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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1933


凌晨五点。

    伊万刚下了夜班。

    他走得并不快,脑子昏昏沉沉,半晌清醒,半晌混沌。

    鞋底沾了霜,踩在水泥地上咯吱作响。

    街上空旷。

    这个点,除了守夜的警卫和换班的司机,没人还醒着。

    卡缅内站那边的信号灯还亮着,但编组场早就静了下来,只剩几节空车皮停在侧线上。

    伊万穿过巷子,拐进一排老职工楼。

    赫鲁晓夫时期修的建筑,外墙早就褪了色。

    他顺着熟悉的楼梯一步步爬到四楼,走廊尽头是宿舍的大门。

    老报箱还挂在钉子上,锁锈死了,也没了邮差投递。

    伊万停下步伐,把手伸进外套口袋,摸出钥匙。

    刚要插进锁孔,他忽然皱了皱眉。

    门缝下透出一丝光亮。

    这时候家里不应该有人。

    奥克萨娜昨天说得清楚,帕夫洛要留院观察,她要守一整晚,不会回来。

    伊万悄悄靠近,侧耳倾听,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但那光线又是真实的。

    伊万低头看了眼门把手,旧铜件泛着微光,没被撬过。

    叹了口气,他轻轻插入钥匙,转动,推门——

    桌旁坐着一个陌生人。

    亚洲面孔,短发,穿着一件黑色大衣,仿佛等了他一整夜。

    “晚上好,”那人听见他进来,抬起头,轻声说道。

    伊万平静地关上门,脱下外套,挂在钉子上。

    “您是他们派来传话的的?”他问。

    “并不是。”

    听到这话,伊万此时心中已经明了。

    不是来传话的,那就是来处理自己的。

    尽管如此,他还是走过去,从水壶里倒了一杯水,仿佛这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夜晚。

    “您是来杀我的。”他说。

    那人微微一笑。

    “我和拉夫连季耶夫没有关系。”

    “相反,只是想请您帮个忙。”

    他说着,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条,放在桌上。

    “1993年12月7日。”

    “这天,对您来说,有什么特殊的印象吗?”

    伊万脸色未变,摇了摇头。

    “很抱歉,并没有。”

    “六号的时候系统就关闭了,全站调度停了整整二十四小时。”

    那人叹了口气,又从口袋中掏出一叠现金。

    绿色的。

    印着富兰克林的脸。

    伊万盯着它看了一会儿,却没有伸手。

    “我可以问一句,您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吗?”

    “我在找一趟列车。”那人说道,“准确地说,一趟特殊物资的运输车次。”

    伊万皱了皱眉,“很抱歉,但我真的不知道。那天的调度全被锁死,所有人都提前回家了。”

    “很好。”那人似乎并不失望,像是对这个答案早有预料。

    “看来我找对人了,”他说,“所以我希望,在下一次这种封锁发生前,您能提前告诉我。”

    伊万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这个奇怪的要求,只得低声问道:“请问.您代表了谁?”

    那人轻轻笑了笑:“您最好不要知道。”

    他说着,从脚边的箱子中拿出一只卫星电话,黑色,没有标志。

    紧接着,在桌上的纸背面写下一串数字,然后推了过去。

    “通知会在封锁开始前至少十二小时送达。”

    他说,“您只需要在那时拨打这个号码,说一句:‘又要关了’,就够了。”

    伊万怔怔地望着那张纸,过了半晌,才艰难问道:“您怎么确定我会收下这个?”

    “因为我知道您是个聪明人。”

    “也是一个陷入困难的父亲、祖父。”

    “您不仅仅是为了自己在活。”

    “不是么?”

    伊万没有回答。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他终于走近,把那叠钱拿了起来,握在手里沉甸甸的。

    那人见状,露出一抹微笑:

    “很好,一旦消息验证无误,您会收到剩下的一半。”

    “总共十万美元。”

    “我到时会再联系您,不是通过这个电话,而是通过另一个方式。”

    伊万站在原地,没有吭声。

    那人等了一会儿,见他没什么别的要问,便准备转身离开。

    然而,正当他朝门口走去时——

    “等等,”伊万忽然出声。

    那人停住脚步,回头看向他。

    伊万的声音很低:“可以.请您再待一会儿吗?”

    那人眉头微动,似是没料到会被这样挽留。

    “不是为了这些事,”伊万说,“就是.突然想找人说说话。”

    对方沉吟片刻,重新走回桌边,在刚才的位置坐下。

    伊万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陶罐,又找出两个杯子,放到桌上。

    他倒了点液体出来,递过去。

    “苞米酒,”伊万说道:“是我老朋友留下的。”

    “他死前就这一个愿望,让我替他喝完剩下的最后一坛。”

    周奕接过杯子,点了点头。

    伊万没有立刻开始讲述,反而靠在椅背上,像是把整个人都陷进了火光里。

    两分钟后,他终于开口了:

    “我是一九三三年生的,在文尼察州下面的一个小村子。”

    “那是个什么时代.您翻书都能查到。”

    “人死得多,种地也白种,口粮上交完了,家里只剩树皮。”

    “我爸是铁匠,活得久一点,因为能做农具。”

    “后来村里合并成集体农庄,他就成了公社的‘技术工人’,给马打掌,修犁刀。”

    “我妈是个瘦女人,很少说话,冬天总把棉袄脱下来盖在我哥身上。”

    “德国人来的时候我八岁,记得特别清楚——天很蓝,坦克一进村,所有鸡都飞了。”

    “我哥当时在地里偷挖土豆,被士兵抓住抽了一顿,但算他命大,没开枪。”

    “三年的日子很混乱,可也不是所有人都挨打。”

    “我们村的书记活得比谁都好,换了个领章就接着当头儿。”

    “我爸有时去镇上修马具,回来会带点啤酒糖或者半个萝卜。那就算是过节了。”

    “十三岁那年,战争结束,我哥从医院回来了,缺了两根手指。”

    “家里连套整衣服都没有,但我爸说——‘打完了,你该去上工了。’”

    “所以,我就去了铁路部门下面的工地,修枕木,背碎石,冬天冻得裤子都能立着站。”

    “可那时候不觉得苦,能活着、有工作,就是福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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