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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机械飞升之赛博手术改造记(求订阅


嘟嘟嘟……

    熟悉的军号铃声准时响起。

    像是刻在骨子里的命令,让沉睡中的木富国猛地就要挺身坐起。

    “起床啦!锻炼啦!”

    他下意识地绷紧眼皮,试图睁开,随即才反应过来,那对眼球早在六年前就没了。

    居然六年了啊。

    这该死的肌肉记忆。

    自己还是适应不了现在的生活。

    木富国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空洞的眼眶朝向天花板,脸上的伤疤随着这个动作微微扭曲。

    “又在跟自己较劲呢?”身旁的妻子也被惊醒了,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

    “没,就是……今天得去单位报到了。”木富国收敛了情绪。

    “嗯,知道的。爸妈今天带小灿去医院复查,咱们俩报个到就赶紧回来。”

    妻子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打了个哈欠,显然昨晚没怎么睡好。

    孩子发烧闹腾了一夜,都是她一个人在忙活。

    而他,这个名义上的父亲,连给孩子递一杯水,抱一抱都做不到。

    木富国喉结滚动,那声熟悉的叹息又到了嘴边,却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啪!”

    一只柔软的手拍在他胳膊上,妻子的声音带上了佯怒:“又想说那三个字?再说我可真生气了啊!赶紧的,别跟个娘们一样磨蹭。”

    木富国心里一暖,不再言语。

    妻子麻利地掀开被子,像过去两千多个日夜一样,熟练地拿起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给他一件件穿戴整齐。

    她的动作轻柔而迅速,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水给你接好了,老地方。”

    “嗯。”

    木富国摸索着下床,凭借着早已烂熟于心的记忆,在第十五步的时候,摸索到了卫生间的门,随后熟练地打开,来到角落,找到了特意给他安装的水龙头。

    他抬起那双被地雷炸断、只剩下半截的小臂,用愈合多年的断肢熟练地勾起毛巾,沾了热水,仔细地擦拭着自己那张坑坑洼洼、早已不复当年帅气的脸。

    妻子靠在门边看着他,眼神里没有同情,只有化不开的温柔。

    木富国是个自尊心强,超级倔脾气的人。

    他能自己动手的,都不希望其他人插手。

    就和一些老人一样。

    他最讨厌别人说自己没用!

    虽然他经常这么说自己。

    这些年来,度过了丈夫初期受伤的不适,夫妻两人已经养成了默契。

    木富国擦着胳膊和脸,脑海里却浮现的曾经的经历。

    几年前,在南方参加排雷工作多年的木富国接到任务,要处理曾经的雷场。

    一天执行任务的时候,发现连环雷场窝,挖雷期间战友误触地雷。

    为救战友心切,他本能的趴在对方身上。

    爆炸声响起,地雷爆炸。

    靠着防护服,木富国保住生命,战友则是轻伤。

    可惜他成为了废人。

    双手的手掌被炸烂,脸部被碎片炸到,双眼眼球彻底损坏,彻底失明。

    从正常人变成了残疾,虽然被救治了过来,但他深夜无人的时候,想的却是自己不如死亡了算逑。

    至少不会那么痛苦的活着。

    “怎么停下了,洗好了?”

    身后传来妻子的声音。

    “嗯,洗好了,直接走吧!”

    “手!”

    “不装那铁疙瘩!”

    “那叫智能仿生机械手,你要装上!那可是个宝贝疙瘩呢!”妻子嗔怪了一句。

    木富国沉默了。

    宝贝疙瘩?

    或许刚配发下来的时候是。

    当他第一次通过意念,让那双冰冷的机械手掌重新拿起了毛巾后,他激动得像个孩子。

    他以为自己能回归正常生活了。

    可现实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看不见的手掌让他对距离的判断完全失准。

    仿生机械手没有触觉的,这让他不知道自己是握紧了,还是压根没碰到。

    他记得有一次,妻子给他倒了杯热水,他想伸手去接,结果“咔嚓”一声,崭新的陶瓷杯在他手里变成了碎片。

    滚烫的热水溅了妻子一手,烫起了一片燎泡。

    从那天起,他就把那双手束之高阁。

    有限的佩戴,也是习惯性的将机械手攥成拳头状。

    时间久了,他感觉那不是机械手,是自己的两个累赘,是两个时刻提醒他是个废人的刑具。

    “我怕又误伤你。”木富国闷声说。

    “放心吧,研发公司的人特地打电话来了,说调整了算法和力度,抓握的力量不到一公斤,捏不碎鸡蛋的!”

    妻子走到他身后,把那双泛着金属光泽的机械手拿了过来。

    “新的机械手电源也换了新的,能坚持十个小时呢!”

    木富国没说话,伸出手,默许了。

    妻子熟练地先给他戴上了一层厚实的缓冲感知套垫,这是为了保护他愈合的断臂手术创口。

    随后,只听咔哒两声轻响,冰冷的机械臂与他的身体连接在了一起。

    他试着动了动念头。

    “嗡……”

    一阵细微的电流声后,右手的五根金属手指应声收拢,握成了拳头。

    再一动念,拳头张开。

    操控自如,但那感觉……就像隔着一层无法逾越的深渊,在指挥另一个与自己无关的躯体。

    他的大脑发出了指令,机械手也确实执行了,可中间的过程,所有的触感,全都是一片虚无。

    “来,试试。”妻子拉着他,给他递过去一张干毛巾。

    木富国集中精神,小心翼翼地发出了“抓握”的指令。

    金属手指缓缓合拢,将毛巾夹在了中间。

    他成功了。

    可惜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感觉不到触感。

    “哈哈,果然又拿起来了!你越来越厉害喽~”妻子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惊喜。

    木富国心中微动,他尝试着将毛巾提了起来,在空中停顿了两秒,又缓缓放回了原处。

    “没出现无故攥紧的问题吧?”

    “没有,有进步了!”妻子高兴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听那些公司的人说这只是第二步!等以后神经信号反馈的技术搞定了,就能跟真手一样有感觉!到时候……你就能亲手抱抱小灿了。”

    抱抱小灿?

    这四个字像一道电流,瞬间击中了木富国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他那双看不见的眼睛,仿佛又看到了孩子肉嘟嘟的小脸。

    “咔。”

    机械手掌,不由自主地收紧了。

    “穿上衣服吧,咱们该去打卡了!”

    “好!”

    穿戴好后,妻子去开车,一路朝着单位驶去。

    多年前的那次遭遇,换来了国家最妥善的安排。

    伤残津贴会一直发到他生命终结的那天,衣食无忧。

    后来他还被安排学习了播音,在单位广播站里,用他那富有磁性的嗓音,讲述着一个个战场上的故事,激励着想要入伍的新人。

    人活着,总得要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有了些工作,他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他也觉得自己就不是个纯粹废人了。

    只是,每当听到妻子说那些日新月异的医疗技术突破,他那颗死寂的心,总会不合时宜地泛起一丝涟漪。

    或许,自己还有机会?

    到了单位,打了卡,妻子就被相熟的女同事拉到一旁,说是有人要见他。

    木富国则被人领到了属于他的等候区,安静地坐下。

    这里是他的专属角落,一个能让他听清整个办公区动静,却又不会被人轻易打扰的地方。

    他这个残疾英雄,平日里大多是闲散的,只有每周固定的录音工作,才会让他感到一丝正常活着的感觉。

    不知道待了多久,木富国脑海里忽然蹦出来一个念头。

    “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会为了掩护战友,趴到他身上吗?”

    这个念头毫无征兆地从黑暗的脑海深处钻了出来,像一条毒蛇,缠绕着他的心脏。

    “我怎么会这么想?那是光荣的啊,就算是再发生一遍,我也会救他的!木富国,你可真是个懦夫吗?!”

    他猛地攥紧了机械手掌,冰冷的金属外壳发出轻微的“嘎吱”声,仿佛在嘲笑他的自私与阴暗。

    就在他陷入剧烈的思想挣扎时,一串沉稳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他的面前。

    这脚步声,他似曾相识。

    “木富国同志,我是赵亮,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一个爽朗又带着几分克制的声音响起。

    木富国侧过耳朵,凭借着多年来锻炼出的听力,分辨着来人的方位。

    他站起身来:“你好,请问是什么消息?”

    “木富国同志,柏彦昌旅长特意让我来找你,组织上有个新任务要交给你。”

    “柏彦昌旅长?”

    “任务?”

    这两个词像两道电流,瞬间击穿了木富国的身体。

    他几乎是本能地把身体绷得笔直:“请首长指示!”

    “哈哈,指示谈不上!我更不是首长。”赵亮被他这副严肃的样子一弄,连忙绷直身体回了个礼,“你可是我们部队的英雄,我们敬仰你很久了。木同志,先坐,先坐。”

    木富国的妻子快步走过来,她已经从同事那边得知了事情的经过。

    总而言之,她老公要进行一次临床实验,如果成功了,可能会重新见到光明。

    她嗔怪地拍了一下丈夫的胳膊:“你这听见任务后魂儿就回来了?平日里怎么不这样啊!”

    “瞎说什么呢。”木富国有些不好意思地反驳了一句,但挺直的腰杆却丝毫没有放松,“首长,能告诉我是什么任务吗?”

    医疗兵看着木富国那张坑洼不平却写满渴望的脸,故意卖了个关子,笑着压低了声音:“同志,柏彦昌旅长说要给你个惊喜。到地方后你就知道了!我现在只能说,是天大的好事!”

    “那个,我孩子生病了……”木富国的妻子担忧地问。

    “嫂子放心,部队来之前就安排好了。”赵亮笑着回答,“军区的儿科专家已经去看过小灿了,就是贪玩着了凉,普通感冒,打了针睡一觉就好。孩子的爷爷奶奶也都在,您就安心吧。”

    “这,那就好!”

    随后则是木富国问询任务,确认大致情况。

    赵亮不说,只说是好事。

    木富国跟家里面交接的很快,部队效率更是高得惊人。

    木富国这边很快就被妻子牵着,坐上了返程的军车。

    衣食住行,一概不用操心。

    早上部队来人,不到中午,两人就已经坐上了前往机场的专车。

    一路上,木富国心情忐忑。

    而妻子注意到自己丈夫的紧张,她没多说话,只是用自己的胳膊挽着对方,然后偶尔摸着那只没有知觉的机械手。

    等待了一段时间后,一架军用运输机抵达。

    巨大的轰鸣声中,飞机拔地而起,将身后的城市远远甩开。

    当飞机进入平流层,机舱内稍微安静了一些。

    飞机降落后,那位叫赵亮的兵提前过来,笑着道:“木富国同志,欢迎重新归队!”

    在他惊愕的时候,飞机舱门打开。

    瞬间,一股干燥而凛冽的寒风灌了进来,让只穿着单薄外套的木富国打了个哆嗦。

    从湿润温热的南方,一脚踏入天寒地冻的北方,这巨大的温差让他一时有些难以适应。

    “这么冷啊!?”

    妻子连忙从包里翻出厚衣服给他披上,嘴里念叨着:“跟你说了多穿点,就是不听,这都快到蒙省了,能不冷吗?”

    木富国没作声,只是任由妻子摆弄。

    他对这次所谓的任务,还有赵亮说的归队充满了疑惑。

    蒙省?这么偏远的地方,能有什么需要他这个残废去执行的任务?

    不是把他当吉祥物吗?

    车轮压在碎石子路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随后停靠在停车场。

    “木同志,请下车吧。”

    “好!”

    众人下了车,等待的时候,一阵嘹亮高亢的歌声从远到近,钻进了他的耳朵。

    “当那一天真的来临,放心吧……”

    是这首歌啊!

    这旋律像是刻在骨子里的号角,瞬间点燃了他沉寂已久的血液。

    木富国干裂的嘴唇微微张开,用有些沙哑的嗓音跟着哼唱起来。

    “为了胜利我要勇敢前进,看那军旗飞舞的方向,前进着战车舰队和机群……”

    他的歌声不大,甚至有些跑调,但每一个字都咬得无比清晰。

    陪同的妻子跟着凉都看向了双目失明、没了手掌,却跟随歌声哼唱,并且在不知不觉中挺立如松的男人。

    由远及近,整齐划一的跑步声和歌声越来越响,如同奔雷。

    “连长,那边好像有情况!”

    “嗯?”

    带队的连长顺着士兵的目光望去,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路边的木富国三人。

    当他的视线落在木富国那张布满伤痕的脸和袖子下的金属手掌的时候,瞳孔猛地一缩。

    他曾在内部的英雄事迹报告中,见过这张脸!

    奔跑的队伍还在向前,连长的声音却如同炸雷般响起。

    “全体都有,立正!”

    “唰!”

    上百名战士的脚步声戛然而止,嘹亮的歌声瞬间消失,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

    连长猛地转身,面向自己的兵,声音洪亮地吼道:“这位是我们南方的友军部队的排雷英雄,木富国同志!他曾为我们和平年代,给无数边境人士流过血的英雄!”

    “给英雄,敬礼!”

    “啪!”

    上百只手掌拍在钢盔上的声音汇成一声脆响,整齐得仿佛只有一个人。

    紧接着,是连长的下一句话:“欢迎英雄,重新归营!”

    众连队的战士也跟着喊叫,气贯长虹的吼声。

    “欢迎英雄,重新归营!!”

    一声高过一声,震得空气嗡嗡作响。

    木富国下意识地绷紧了全身,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挺起胸膛,然后抬手回一个军礼。

    他虽然看不见那一张张年轻而充满敬意的脸,也看不见那一个个标准的军礼。

    但他能感觉到对方对自己的尊重。

    此刻,他胸腔里有一团火在烧,烧得他鼻子发酸,喉咙发堵。

    那股被遗忘许久的归属感和荣誉感,在这一刻,冲刷着他内心深处的阴暗和自卑。

    “报告诸位首长,战友。我不是英雄,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兵!”

    伴随着大家善意的笑声,那连长开口:“好的,战友,我们走啦!战友,我们要去训练了!”

    木富国敬礼。

    “走啦!”

    直到跑步声再次响起,渐渐远去,木富国还保持着那个姿势。

    “行了,老木,”妻子轻轻抱住他的胳膊,小声打趣道:“首长还在等着咱们呢。”

    妻子的玩笑话让他瞬间回过神,紧绷的身体松弛下来,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

    “首长,不好意思!”

    “哈哈,木同志,别紧张。”赵亮笑着走上前,“我早说了,我们部队的兄弟们,可都把你当偶像呢。”

    “走,别在风里站着了,我带你去找负责对接的人!”

——

    朱日河,邓达康的临时住所。

    刚结束又一轮繁琐的问卷调查,邓达康揉着眉心准备休息,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

    进来的是个年轻的传令兵,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邓教授,您之前特别关注的那个病人周毅,已经安排进专属病房,各类要知道的东西也都告诉他了。您要现在和他通个话吗?”

    邓达康的视线从手中的报告上移开,摇了摇头:“不必了,成功的关键不在我,在一线的医护人员和设备。我该交代的,电话里都说清楚了,别在这种事上浪费时间。”

    他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好的,我们会转告。”传令兵点点头,转身欲走。

    “等一下。”邓达康又叫住了他。

    传令兵立刻站定:“您请说!”

    邓达康沉吟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你帮我给周毅带句话。”

    “如果他痊愈了,还没忘记当年在医学院礼堂里许下的誓言,那就拼了命地去努力,让自己重新拿起手术刀,治病救人。”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

    “告诉他,祖国需要他的那双手!”

    “是!”传令兵郑重地敬了个礼,转身快步离去。

    距离邓达康休息场所的不远处,李卫国的办公室,助理王凯旋正在做着例行汇报。

    “……第一批参与临床试验的名单已经全部就位,共计二十人,都是从全军和地方挑选出的特殊伤号。有高位截瘫、视觉神经永久性损伤、肢体残缺……基本涵盖了这次研究成果。”

    王凯旋将一份名单递了过去,“最后一位,就是那位南边的排雷英雄木富国,半小时前刚在蒙省落地。”

    “嗯。”李卫国翻看着名单,上面每一个名字背后,都是一段血与火的故事,“家属那边的思想工作跟审核工作都做好了?”

    “政审通过了,也都签了最高级别的保密协议,绝对可靠。有些家属和可能泄密的亲戚没通过政审的,我们都留了后手,他们会安排到保密等级更低的第三期测试,甚至等到技术公开之后。”

    “嗯,你做事,我算是放心了,不过不能松懈,这事不能出半点纰漏。”李卫国放下文件,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对GW的收购控股案呢?”

    “正在进行,对方的股权结构有些复杂,速度比较缓慢。”

    “慢?”李卫国睁开眼,“那就想办法让它快起来,用钱砸,用资源换,我只要结果。”

    “明白!”王凯旋干脆地回答。

    李卫国揉了揉太阳穴,连轴转的工作让他有些疲惫:“第一批手术就要开始了,你替我去一趟,给医生们打打气,也给那些功臣们带去些慰问品,增强一下他们的信心。”

    王凯旋笑着应下:“没问题。不过李总,您亲自去一趟的话效果不是更好?”

    “我这张脸现在太招摇,去了反而让他们有心理压力,会让他们不自在的。”李卫国摆了摆手,“你就说是组织上的关怀,别提我。低调,懂吗?”

    “懂了。”

    王凯旋离开后,办公室里重新安静下来。

    李卫国点开加密线路,屏幕上跳出的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最新情报。

    画面不再是之前模糊的远景侦察,一段经过处理的视频开始播放。

    那是一片幽深的密林,无人机飞翔中,镜头猛地一抖,随后镜头转变。

    画面中,一个修长的身影一闪而过。

    视频被技术人员放慢了数十倍,逐帧分析。

    那是一个穿着银色软甲的身影,背着长弓,最关键的是,镜头捕捉到了那对标志性的尖长耳朵。

    视频的最后,是那个身影猛然回头的画面,虽然模糊,但对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屏幕,直视着窥探者。

    李卫国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一个两个的小鱼儿,怎么就没有大鱼呢?”

——

    实验室,特殊病房。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冰冷而洁净。木富国被妻子搀扶着,小心翼翼地迈过门槛。

    “小心脚下,这里的床比家里的高。”妻子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

    “嗯。”木富国应了一声,眼前的黑暗让他对周遭的一切都格外敏感。

    还没等他站稳,病房里就传来一个清朗的男声。

    “新来的病友?欢迎加入‘半身不遂’俱乐部,我是高位截瘫的周毅。”

    声音里带着点自嘲的笑意,让病房里略显凝重的气氛轻松了不少。

    木富国的妻子连忙回应:“你好,你好!”

    木富国也摸索着朝声音的方向点了点头:“我叫木富国,这位是我媳妇。我……眼睛看不见。”

    “巧了。”周毅躺在床上,只有脖子能动,他眨了眨眼,打量着这对夫妻,“一个看不见,一个动不了,咱俩这算不算凑了个整?”

    “不对,也要加上我这个没腿的老家伙。”第一个到来的老警察笑着道。

    木富国的妻子被那位老警察逗得噗嗤一笑,心里的担忧也散去几分。

    一番交流下来,病房里的气氛热络起来。

    另外一个腿部被截肢的老警察。

    这就是三人房的全部患者。

    瘫痪,失明,截肢。

    每一个词都重如千斤,但从这群人的嘴里说出来,却像是聊家常一般。

    木富国想起了老班长的话,部队给了他一个天大的惊喜,一个足以改变命运的机会。尽管知道这种顶尖的医疗科技,成功率或许并不高,但他胸中的火焰却越烧越旺。

    死都不怕,还怕这个?

    “你说……咱们这次能成吗?”隔壁床的老警察忽然轻声问了一句,打破了轻松的氛围。

    “能成,必须能成!”周毅的回答没有半点犹豫。

    传令兵带来的那句话,此刻还在他脑中回响。

    “如果痊愈了,还没忘记当年在医学院礼堂里许下的誓言,那就拼了命地去努力,让自己重新拿起手术刀,可以治病救人。”

    “告诉他,祖国需要他的那双手!”

    老师没有放弃他,祖国没有忘记他。这一次,他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重新握住那把手术刀!

    第一天,众人就在这种既紧张又期待的情绪中度过。

    夜里,木富国起夜,在妻子的搀扶下摸索着去卫生间。周毅躺在床上,连翻个身都需要护士帮忙。

    黑暗中,周毅忽然开口:“老木,羡慕你不?”

    木富国顿了顿,笑道:“羡慕我啥?羡慕我是个瞎子?”

    “羡慕你还能自个儿挠痒痒。”周毅的语气里满是认真,“我这如果痒了,只能靠想象力。”

    木富国哈哈大笑,笑声在安静的走廊里回荡。

    第二天一早,护士们便开始忙碌起来,给他们进行全身清洁和术前消毒。

    冰冷的消毒液擦在身上,让所有人都清醒地意识到,决定命运的时刻,要来了。

    就在他们被推往手术室等候区时,王凯旋带着几名工作人员走了进来。

    他没有长篇大论,只是走到每个人面前,郑重地握住他们还能动的手,或者拍拍他们的肩膀。

    “各位都是功臣,组织上没有忘记你们的付出。这次,请你们相信我们的医生,相信我们的技术。”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放宽心,好好配合治疗,我们在外面,等你们凯旋!”

    说完,便转身离去忙其他事情,没有多做停留。

    领导助理的到来像一针强心剂,等候区的气氛再次活跃起来。

    “听见没,等咱们凯旋!”

    “我这辈子就没想过,还能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就在这时,手术室上方“手术中”的红灯忽然熄灭。

    一扇厚重的金属门缓缓滑开,冰冷的光线从中透出,裹挟着一股肃杀之气。

    一名护士探出头,声音清脆:“周毅,木富国,准备麻醉了。”

    ……

    厚重的金属门在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家属们焦灼的目光。

    木富国的妻子死死攥着手,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那盏亮起的“手术中”红灯,仿佛要将它看穿。

    走廊里,只剩下冰冷的机械运转声和家属们压抑的呼吸。

    麻醉室内,空气里那股消毒水味愈发浓烈。

    “别紧张,睡一觉就好。”

    麻醉师是个女生,她的声音很温和,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谢谢,辛苦了!”

    “你们也很辛苦,不要紧张,就当睡一觉,醒来后,你应该能发现世界变得不同了。”

    木富国安静的躺在手术床上,黑暗对他而言早已是常态。

    此刻,他反而能更清晰地感受到周围的一切。

    冰凉的液体顺着针管注入静脉,一股寒意顺着手臂迅速蔓延。

    “我媳妇……还在外面吧?”他忽然问了一句。

    “在呢,你跟你病友的家属们,都在外面等着你们从病床上凯旋呢。”

    麻醉师一边观看木富国心率变化,一边轻声回应。

    木富国笑了笑,被弹片炸伤后痊愈的脸上略显狰狞。但在麻醉师看来,木富国笑的却很健康。

    随后,木富国感觉自己的意识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缓缓拖入深渊,最后的念头,是妻子那双温暖的手,还有吻着自己的额头温暖的唇。

    “病人麻醉完成,生命体征平稳!”

    “可以开始手术!”

    无影灯亮起,光芒亮如白昼。

    主刀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教授,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眼神却锐利得像鹰。

    他身后,神经外科和生物工程领域的专家们当做副手。

    “开始吧。”老教授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手术室瞬间进入了一种极致的专注状态。

    “切割!”

    技术精湛的老教授手持冰冷的器械划过皮肤,暂时却没有一丝鲜血溅出,精密的电刀在切割的同时就完成了止血……

    另一间手术室,周毅的手术也在同步进行。

    他的手术更为凶险,手术位置在后颈脊椎,那是人体最脆弱的神经中枢。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虽然周毅早就因为高位瘫痪而陷入万劫不复的状态了。

    “注意神经束,避开主干动脉。”

    主刀医生紧盯着显微镜下的画面,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助手快速擦拭汗水。

    “仿生神经束准备植入,开始进行神经信号解码仪的驳接。”

    这是一种不算新的手术技术,但新制作的神经信号仪器之类的都非常先进。

    科研团队将从异世界获取的特殊生物材料与人体神经完美融合,理论上可以绕过受损的脊椎,重新建立大脑与身体的连接。

    “听说这小子还没三十六,是咱们的同行。”主刀医生忽然开口,打破了寂静,“当年医学院的风云人物。”

    助手递过器械的手顿了一下。

    “所以,咱们今天不只是在做一台手术。”主刀医生沉声道,“我们也是在把一个年轻有为的外科医生,还给祖国。”

    所有人都沉默了,手上的动作却更加稳健。

    另一边,木富国的手术也到了最关键的步骤。

    “碲纳米线网络与视网膜假体准备植入。”

    一小片薄如蝉翼,带着仿生丝线,隐隐还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网状物被机械臂精准地送入木富国的眼帘区域……

    “这是材料学家合成的技术,融合现代科技后,几乎没有排异反应,动物实验的时候非常完美。”老教授一边操作,一边为身边的学生解说,“它不需要外部供电,能直接将光信号转化为生物电信号,激活视神经。”

    “教授,这就是传说中的赛博义眼模块吧?”一个年轻医生忍不住低声惊叹。

    “叫什么不重要。”老教授头也不抬,“重要的是,它能让我们的英雄,重新看见这个世界的光。”

    “植入完成!”

    “开始进行神经信号测试!”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监视器上,代表脑波的曲线原本平直如死水,在植入体激活的瞬间,猛地向上跳动了一下!

    虽然微弱,但它确实动了!

    “有反应!视神经皮层检测到有效脑波信号!”

    整个手术室里,响起一阵压抑不住的抽气声。

    成功了!第一步成功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隔壁不远处。

    周毅的手术室里也传来了捷报。

    “神经桥接完成,发送万分之一强度的测试脉冲!”

    主刀医生死死盯着周毅那只消瘦无比的手。

    屏幕上的数据显示,微弱的电流已经通过仿生神经,抵达了手臂末端。

    就在这时,周毅的食指,那根已经僵硬了数年的手指,极其轻微地抽动了一下!

    幅度小到几乎无法察觉,但大家都看到了。

    “哈哈,信号通了!”

    “开始测试其他神经接驳信号……”

    几个小时后,两间手术室的红灯相继熄灭。

    金属门滑开。

    木富国的妻子猛地站起身,冲了上去。

    “医生,我丈夫他……”

    “你好,手术很成功。”护士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兴奋,“现在需要送入重症监护室观察,为了防止术后感染,家属暂时不能探视。会有专业人员护理!”

——

    异世界,森林边界,人类开荒部队建造的机场。

    嗡鸣声撕裂了营地的宁静,秦龙龙死死盯着屏幕,手心微微出汗。

    “张师兄,这次要是再折了,咱们的积分就彻底没了,到时候只能给其他人打下手了。”

    旁边的张师兄拧开军用保温壶,慢悠悠地喝了口热茶,眼皮都没抬一下。

    “放心,这次咱们的加固工艺很疯狂。别说那些扁毛畜生,就是撞上铁树,也能把树给搅断。你以前设计的那些脆皮鸡完全比不了的。”

    秦龙龙被噎得直翻白眼,嘟囔道:“你懂啥子啊,那叫轻量化,节约成本啊。”

    “懂,懂得很,可惜扛不住飞鸟的自杀式撞击!”张师兄放下茶杯,指了指屏幕,“功率够了,准备弹射。”

    “锐鹰实验1号,弹射准备!”

    “二!”

    “一!”

    “放!”

    随着一声沉闷的机括声,弹簧导轨上的无人机瞬间被弹射出去,化作一道黑影扎进了墨绿色的无边森林。

    无人机自带的声波干扰装置随即开启,对来袭的鸟儿发动干扰。

    同时,屏幕上的画面飞速后退。

    刚飞出不到十公里,一个黑点就从侧面猛地撞了过来。

    “来了!”秦龙龙低喝一声,操作杆下的手指绷紧。

    屏幕剧烈抖动,传来一声金属被撞击的闷响。

    但画面很快就恢复了稳定,只有几根彩色的羽毛飘过镜头。

    “看见没?”张师兄靠在椅背上,一脸「我说的没错吧」的表情,“这个就叫铁头功,专业铁头杀鸟功。”

    无人机有惊无险地继续深入。

    飞行途中,不时有飞鸟袭击,但都被无人机具有极高硬度的的肌体跟厚实的螺旋桨所摧毁。

    有些比较大的鸟儿发动袭击,但无人机居然奇迹般的生存了下来。

    很快,往南方四十公里距离完成!

    到了这个时候,电磁信号的干扰越发严重,视频也变成了PPT。

    但人类建设的通讯基地,还能让信号保持通畅。

    到了这个时候,深入南方森林的深度,已突破以往记录。

    就在秦龙龙开心无比的时候,一直沉默的张师兄突然开口。

    “等等,无人机返回,镜头往左侧拉,聚焦那片林地。”

    “咋了师兄?发现什么东西了?”秦龙龙嘴上说着,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无人机返回,镜头迅速调转,拉近。

    屏幕上,十几头毛色各异的独角兽正驮着沉重的物资,在森林中穿行。

    而在它们周围,热成像模式下,一个个散发着热量,只留出头发轮廓的身影若隐若现。

    秦龙龙倒吸一口凉气。

    “是精灵的小姑部队!”

    “看独角兽背上的东西,”张师兄的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是制式装备箱,这是一支满编的精锐斥候部队?”

    秦龙龙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分量:“他们要发动袭击了?”

    “继续往南,看看他们的最终目的地是哪,情报立刻传回指挥部!”

    “好!”

    无人机再次加速,然而,这一次它没能飞出多远。

    仿佛捅了马蜂窝,铺天盖地的飞鸟从四面八方涌来,发动了决死冲锋。

    屏幕在连续的撞击中疯狂摇摆,最后不受控制的跌落到地面,随后彻底彻底陷入黑暗。

    “信号中断了,坚持了更长的时间,但是无人机成本是以往飞机的六倍。”

    “回传的数据呢?”

    “视频在信号中断前就回传完成了!”

    “好,整理归来,发给指挥部!”

    ……

    消息层层上报,很快便送到了苏明瑾的桌上。

    她看着屏幕上被放大的精灵斥候部队的影像,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

    “又一支全副武装的斥候小队吗?森林后方的力度需要再次增加。”

    苏明瑾吩咐完任务后,嘴角微微扬起,眼神里一片冰冷。

    “诸位猜猜,对方是打算在我们站稳脚跟之前,就把我们一口吞掉,还是想着求和平呢?”

    “和平!”

    “找捶。”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回答。

    他抬起头,看向一旁的通讯员。

    “给武牧笛发报吧,告诉他,迎新计划可以提前了。客人马上就到,别让人家觉得我们招待不周。”

    “好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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