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旁观者

近十天后的襄阳城，与往日肃杀紧张的围城氛围截然不同，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躁动与喧嚣。

武林英雄大会的召开，如同一块巨大的磁石，吸引了来自天南海北、三山五派的江湖人士。

城门大开，人流如织。

有衣着华丽的世家子弟，有粗布麻衫的草莽豪杰，有宝相庄严的僧侣，也有仙风道骨的道人。

挎剑的、提刀的、背着奇门兵刃的……形形色色，络绎不绝。

偌大的襄阳城，几乎被涌入的江湖客填满，酒楼客栈人满为患，连民居都临时开辟出来接待远客。

街头巷尾，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这次连少林寺藏经阁的觉远大师都亲自来了！”

“何止少林！全真、昆仑、白驼山、绝情谷……有点名号的门派几乎都派了人来！”

“郭大侠和黄帮主的面子，果然够大！”

“面子？我看未必全是。你们没听说那个消息吗？白衣剑仙李云的儿子，就在这襄阳城中，据说也要在大会上露面！”

“真的假的？剑仙之子？！难怪来了这么多人，恐怕有一半是想来见识一下那位‘仙二代’风采的！”

人群之中，除了为抗蒙大业奔走的热血之士，也确实混杂着许多目光闪烁、心思各异之人。

更有甚者，一队服饰与中原人士迥异、身形普遍彪悍、眼神锐利的人群，也出现在了城中，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为首之人身披黄色僧袍，头戴尖顶僧帽，身形高大魁梧，面皮微黑，眼神开阖间精光四射，手中持着一柄巨大的金轮，正是蒙古国师金轮法王。

他身后跟着一些蒙古招揽的西域高手。

他们此行，打的是“以武会友、共参大道”的江湖旗号，并未携带军队。

尽管中原群雄对其怒目而视，但在没有明确冲突的情况下，郭靖和黄蓉为顾全大局，彰显气度，也只能依江湖规矩，允许他们入城参会。

整个襄阳城，如同一个即将沸腾的巨大熔炉，鱼龙混杂，暗流涌动。

郭靖在襄阳城的府邸中，五绝中的黄药师、一灯大师、洪七公、欧阳锋都在，除此之外，还有周伯通。

几人难得没有吵起来。

一灯大师、欧阳锋、洪七公原本是不会来的，他们都是一些老家伙了，但是因为听说李归云在襄阳城，他们最后还是来了。

……

————

距离校场大约一里之外，有一处有些陈旧的高阁，是城中为数不多的制高点之一。

此刻，高阁顶层，古朴的窗口前，正并肩立着两道身影。

正是李云和小龙女。

李云依旧是一袭简单的青衫，负手而立，目光平静地俯瞰着远处人声鼎沸的校场，以及更远处如蚁群般蠕动的人流。

小龙女则站在他身侧，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色衣裙，山风吹拂，裙裾微扬，勾勒出她丰腴婀娜的身姿。

只是她周身散发的那股清冷气质，将这身段的魅惑冲淡了几分，化作一种不容亵渎的绝尘之美。

她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远处的喧嚣，便收回了目光，似乎对那些沸反盈天的场面提不起丝毫兴趣。

清冷的眸子转而看向桌上孙婆婆特意为他们准备的一壶清茶和几样简单点心。

“这里，很吵。”小龙女微微蹙眉，声音如同山涧清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

比起终南山古墓的绝对寂静，这里即便隔了一段距离，那些隐约传来的嘈杂人声，依旧让她感到不适。

李云闻言，收回目光，侧头看她，微微一笑：“江湖嘛，就是这样，就当是看看热闹。”

他走到桌边，提起茶壶，倒了兩杯清茶，将其中一杯递到小龙女面前。

茶水微温，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小龙女接过茶杯，指尖与李云轻轻一触，那微凉的触感让他心中一动。

她低头，小口地抿着茶水，姿态优雅，与楼下远处的纷乱仿佛处于两个世界。

“归云，他真的会参与？”她放下茶杯，目光再次投向校场方向，虽然不喜欢，但涉及到儿子，她终究还是留了一份心。

“嗯，他现在和郭家的二小姐相熟，应该会露面。”李云点了点头，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以归云如今的武功，安全应是无虞。我们在此看着便是。”

他的神识早已如同无形的蛛网，覆盖了那片校场。

场内每一个人的气息，强如郭靖的刚猛、黄蓉的灵动、金轮法王的沉浑，弱如普通江湖子弟的浮躁，都清晰地映照在他的心湖之中，秋毫毕现。

自然也感知到了自家儿子那沉稳中带着一丝年轻人特有的锐气的气息，正位于郭家附近。

“那些人，是蒙古的？”小龙女的目光落在了金轮法王那一行人身上。

虽不识得，但其功法路数与中原武学迥异，气息中也带着一股蛮横戾气，不难猜出来历。

“嗯，蒙古国师，金轮法王。”李云语气平淡，“看来这次英雄大会，不会太平静了。”

他能感觉到金轮法王的内息，以及金轮法王强横的肉身。

看来当年终南山之战过后，金轮法王也是相当努力啊，他的龙象般若功，现在至少修炼到了第十层！

如今的郭靖……不一定打得过。

小龙女闻言，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极轻地“哦”了一声。

对她而言，除了身边极少数几人，外界是战是和，是汉是蒙，都如过眼云烟，激不起她心中半点波澜。

她更关心的，是早点看完这“热闹”，然后带着儿子回山，陪着孙婆婆。

两人不再说话，就在这高处阁楼之上，如同置身事外的看客，品着清茶，远远旁观着下方那场即将拉开序幕、牵动天下风云的武林盛会。

阳光透过残破的窗棂照入，在铺满灰尘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楼下是鼎沸的人间，楼上则是属于他们的片刻清静。

小龙女安静地站在窗边，白衣胜雪，侧影绝美。

偶尔抬眼望向校场时，那清冷的眸光才会在触及某道年轻身影时，闪过一丝极淡的柔和。

李云则气定神闲。

仿佛脚下那汇聚了天下英豪、关乎王朝气运的盛会，也不过是午后闲暇时，佐茶的一出皮影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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