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搏一搏【三更!求订阅!求票!】
顿兵岭上休整的罗大纲和石祥祯不知道左军和后军到底是全到了,还是只到了两个营。
见清军溃象已显,拼尽最后一丝气力,从山岭上杀下,以期一次打退清军援兵。
陆勤的一营和谢斌的三营确实是彭刚的先头部队。
但先头部队和后续的大部队相隔不远,不到两个时辰,彭刚左军主力与冯云山的后军主力也相继抵达了窑屈冲。
彭刚和冯云山、胡以晃听说清军援兵已达窑屈冲西南十几里外的伯公坳。
遂分了两个营留给石达开围堵张必禄,他们三人则率领主力赶赴伯公坳。
张必禄这一部的清军已成瓮中之鳖,有的是时间收拾。
从桂平来援的东线清军主力,要是跑回桂平城,恐怕就没有多少重创乃至歼灭他们的机会了。
左军、后军主力抵达伯公坳时。
陆勤、谢斌已会同罗大纲、石祥祯等人击退了清军援兵,正在收拾打扫战场。
清军援兵忙着逃跑,很多辎重没来得及带走。
有十四门五六百斤的重炮和三十三门二百斤以上的劈山炮遗留在了战场上。
石祥祯非常兴奋,中一军比较缺火器,这次缴获的火器他们中一军能分到不少。
缴获虽丰,但这一仗对清军援兵的杀伤有限,前前后后只毙俘了五百六十余名来援清军。
从俘虏的楚勇口中得知江忠源也参战了,彭刚不由得眼睛一亮,瞬间来了劲。
冯云山和罗大纲等人不是很理解为什么彭刚对一个乡勇头领比清军援兵的主帅和副帅还重视。
从清军俘虏口中得知清军主帅是广东副都统乌兰泰,副帅是右江镇总兵惠庆的时候,彭刚远没有听到江忠源名字时那么激动。
“乌兰泰狂妄自大,志大才疏,惠庆不过是绿营中平平无奇的总兵官,此二人不足为道。江忠源知兵,今日楚勇表现不俗,目下江忠源还只是白身,委身于乌兰泰,日后江忠源要是得到妖廷重用,难免会成为我太平天军的心腹大患,此人断不可留,能趁早铲除最好趁早铲除。”
后军的军帅和副军帅都在,彭刚还是给冯云山、胡以晃留了几分薄面,没有当众提后军曾是楚勇手下败将一事。
江忠源是晚清经世派官僚的佼佼者,也是湘军的开创者,掀起了晚清地方大办团练之风。
在另一个历史时间线,江忠源可是太平军前期的克星,给太平军造成了很大的麻烦,于蓑衣渡毙杀冯云山,是首个毙杀太平军首义五王的清军将领。
1853年,江忠源兵败合肥身死时,已官至安徽巡抚,以举人之身迈入封疆大吏的门槛。
若非死得太早,江忠源上限虽然很难超过曾国藩,但下限不会比同是举人出身的左宗棠低多少。
江忠源并非只有乌兰泰这么一个靠山。
江忠源和已经官至兵部左侍郎的曾国藩私交甚厚。
江忠源目前的战绩在一众剿杀太平军的清军将领很出彩,又不缺门路。
获得清廷破例提拔重用只是时间问题,不可能永远屈居于乌兰泰门下。
“有道理,我们现在继续追击清妖溃兵?”冯云山点点头说道。
“追!”彭刚斩钉截铁地说道。
言毕,彭刚和冯云山迅速集结左军和后军,望蒙圩方向而去。
至于罗大纲和石祥祯的部署,体力早已透支干净,想追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彭刚和冯云山只能让他们留在伯公坳继续打扫战场,看管清军俘虏。
月上梢头,伯公坳二十里地外的蒙圩,败退至蒙圩的清军援军士气沉到了谷底。
江忠源独坐帐中,一壶凉茶泡了又冷,冷了又换。
他双手抱肘,陷入沉思之中,神色间看不出是怒是哀。
江忠源右肩上还残留一线弹痕,那是午间楚勇鸟铳手和短毛鸟铳手对射时蹭伤的,虽只擦破了点皮肉,结了一层薄痂,却疼得厉害。
不多时,帐帘被掀开,江忠源的弟弟江忠濬走了进来,紧随江忠濬之后的是江忠济、江忠淑。
江家兄弟神色肃穆,衣裤间尚带泥水。
江忠源抬头看了几个兄弟一眼,无多寒暄,只低声道了一句:“都来了?”
“除了忠信,都来了。”江忠濬点点头。
江忠信,字诚甫,是江忠源的堂弟。
这次楚勇入桂,江忠源是带着他的兄弟们一起来的。
连年仅十四岁的堂弟江忠信都带来了。
只是白天的乱军之中,年幼的江忠信和他们走散了,不知所踪,连是死是活都不清楚。
兄弟几个不免感到有些悲戚。
江忠源倒没有太多的伤感悲戚,他正在筹划更大的事情,无暇为一个堂弟的死活牵挂感伤。
帐内炉火微红,兄弟四人围草席盘腿而坐,江忠源把舆图铺在中间,指着伯公坳方位沉声说道。
“这战我们败得不冤,我们兄弟几个带的楚勇虽不怯敌,但教匪不是乌合之众。教匪的火铳手排阵有序,铳法精准,轮射不乱,全然不像贼匪,更像是久经战阵的正兵。”
江忠济握拳愤愤道:“难道我们数万绿营乡勇,还真斗不过那伙反贼不成?”
江忠源冷冷一哂,似是自语:“自生火铳,排队射,轮换装填,能做到如此娴熟,还能扛住我们楚勇的排枪抵近至四十步内齐射,短毛比传闻中的还要强,我自愧不如。”
说着,江忠源缓缓抬起头,眼中带火,冷声说道。
“绿营若是上去,只怕连死都没我们楚勇死的这般齐整。”
江忠濬下意识地环顾四周,见没有外人,低声道:“可林公他们还在四处调兵协饷,说要会剿、围堵……”
“会剿?围堵?”江忠源无奈地嗟叹了一声,说道。
“八旗兵是什么货色你我都清楚,我们才退到蒙圩,他们都已经跑回桂平城了,八旗兵靠不住。
绿营也是尸餐冗费,名册上的人未必真有,领饷的绿营兵丁又怯战如鼠,铳炮枪阵操习得还没我们楚勇娴熟。
让他们堵剿上帝会教匪?指望得上么?恐怕教匪未到阵前,就退入后营了。”
江忠淑眉头紧皱,问道:“那我们怎么办?若再这样硬碰,损兵折将,只怕我们的楚勇要步向军门楚军的后尘了。”
一仗折损一百三十多名楚勇。
楚勇自出征以来从未遭受过如此重创。
江忠淑莫名地想到了向荣。
向荣的楚军、镇筸兵与短毛初战元气大伤,再战被短毛打得完全没了心气,三战近乎全军覆没
江忠源缓缓站起,站在火盆前,半边脸映着火光。
“楚勇是楚勇,楚军是楚军,向军门败于短毛,老实说并不丢人。打了这一仗,我才真正想清楚……这不是剿匪的事,这是天翻地覆的大乱。教匪杀官、打粮仓、散地契、救穷苦人、四处笼络人心,所图非小。
我们退了,张军门恐怕时日无多矣,林公再也没办法堵住教匪了,我担心教匪会窜入湖南。”
说着,江忠源他转头看向江忠濬,语气陡然一紧:“忠濬,你得马上回新宁。带上我们在广西得来的金银回去。
族里有我们江家的佃户名册,把我们江家的佃户,四乡良善农家青壮聚集起来,凑够一千人,管他们吃穿,按我的练兵法子,先把他们一步一步练起来。”
江忠濬怔了怔,眉头一蹙:“大哥,一千人?官府还未发令,这岂不是私练兵丁?这可是重罪……”
江忠濬觉得江忠源的步子迈得未免有些太大了。
以前练个几百乡勇都得小心翼翼地,短时间练一千人,湖南官府肯定会纠问。
江忠源走上前,一把拍在弟弟肩头:“此一时彼一时,等官府发令练团,那就迟了!湖南是我江家祖地,若不练,若不守,等教匪一路打进湖南来,你眼睁睁看他们烧你家祠堂、毁你祖坟、抢你媳妇女儿?
家乡祖地,我们自个儿不守,难道指望湖南绿营给我们守?”
众兄弟无言以对。
倒不是说湖南绿营指望不上。
而是湖南绿营的精锐都被向荣抽调到广西快打光了。
留守湖南的绿营,除了省垣长沙的绿营勉强能看,其他地方的绿营都是一群歪瓜裂枣。
上帝会教匪现在要是窜入湖南,偌大一个湖南还真就没有任何一镇绿营能制得住教匪。
“况且——”迎着众兄弟们的目光,江忠源顿了顿,继续说道。
“你忘了我是举人?如今我为朝廷剿匪,乃奉旨带兵,江家名下起一千乡勇,又有何不可?到时我一句:‘民勇应募,团练自保’,谁能说我半句不是?”
江忠源倒不觉得这是什么大问题。
乌兰泰现在很倚仗他的楚勇,大不了回头和乌兰泰打声招呼,说这一千新楚勇是为乌兰泰练的,乌兰泰高兴支持还来不及呢,朝廷岂会怪罪?
更何况他的靠山不止乌兰泰,还有在朝为官的兵部左侍郎曾国藩。
有这两人罩着,莫说起一千团练,只要钱粮够,两三千团练江忠源都敢起敢练。
江忠济在旁点头附会:“大哥说得不错,若将来真要天下大乱,那些团练,就不是保家,而是定天下了。”
江忠济是江忠源的亲弟弟,正值而立之年,在乡时就好勇斗狠,整个新宁县几乎没人敢招惹他。
在阻截胡以晃后军的战斗中,江忠济率楚勇刀队杀溃太平军后军,并亲自手刃了七八名太平军后军的将士,以悍勇闻名于楚勇。
江忠源朝江忠济欣慰地点点头:“天下将乱,谁有兵,谁就有言语。谁兵强,谁就掌得住局。我们这些读书人,若只是纸上谈忠义,那便只能等城破身死。可若我们手中有兵,退可保家,进可定海安澜,成就一番事业,留名青史。”
江忠源举人出身,老老实实混仕途,能混个从四品知府退休都算祖坟冒青烟了。
眼下教匪起事,于他而言是个难得的机遇。
和八旗绿营相处作战的半年来,江忠源逐渐变得自信起来。
八旗绿营不堪用,人才青黄不接,以他的能力不难借剿教匪的军功脱颖而出,获得皇上垂青。
他江忠源未必不能搏一搏封疆大吏。
江忠濬仰望着江忠源,他从未见过江忠源如此炽热地说过“兵”“乱”“天下”这些词眼。
亦从未想过,一年前还在为父守孝,办学讲诗书的哥哥,如今要以“练兵”定天下为志。
江忠濬向江忠源深深一揖:“大哥的志向,愚弟记下了。愚弟即刻带着我们楚勇在广西得来的金银细软回乡办团练。”
说完,江忠濬掀帐帘而出,消失在了暮色中。
江忠濬前脚刚走,江忠源后脚也起身活动了一番筋骨,对几个弟弟们说道:“蒙圩不是久留之地,我们也马上带楚勇回桂平。”
江忠源有幸看过向荣、周天爵和短毛教匪的战报,短毛教匪喜欢乘胜追击,扩大战果。
恐怕短毛们现在已经在追击他们的路上了,乌兰泰靠不住,惠庆也靠不住,为今之计,还是尽早回桂平城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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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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