭鸣叫的哨音，那是郭襄发出的信号！
李归云眼神一凛，不再犹豫！
指尖猛地弹动！
“嗖！嗖！”
两声微不可闻的破空声响起，那两名靠在粮垛旁的蒙古兵身体猛地一僵，喉咙处已然多了两个细小的血洞，连哼都未能哼出一声，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几乎在同时，李归云身形如电射出，手中油纸包瞬间撕裂。
一把淡黄色的粉末被他内力一催，化作一片淡淡的烟雾，借着恰好吹来的晚风，无声无息地罩向了那巨大的粮垛！
另一边，郭襄听到东面传来的轻微倒地声，知道李大哥已经得手。
她心中又是紧张又是兴奋，不敢怠慢，学着李归云的样子，小手用力一扬，将特制的火药粉末朝着西面的粮垛撒去。
她内力修为虽不及李归云精深，但手法巧妙，粉末均匀散开，沾上了麻袋和支撑粮垛的木架。
做完这一切，她立刻按照预定路线，矮身向后疾退，如同受惊的小鹿，几个起落便隐入了一片堆放破损兵器的阴影之后，心脏“砰砰”直跳，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李归云动作更快，撒完粉末后，看也不看结果，身形一折，便已悄无声息地掠出了十余丈，与郭襄汇合。
“成功了吗？”郭襄压低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一双大眼睛在黑暗中格外明亮。
李归云没有回答，只是紧紧盯着粮垛的方向，鼻翼微动。
一秒，两秒……
就在郭襄以为失败了，脸上露出失望神色时……
“噗！”
一点微弱的火苗，突然从东面粮垛的底部冒了出来，仿佛只是谁不小心遗落的火星。
但下一刻，那火苗像是遇到了烈油，猛地向上一窜！
“轰！！”
几乎是同一时间，西面的粮垛也爆起一团耀眼的火光！
这特制的流萤散火，见风即燃，沾物不灭！
火势起得极快，几乎是眨眼间，那点点星火就变成了熊熊烈焰，贪婪地舔舐着干燥的麻袋和木质框架，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
橘红色的火光照亮了半个山谷，也映出了李归云和郭襄蒙面布上方那双震惊而兴奋的眼睛。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郭襄激动地差点跳起来，一把抓住李归云的手臂，用力摇晃着。
李归云也是心头一松，但随即眼神一凝：“走！”
他反手抓住郭襄的手腕，拉着她毫不犹豫地向着山谷外预定的撤退路线疾奔。
此刻，山谷中已然大乱！
“走水了！粮草走水了！”
“快救火！快！”
惊慌失措的呼喊声、杂乱的脚步声、马匹受惊的嘶鸣声瞬间打破了夜的宁静。
蒙古士兵从睡梦中惊醒，看着那冲天而起的火光，一个个面如土色，乱作一团。
有人试图去取水，有人慌乱地想要搬开未被点燃的粮袋，更多的人则是无头苍蝇般四处乱撞。
混乱，正是最好的掩护。
李归云和郭襄将轻功施展到极致，如同两道青烟，沿着来时勘定好的、守卫相对薄弱的路线，向外疾掠。
偶尔有零散的蒙古兵发现他们，还未来得及发出警报，便被李归云随手射出的铜钱或石子击倒。
郭襄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沉稳的背影，心中充满了安全感，只觉得刺激无比，比她听过的所有江湖故事都要精彩百倍！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冲出山谷口时，前方突然传来一声暴喝！
“站住！什么人？！”
一名身着千夫长服饰、身形魁梧的蒙古将领，带着一队约莫二三十人的亲兵，恰好巡逻至此，挡住了去路！
那千夫长眼神锐利，一眼就看到了这两个形迹可疑的身影，以及他们身后山谷中冲天的火光，顿时明白了过来，脸上露出狰狞的杀意！
“是奸细！放箭！格杀勿论！”
霎时间，弓弦震动，十数支利箭带着凄厉的呼啸，朝着两人覆盖而来！
“小心！”
李归云低喝一声，猛地将郭襄往旁边一推，同时手腕一翻，背后那柄普通青钢剑已然出鞘！
剑光如匹练般展开，在他身前舞成一团光幕！
“叮叮当当！”
密集的撞击声响起，大部分箭矢都被剑光磕飞。
但仍有一支箭矢角度刁钻，穿透了剑网的缝隙，直射向郭襄的肩头！
郭襄惊呼一声，她实战经验终究欠缺，眼看躲避不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归云身形一闪，左手探出，竟然后发先至，一把凌空抓住了那支箭杆！
箭头距离郭襄的衣衫只有寸许！
郭襄吓得脸色一白，惊魂未定地看着李归云。
“跟紧我！”
李归云低喝一声，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他扔掉箭矢，长剑一震，主动朝着那队蒙古兵冲了过去！
他知道，绝不能被困在这里！一旦被大军合围，他和郭襄武功再高，也必死无疑！
必须速战速决！
这一刻，他脑海中浮现起父亲偶尔指点他剑法时那看似随意，却蕴含至理的动作。
体内的内功与父亲所传的运气法门自然而然地加速流转，一股锐利无匹的气息自他身上升腾而起！
那蒙古千夫长见这少年不仅不逃，反而敢主动冲阵，怒吼一声，挥舞着弯刀迎了上来，刀风凌厉，显然也是身手不弱之辈！
然而，他的刀刚挥到一半，眼前便是一花！
李归云的身影仿佛瞬间模糊了一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贴着他的刀锋滑过，手中青钢剑如同毒蛇出洞，直刺其咽喉！
快！准！狠！
这一剑，深得古墓派武功“夭矫空碧”之神髓，又带着一丝李云的干脆利落！
那千夫长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觉喉头一凉，眼前顿时被黑暗笼罩，魁梧的身躯轰然倒地！
主帅一死，剩下的亲兵顿时一阵慌乱。
李归云更不恋战，长剑圈转，荡开几柄刺来的长矛，对郭襄喝道：“走！”
郭襄强压下心中的惊骇，连忙跟上。
两人趁着对方阵脚大乱，如同两道疾风，从缺口处一冲而过，瞬间没入了山谷外的黑暗山林之中。
身后的喊杀声、救火声、以及那冲天的火光，都被茂密的树林迅速隔绝、拉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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