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神权与王权的首次交锋
大祭司的出现，像一阵来自九幽的阴风。
吹散了金帐之内，刚刚因黄金与利益而升腾起的那一丝燥热。
所有的部落首领，包括刚才还剑拔弩张的赫连勃，都在第一时间站起身。
朝着那个黑袍身影，恭敬地行了一个抚胸礼。
“恭迎大祭司！”
声音里带着敬畏与恐惧的虔诚。
在草原之上，可汗，是权力的象征。
而大祭司，则是“神”在人间的化身。
王权，可以更替。
但神权，永恒。
大祭司没有理会众人，那双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穿过人群。
死死地锁定在阿史那云的身上。
阿史那云的心在那一瞬间猛地一沉。
但她没有后退，更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行礼。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用一种同样冰冷的目光回敬了过去。
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空气中那股几乎要凝成实质的紧张气氛。
这是一场草原之上，王权与神权的首次正面交锋！
“公主殿下，别来无恙。”
大祭司缓缓地从阴影中走出。
沙哑的声音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看来，大夏的牢饭味道还不错。”
“竟能让我们的草原明珠，看起来比出征前还要容光焕发。”
他的话阴阳怪气，字字诛心。
直接将阿史那云钉在了“阶下囚”的耻辱柱上。
若是换做以前，面对这种来自“神”的诘问，阿史那云恐怕早已心神失守。
但此刻，她只是淡淡一笑。
“多谢大祭司挂念。”
她的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一丝波澜，
“只是，您似乎说错了一件事。”
“我，并非阶下囚。”
“我是凯旋而归的胜利者。”
“胜利者？”
大祭司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嘻嘻~~哈哈~~鹅~”
那沙哑的笑声在金帐之内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公主殿下，你是在说笑吗？你麾下数万勇士折损大半，连满都拉图将军，都陷于敌手。”
“而你，只是带着区区数千残部狼狈逃回。”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严厉！
“阿史那云！你究竟是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才从顾长歌那个杀神的手中‘轻易’逃脱？！”
“你是否已经背弃了对狼神的信仰，与那个该死的南人达成了什么肮脏的协议？！”
他高举起那只仅存的手臂，以神的名义对着阿史那云发出了最严厉的审判！
这一刻，所有部落首领的目光再次变得充满了怀疑与审视。
面对这泰山压顶般的神权诘问，阿史那云的脸上却不见丝毫的慌乱。
她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向前踏出了一步。
“大祭司，您说的这些我似乎也听过。”
她的话锋突然一转。
“就在不久前，顾长歌也曾问过我一个类似的问题。”
她看着大祭司那微微一变的脸色，继续说道：
“他问我，为何你要与大夏的叛徒‘卓氏商队’暗中勾结？”
“为何，你要背着所有的草原部落，从大夏走私那些违禁的军用物资？”
“轰！”
此言一出，不亚于在金帐之内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所有部落首领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一派胡言！”
赫连勃第一个站出来，怒声喝道，
“公主殿下！你休要用南人的谎言，来污蔑我们至高无上的大祭司！”
阿史那云没有理会他，只是死死地盯着大祭司。
那双美丽的眼眸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质问与锋芒。
“大祭司，您能告诉我吗？”
“卓氏商队，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有，在我率领苍狼铁骑与顾长歌死战之时，您又在哪里？！”
“您麾下的狼卫，为何没有按照约定与我同时发动攻击，反而去袭击顾长歌那固若金汤的弩阵？！”
“您，究竟是想救出满都拉图，还是想借顾长歌的手，来消耗掉我们草原最后的精锐？！”
她一连串的质问，如同一柄柄锋利的尖刀。
毫不留情地刺向了大祭司那神圣的光环！
大祭司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了。
他没想到，阿史那云竟敢当着所有人的面反过来质问他！
“放肆！”
他怒喝一声，一股庞大的气势从他那残缺的身体里轰然爆发，
“阿史那云！你是在质疑神的旨意吗？！”
“我不敢质疑神。”
阿史那云针锋相对，寸步不让，
“我只是在质疑，您，是否还能，代表神！”
“我的胜利，是我用族人的鲜血，用弯刀与勇气，堂堂正正从战场上换回来的！”
“而不是靠某些人，躲在背后与敌人暗通款曲用阴谋诡计换来的！”
“你！”
大祭司气得须发皆张，却一时间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驳的理由。
因为，阿史那云所说的都是事实。
眼看神权的威严即将被王权的锋芒彻底压倒。
大祭司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厉色！
他猛地高举起手臂，以一种近乎癫狂的姿态，用他那沙哑的蛊惑声音向着在场的所有人高声喊道：
“愚蠢的凡人啊！”
“你们的目光，只看到了眼前的这点蝇头小利！”
“却不知道，一场足以改变整个世界格局的伟大神迹即将降临！”
他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整个世界。
“我在神的指引下，已经找到了那传说中，埋藏着第一代狼神无穷力量与财富的终极宝藏！”
“狼神宝藏，即将现世！”
“得宝藏者，可获长生！可得天下！”
“而现在，”
他的目光落在了阿史那云的身上，
“这个女人，这个被南人玷污了灵魂的叛徒，却想阻止神迹的降临！”
“我，以狼神在人间唯一代言人的身份，在此号召所有虔诚的信徒！”
“随我前往圣山‘狼居胥山’，迎接神迹的到来！”
“并清洗掉我们部落之中，所有的异端与叛徒！”
大祭司的声音充满了魔力。
“长生”，“天下”，“宝藏”……
每一个词都像一团火焰，瞬间点燃了所有部落首领心中那最原始的欲望！
他们的呼吸，开始变得粗重。
眼神，开始变得狂热。
看着这一幕，阿史那云的心直直地沉了下去。
她知道，自己还是低估了“神权”这两个字，在草原之上那根深蒂固的力量。
她赢了道理。
却输给了……人心。
一夜之间，整个王庭因为“狼神宝藏”这四个字彻底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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