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我不是金丝雀
盛妍的指尖死死攥着手机，屏幕上的照片像无数根细针，扎得她眼眶发疼。
几个群聊里早已炸开了锅，有人隐晦地说“程太太这是不顾及程家颜面”，亲友圈里更是有人直接艾特她，语气里的探究和嘲讽几乎要透过屏幕溢出来。
她低头看着照片里的自己，宋叙扶着她的胳膊过马路，侧脸带着担忧，药店柜台前，宋叙低头替她涂碘伏，指尖的动作轻得像怕碰碎她。
这些明明是绝境里的暖意，此刻却被冠上“婚内亲密”的标签，被无限放大、曲解。
手机“啪嗒”一声砸在地毯上，盛妍踉跄着后退半步，后背抵在冰冷的墙壁上。
她能清晰地想起，早上从盘山公路下来时，路边有几个举着相机的路人，当时她只当是游客，现在想来，那些镜头恐怕早就对准了她。
是谁？到底是谁要这么针对她？
指尖的药膏包装早被捏得变了形，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冷静下来。
程方煜吗？
早上他把她丢在路边时，眼底的戾气几乎要将她吞噬。
他说“你是打算让全世界知道你给我戴绿帽子”，会不会是他气不过，故意让人把照片发出去，用这种方式惩罚她？
可他是程家的掌权人，照片扩散出去，丢的不仅是她的脸，更是程家的名声，他不至于拿家族声誉赌这口气。
那是乔安琪？盛妍的心脏猛地一沉。
如果真的是乔安琪，那这些照片是……
“哐当。”
正当她想的入神时，别墅的大门被猛地撞开，冷风裹挟着程方煜的怒火涌进来。
他手里攥着手机，屏幕亮着，正是那张宋叙扶她过马路的照片。
他几步走到盛妍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底的寒意比深秋的晚风更刺骨：“盛妍，你真是好样的。”
盛妍抬起头，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声音发哑：“我怎么了？”
“怎么了？”
程方煜将手机狠狠摔在她面前的地毯上，屏幕裂开一道细纹，“你看看！全网都在传你和宋叙的照片，你还敢问我怎么了？”
“我告诉你盛妍，不管你如何贪慕虚荣，趋利避害，我都不管，但是你想踩着程家，绝不可能！”
那些话像重锤砸在盛妍心上，她猛地站起身，膝盖撞到茶几边角也顾不上疼：“我没有！那些照片可能是被人恶意散播的，再说了早上的事情到底如何，你也清楚，师兄只是来帮我，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程方煜冷笑一声，伸手捏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疼得皱眉，“照片拍得这么清楚，你现在跟我说什么都没有？安琪早上就把照片发给我了，她说‘会不会是看错了’，我还替你找借口，结果你转头就让这些照片传遍全网，盛妍，你是不是觉得我程方煜很好骗？”
“乔安琪早上就发给你了？”
盛妍愣住，手腕的疼瞬间被更大的震惊盖过。
程方煜捏着她手腕的力道骤然松了些，他想起早上乔安琪发照片时的样子，她一边说“方煜，会不会是看错了”，一边悄悄点开微信转发。
只是这又能说明什么？
盛妍猛地抽回手腕，掌心被捏出的红痕火辣辣地疼，可她却忽然冷静下来，指尖攥着手机边缘，指节泛白，语气却异常平稳：“程方煜，你先别急着骂我，我们算一笔账，这件事，对谁有好处？”
她抬眼看向他，眼底的难过已褪去，只剩一片清明：“对我，有什么好处？”她顿了顿，不等他回答，自顾自往下说，“传出去，我是‘婚内不忠’的程太太，被程家扫地出门，我疯了才会自己发这些照片。”
“对你呢？”
她的目光落在他紧绷的下颌线上，“照片里有程家的车牌，有你的妻子，扩散出去，外人只会说程家管不住家事，影响程氏的声誉，你是程家的掌权人，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程方煜的喉结滚了滚，怒火稍滞，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迟疑。
他确实没细想过“好处”这回事，刚才只被“绿帽子”的怒火冲昏了头。
“那你说，谁有好处？”他咬着牙，语气依旧冲，却少了几分笃定。
盛妍的目光沉了沉，一字一句：“乔安琪。”
“你胡说什么！”程方煜立刻打断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兽，“安琪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她温顺又善良，怎么可能做这种阴私事？”
“你不是有的是手段？去查查不就清楚了？”
她往前半步，声音压得低，却字字清晰：“照片传出去，所有人都骂我不知廉耻，同情你这个‘被背叛’的丈夫，更会可怜她这个‘一直陪在你身边却没名分’的人，到最后，我被钉在耻辱柱上，她成了所有人眼里的‘良人’，程方煜，这不是对她最有利的结果吗？”
程方煜的胸口剧烈起伏，他想起早上乔安琪低头发消息的样子，那些被他刻意忽略的细节，此刻全涌了上来。
可他偏不肯承认，喉间挤出恶狠狠的话：“就算……就算她真的做了，那又怎么样？”
盛妍的心脏猛地一缩，像是被冰锥刺中。
“她就算做错了，也比你三年前的所作所为干净！”
程方煜的眼神骤然变得狠戾。
盛妍想解释，但最终一句话都没说，见她这样，他甩开她的下巴，盛妍踉跄着撞到沙发扶手，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程方煜看着她苍白的脸，心里那点对乔安琪的怀疑，竟被对盛妍的厌恶压了下去。
他掏出手机，点开和乔安琪的对话框，指尖悬在输入框上，却最终只打出一句“别担心，我会处理”。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来，他抬头看向盛妍，语气冷得像冰：“这件事我会查，但你最好安分点，要是再让我看到你跟宋叙走得近，就算没有这些照片，我也会让你身败名裂！”
说完，他转身就走，玄关的门被“砰”地一声甩上，震得墙上的相框都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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