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一出好戏，纵虎归山
一个……由她亲手掌控的，统一的草原？
这个蓝图实在太过宏大，也太过……诱人。
诱人到让她本能地感到了其中所蕴含的巨大危险。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压下心中那股复仇的火焰，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直视着顾长歌。
“一个统一的草原？”
她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摄政王殿下，你未免也太看得起我这个阶下囚了。”
“还是说，你觉得凭你这几句话，就能让我心甘情愿地为你做嫁衣？”
她没有被那宏大的蓝图冲昏头脑。
她敏锐地抓住了其中的关键——无论说得多么天花乱坠。
本质上，她依旧是一枚……顾长歌用以掌控草原的棋子。
顾长歌对她的反应没有丝毫的意外。
如果阿史那云那么轻易地就感激涕零，俯首称臣，那她也就不值得自己费这么大的力气了。
“棋子，也有棋子的价值。”
顾长歌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漂浮的茶叶，语气依旧从容，
“做一枚能决定整个棋局走向的‘帅’，总比做一枚随时可以被牺牲掉的‘卒’要好得多。不是吗？”
“况且，”
他抬起眼眸，目光锐利如刀，
“你以为，你现在还有别的选择吗？”
“大祭司已经将你定义为‘被大夏俘虏的叛徒’。”
“就算我此刻放你回去，你猜猜看，那些被他煽动的部落首领们是会相信你，还是会相信他们心中那个无所不能的‘神’？”
“你回不去了，阿史那云。”
顾长歌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无情地剖开着阿史那云所面临的残酷现实。
是的，她回不去了。
至少，不能以一个“战败者”的身份狼狈地回去。
阿史那云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她知道，自己正在一步步地被对方逼入一个无法挣脱的逻辑闭环之中。
但她依旧没有放弃。
“我凭什么相信你？”
她提出了最核心的质疑，
“今日你能扶持我，明日就能扶持第二个‘阿史那云’。”
“待你彻底铲除大祭司的势力后，恐怕就是我这枚‘棋子’被扫出棋盘的时候吧？”
“问得好。”
顾长歌放下了茶杯，身体微微前倾，整个人的气势开始变得极具压迫感。
“因为，你需要我的支持来帮你复仇和统一草原。”
“而我也需要一个足够强大、足够聪明、也足够知根知底的‘草原之王’，来替我看管好这片北方的大门。”
“一个四分五裂的草原对我大夏而言，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而一个统一的草原，才是我最想看到的局面。”
“至于铲除你？”
顾长歌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讽，
“阿史那云，你要明白一件事。”
“若我想毁掉你，根本不需要等到那个时候。”
“现在在这里，我有一万种方法，让你和你的苍狼铁骑消失得无声无息。”
“我留着你是因为你有用。”
“而只要你一直‘有用’，你的位置就无人可以取代。”
这番话无比的现实，也无比的……真诚。
他赤裸裸地，将彼此之间的“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摆在了台面之上。
这种不加掩饰的坦率，反而让多疑的阿史那云感到了一丝诡异的“安全感”。
因为，利益远比虚无缥缈的“承诺”要可靠得多。
她沉默了。
纤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案上轻轻敲击着，显示着她内心的激烈挣扎。
许久之后，她抬起了头，那双美丽的眼眸中恢复了草原狼王应有的冷静与决断。
“好。”她只说了一个字。
然后她开始提条件。
“我可以为你做事。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三件事。”
“第一，除了必要的军事支持，你大夏的军队不得以任何理由踏入草原腹地，干涉我部落的内政。”
“第二，大祭司必须由我亲手了结。”
“第三，”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待事成之后，我草原只向大夏称‘臣’，不行‘藩属’之礼。也就是说，我，以及我的后代永远是草原的‘可汗’，而不是你大夏皇帝册封的‘王’！”
这三个条件，条条都充满了智慧与远见。
既保证了未来的独立性，又守住了草原最后的尊严。
听完之后，顾长歌笑了。
要的就是一个这样聪明而骄傲的阿史那云。
“前两条，我答应你。”
他的回答，干脆利落，
“至于第三条……等你什么时候能真正坐稳那个位置，再来与我谈也不迟。”
他没有完全答应，却也没有完全拒绝。
将这个最关键的问题，变成了一个需要阿史那云自己去努力争取的“未来”。
阿史那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她知道，这已经是她目前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
“成交。”
阿史那云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得过分的男人，第一次以一种“合作者”而非“敌人”的身份重新审视他。
她问道：“我该如何回到我的部落？”
顾长歌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
“很简单。”
“明天在鹰愁涧，我的军队会‘不慎’中了你的‘埋伏’。”
“而你将带着你仅存的‘残部’，在‘重创’了我的追兵之后，‘抢走’一大批我‘赏赐’给你的粮草辎重，风风光光地逃回你的王庭。”
“我要让所有人都相信，你阿史那云还是那个战无不胜的草原之王。只不过，你的胜利是我默许的。”
“而你欠我的这份‘胜利’，将来需要用整个草原的忠诚来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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