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考量陆川

陆川随着左瞳，穿过众人自动分开的道路，走到了主位前。

他并未像其他人那般卑躬屈膝，只是微微颔首，姿态不卑不亢：“二爷。”

乔二爷那双阅尽沧桑的眼睛上下打量着陆川，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透彻。宴会厅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陆川？”乔二爷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听说，你懂医术？”

陆川淡然一笑，回答得滴水不漏：“自幼学医。”

“哦？少年功夫！”乔二爷手指轻轻敲着扶手，话锋一转，带着无形的压力，“那叶家那个‘黄金再造丹’的方子，你怎么看？据说效果神奇，堪比古代紫金丹。”

这个问题极为刁钻，既是在试探陆川的深浅，也是在考量他是否与叶家的麻烦有关。

陆川神色不变，语气平静如常：“回二爷，中医药理，博大精深。一方一药，需讲究对症下药，君臣佐使。若真有方子能强身健体、益寿延年，自然是好事。不过，‘堪比紫金丹’之说，未免言过其实。”

“紫金丹方对于癌症据说很有用处！不知道副作用大不大？”乔二爷漫不经心道。

“古籍所载紫金丹，乃丹道至宝，所需炼制之法早已失传，岂是寻常丹方可比？只是其药性酷烈，用之要慎之又慎。至于叶家的方子具体如何，晚辈不敢妄加评论。”

陆川既没有否定丹方，也没有肯定叶家的吹嘘，反而将问题抬升到一个难以证伪的高度，轻松化解了乔二爷的试探，同时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乔二爷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

此子年纪轻轻，心思却如此缜密，面对他的威压还能对答如流，确实不简单，看似什么也没说，但是已经暗示了叶氏的丹方并非真正的紫金丹方。

“嗯，说得在理。”乔二爷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随即站起身，似乎准备离席。

然而，他刚一起身，左腿便是一个不易察觉的趔趄，眉头瞬间皱紧，虽然立刻被左瞳扶住，但那瞬间的痛苦之色却落入了陆川眼中。

陆川目光微凝，开口道：“二爷，冒昧问一句，您这腿疾，可是多年的风湿痹痛，兼有痛风之症？每逢阴雨天气或久坐久站，便疼痛加剧，犹如针扎？”

乔二爷脚步一顿，锐利的目光猛地射向陆川：“你看得出来？”

他这老毛病是旧伤加陈疾，知道的人不少，但能如此精准地说出症状的，却不多见。

陆川从容道：“观二爷起身时气血运行滞涩，左腿承力有异，面色虽未改，但眉宇间隐有痛楚之色。风湿入骨，痛风凝滞，想必困扰二爷已久。”

不等乔二爷说话，一旁的叶枫像是终于抓住了陆川的把柄，急于在乔二爷面前表现，厉声喝道：“陆川！你大胆！二爷万金之躯，也是你能妄加揣测的？凭你也敢拿二爷练手？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叶启雄也感觉局面失控，乔二爷对陆川的态度让他心中警铃大作，此刻也顾不得许多，沉声道：“二爷，我们还是先谈谈合作的事吧？黄金再造丹……”

“合作？”乔二爷冷哼一声，打断了叶启雄的话，他缓缓转过身，目光冰冷地扫过叶家父子。

“叶启雄，你还有资格跟我提合作？你真当我老眼昏花，那么好糊弄吗？”

他声音不大，却带着刺骨的寒意，让整个宴会厅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

“你献上的那个方子，”乔二爷一字一顿，清晰地说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拿这种货色来搪塞我，是想借我的势，为你叶家挡灾吗？”

“什么？！”

叶启雄和叶枫父子二人如遭晴天霹，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他们最大的依仗和秘密，竟然早就被乔二爷识破了？！

这突如其来的揭穿，让叶家彻底陷入了绝望的深渊。

乔二爷不再看面如死灰的叶家父子，转而望向陆川，对左瞳低声问：“你怎么看？”

左瞳附耳低语：“二爷，属下堂弟的肝癌晚期，确实是他出手稳住的情况。医术深浅，一试便知。风险可控。”

乔二爷微微颔首，再看向陆川时，眼中多了一丝决断。

“年轻人，既然你看出来了，那就找个安静的地方，若真有效，我必有重谢。若是无效……”后面的话他没说，但那股无形的压力已然弥漫开来。

陆川微微一笑，仿佛没听出那弦外之音：“二爷请放心，晚辈自有分寸。”

这一刻，叶家彻底沦为背景板。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陆川和乔二爷身上。

乔二爷在左瞳和陆川一左一右的陪同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主宴会场，留下叶家父子面如死灰地站在原地，承受着四面八方投射而来的各异目光。

有同情，但更多的是幸灾乐祸、鄙夷以及迅速划清界限的冷漠。

叶启雄身形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叶枫连忙扶住父亲，脸上火辣辣的，屈辱和愤怒像毒蛇一样噬咬着他的心。

他死死攥紧拳头，目光下意识地在人群中搜寻，最终落在了角落里的阿月身上。

阿月正忐忑不安地绞着手指。刚才叶枫因为觉得她“上不了台面”而低声驱赶她到角落的记忆还历历在目，他那不耐烦的眼神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

她知道自己来自边陲，不懂海城这些上流社会的规矩，叶枫又真的愿意接受被迫的婚姻吗？

此刻，看到叶家骤然倾颓，叶枫狼狈不堪，她心中更是充满了不安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悲凉。

就在这时，叶枫一步步朝她走了过来。阿月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以为他又要斥责自己。

然而，出乎意料的，叶枫在她面前站定，脸上的戾气和屈辱竟然奇迹般地收敛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带着疲惫和歉意的温柔。

他伸手，轻轻握住了阿月冰凉的手。

“阿月……”叶枫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脆弱，“对不起，刚才……我不该那样对你。”

阿月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叶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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