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尘埃落定

黎明终于来了。

撕裂了整个京城夜空的喊杀声，与冲天的火光，都已随着东边那一抹鱼肚白的出现而渐渐归于沉寂。

一场来势汹汹的叛乱，就这样结束了。

萧长风死在了周烨的刀下。

季衡则在实验室被攻破的瞬间，选择了引爆了最后一罐火油，将自己与他那所有的"疯狂构想"都一同化为了灰烬。

所有参与了叛乱的"新贵"将领，及其麾下士卒尽数被缴械关押。

等待他们的，将是一场严酷的军事审判。

顾长歌独自一人走在那通往养心殿的漫长宫道之上。

身后没有一个卫兵，只有那清晨带着一丝凉意的微风，吹动着他有些褶皱的玄色衣袍。

推开了那扇虚掩着的殿门。

然后便看到了那个正独自一人坐在那冰冷的龙椅之上的年轻帝王。

赵辰已经换下了那身象征着"囚徒"的青色常服，重新穿上了那件，只有在最隆重的场合才会穿戴的十二章纹黑色衮龙袍。

他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没有了失败后的疯狂与绝望，只剩下一种仿佛看透了一切的异样的平静。

面前摆着两只斟满美酒的白玉酒杯。

"你来了。"

赵辰看着顾长歌，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跟一个许久未见的老朋友打招呼。

"我来了。"

顾长歌也在他对面那张椅子上坐下。

两人之间没有胜利者的炫耀，也没有失败者的不甘。

只有一种在经历残酷的博弈之后，沉淀下来的平静。

"朕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赵辰端起其中一杯酒，轻轻地晃了晃，看着澄澈的酒液在杯中旋转。

"朕到底输在了哪里？"

顾长歌没有回答。

"是输在朕没有你那神鬼莫测的'格物院'？"

赵辰自问自答，随即又摇了摇头，

"不...不对。"

"是输在朕没有你那足以横扫天下的'镇北军'？"

他又摇了摇头，

"也不对。"

他抬起头，那一双早已失去了神采的眼睛直视着顾长歌。

"朕是输在从一开始朕就把你当成了'敌人'。"

"而你却从来都只是把朕，当成了一颗你棋盘上的棋子。"

"对吗，老师？"

一声"老师"，让顾长歌古井无波的心泛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涟漪。

他想起了很多年前，那个在东宫的书房里，跟在自己身后，怯生生地问着各种问题的瘦弱七皇子。

"都过去了。"

顾长歌只是轻声地说了四个字。

"是啊。"

赵辰笑了，笑声里充满了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

"都过去了。"

他端起酒杯，对着顾长歌遥遥一敬。

"这杯酒朕敬你。"

"敬你让朕终于从这个囚禁了朕一生的龙椅之上解脱了出来。"

说罢，便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随即，又将另一杯"牵机"毒酒端了起来。

"而这杯酒。"

他看着顾长歌，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复杂的笑容。

"朕替你喝了。"

"就当是学生，为老师上的最后一课。"

说罢，在顾长歌那微微有些变化的眼神的注视下，将那杯黑色的毒酒同样一饮而尽。

顾长歌独自一人走出了养心殿。

他站在殿外的台阶上，看着那从东方喷薄而出的朝阳。

久久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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