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卷王?
夜里,王明远读书到很晚才准备歇息。
他吹熄书房油灯时,下意识地透过窗户往隔壁院子望了一眼。
这一看,却让他微微一愣。
院墙不算很高,看过去正好能看到隔壁的半拉窗户,按照方位来看,应该也是书房吧,竟然还透着明亮的烛光!
这么晚了,还在用功?
王明远摇摇头,觉得这位“天才”举人或许只是偶尔熬夜,便去睡了。
然而,等次日天刚亮,他按照习惯早早起身,在院中活动筋骨时,再次下意识地看向隔壁。
那书房的灯……居然还亮着!
王明远顿时有些无语了。
这可不是偶尔熬夜了,这是通宵达旦啊!
联想到昨日听到的其他学子议论的,上一个住在这院子的学子“没多久就搬走”,他忽然有点明白了。
任谁隔壁住着这么一位灯光彻夜不熄、仿佛不用睡觉的狠人,心理压力得多大?能睡得着才怪!
再加上那农家肥的威力,难怪住不久就要搬走!
这位天才,不单是性子古怪、爱刁难书童种地,还是个修行刻苦到变态的卷王啊!
王明远看着那映在窗纸上、伏案苦读的剪影,心里不由得感叹:这白鹿洞书院头名,果然不是那么容易当的。
只是这督促下人的方式,未免也太……别致了些,莫不是真的长期苦读心理出问题了?
————————
又过了几日,王明远在白鹿洞书院的青竹苑里,也算安稳地住了下来,也没有如其他学子预想中的那样,发生些矛盾或是冲,反倒分外的和谐。
这几日里,他基本都泡在藏书阁那浩瀚的书海里,狗娃也渐渐熟悉了环境,除了每日雷打不动地研究吃食,偶尔也会溜达到隔壁院子,去找那个他认定了是“可怜书童”的陈香。
一旦陈香在院子里,他就不是帮着拾掇拾掇那地,就是偷偷塞给对方两个自己新琢磨出来的肉包子或几块点心,嘴里还总是念叨着“正长身体呢,多吃点,别饿着”,看陈香的眼神里充满了老父亲般的关怀。
不过,王明远却一直没碰上隔壁正主儿——那位被传得神乎其神、次次月考头名、性子还“古怪”的天才举人。
他好像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王明远早起去藏书阁时,隔壁书房灯还亮着;他深夜读书归来,隔壁灯依旧亮着,仿佛那人根本不需要睡觉。
偶尔能听到隔壁院门轻微开合的声响,却总也碰不上面。
这反倒勾起了王明远更大的好奇心。
很快,书院半月一次的大讲日子到了,这次是由书院里极负盛名的经义科山长主讲,地点设在书院的明思堂。
这天一早,王明远收拾妥当,便带着书箱往明思堂走去。
到了讲堂,里面已经黑压压坐了不少人。
王明远目光扫过,很自然地走向举人学子们聚集的区域,准备找个空位坐下。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被前排一个有些突兀的景象吸引住了。
只见靠近讲台不远的地方,坐着一个身影。
那人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青色长衫,洗得有些发白,甚至边角处还能看到不太显眼的磨损痕迹。
头发只是随意地用一根布带束在脑后,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垂在额前,显得有些凌乱。
他身形清瘦,肩膀单薄,看背影,年纪似乎不大,甚至可能比王明远还要小上一两岁。
最奇怪的是,以他为中心,周围一圈座位竟然都是空的!
旁边的学子们,要么刻意与他隔开几个座位,要么就干脆坐到更远的地方去。
虽然没人交头接耳指指点点,但那种无声的疏离感,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
偶尔有人目光扫过那清瘦背影,眼神里也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像是……忌惮?或者还有点别的什么。
王明远略一思索,便立刻猜到了这人是谁——除了隔壁那位“天才”,还能有谁?
这情形,跟他之前听到的“性子古怪”、“没人愿意靠近”完全对上了。
再联想到狗娃说的那些关于“刁难书童种地”的事,王明远心里不由得泛起了嘀咕:看来这位同窗,恐怕不只是学业上厉害,为人处世上,怕是真有些不太合群的地方,甚至可能不太好相处。
若是寻常人,看到这架势,多半也会选择避开,免得惹上麻烦。
但王明远前世看到过的各种性格的天才、怪才也不少,深知不能以寻常眼光看待。
更何况,这位就住他隔壁,以后难免打交道,躲是躲不开的。
想到这里,王明远心一横,非但没避开,反而径直朝着那片“真空地带”走了过去。
他旁若无人地走到那清瘦少年旁边的空位,拂了拂衣袍,坦然坐了下来。
他这一坐,仿佛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
周围隐约传来几声极轻微的抽气声,好几道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带着惊讶、疑惑,甚至还有点……看好戏的意味?
王明远只当没看见,自顾自地将书箱放在脚边,整理了一下衣襟。
他这番动静,似乎惊扰了旁边一直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少年。
那少年原本微微低着头,像是在沉思,又像是在打盹。
感觉到身边有人坐下,他缓缓抬起头,侧过脸看了王明远一眼。
王明远这才看清他的正脸。
少年五官生得极其清秀,眉眼细长,鼻梁挺直,只是脸色过于苍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
整张脸看起来带着一种少年人未褪尽的稚气,但那双眼睛……却黑得深沉,像是两潭望不见底的深水,里面没有太多情绪,只有一种近乎纯粹的专注和……疲惫?
眼下有着明显的青黑阴影,显然是长期缺乏睡眠所致。
这少年看起来,分明就是个还没完全长开、且身体不太健壮的半大孩子。
实在难以想象,就是这样一个人,能让周围这些年纪比他大、功名相同的举子们如此忌惮。
那少年只是淡淡地瞥了王明远一眼,眼神里连一丝好奇或者被打扰的不悦都没有,仿佛只是确认了一下旁边多了个什么东西,然后便又漠然地转回头,重新低下头,恢复了他之前的姿势,好像王明远的存在跟空气没什么两样。
王明远被他这彻底无视的态度弄得有点哭笑不得,心里那点关于“性格恶劣”的猜测又加重了几分。
这人,果然有点怪。
就在这时,讲堂前方一阵轻微的骚动,原本还有些低语的堂内瞬间安静下来。
只见经义科的山长——一位年约五十、面容清癯、留着三缕长须的老者,穿着一身深色镶边的儒袍,步履沉稳地走到了讲案之后。
众学子纷纷起身,躬身行礼:“学生拜见山长!”
山长微微颔首,目光平和地扫过台下学子。
但当他的目光掠过王明远这边,尤其是落到他旁边那个依旧低着头、仿佛对周遭一切浑然不觉的清瘦少年身上时,王明远敏锐地捕捉到,山长的眼神顿了一下。
那眼神里……似乎飞快地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点像……无奈?甚至还有点……头疼?
王明远心下更疑惑了。
连山长都是这个态度?这位天才少年,到底做过什么?
“诸位请坐。”
山长收回目光,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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