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黑金与化工稳定产出后！带走，发配
异世界，极北之地。
凛冽的寒风像是无数把小刀，刮在彭大庆裸露的皮肤和眼皮上。
他低着头，眯着眼睛，再一次涂抹了些许防雾化水，并擦掉防风眼镜上的油污和冰碴。
等眼镜戴好，前方的钢铁森林已经映入眼帘之中了。
曾经这片一望无际的雪原，除白色还是白色，单调得让人发疯。
而现在，几十座黑色石油开采井拔地而起，此刻频繁往复的打着桩，从地下抽取着石油的原油，给这片冻原上增添些许工业风采。
更远处，一座座亮着灯火的低矮建筑群已连绵成片。
那是工友兄弟们拉来的地基，现代模块房和就地取材的冰砖等材料，硬生生在这片生命禁区里开辟出的永固生活区。
生活区内随处可见冒着微弱烟气的保温烟筒，尽头，更大烟囱正吞吐着橘红色的火焰，那是小而美的炼油厂的转化塔在进行最后的调试。
火焰橙红，在这永恒几乎由灰蒙蒙色彩跟冰雪笼罩的世界，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还要暖，还要红。
这正是希望的色彩！
彭大庆咧开嘴，笑了。
笑容牵动了被冻得有些僵硬的脸颊肌肉，有点发疼，但更多的是一股子从心底里涌出来的滚烫的自豪。
想当初刚被调运到这个鬼地方的时候，除了亡灵尸体，其他都没。所有设备都要从远处运来！
兄弟们啃着罐头跟各类食物，住在临时搭建的冰洞内，白天背着枪，一寸一寸地把各类设备往前推，建设这片开采和炼油厂。
现在，这片石油工业区就是他们用血汗浇灌出的果实！
一天1万桶！
彭大庆在心里默念着这个数字，激动得想吼两嗓子。
有了这些黑金，那些在前线跟异世界精灵土著和各类动物玩命的部队，就再也不用抠抠搜搜地算计着油耗和补给了！
工程部队的大家伙们也能甩开膀子干，把前进基地建设速度再往上提一大截！
这一切，都值了！
想到那些守在极北之地更远处的巡逻和特战部队为他们这些工程人员提供绝对安全的战士们，彭大庆摸了摸冰冷的护身用枪，心中火热又遗憾。
他还是忘不了上一次跟随赵翀队长他们作战期间的紧张跟刺激！
那是他第一次作为非战斗人员出现在第一线部队。
“哎，啥时候能够重新回到战场上呢？”
他脑海里又想到的这两天通报表彰的名字之一——梁峰！
彭大庆是见过他的，他是赵翀中队下属的好兵，可惜了。
正是因为有无数个“梁峰”在前面顶着，他们才能安安稳稳地在这里搞建设。
“队长！看啥呢？看上哪个井架子，打算带回去给媳妇用啊？”
不远处，一个裹得像熊一样的年轻人扯着嗓子喊。
“滚蛋！”彭大庆笑骂一句，“发呆呢！”
“嘿嘿，队长，今天炊事长老王说加餐了，所咱们把炼油厂最后一块硬骨头啃下来了，这次要加大肉！异界长的白皮猪做的红烧肉！管够！”
“既然如此，干饭去！”彭大庆应了一声，拍了拍身上的雪，转身准备去干饭。
刚走没两步，一个同样裹得严严实实，工服上满是油污和泥渍的身影快步跟了上来。
“老彭，等一下！”
彭大庆回头，是他好朋友兼老同学翰林川，“怎么了老翰，是不是听到刚才说加餐的事情了，闻着味儿就追过来了？”
“去你的。”翰林川笑骂着要飞踢他，打闹了后，随即笑着道，“刚接到通知，今天领导那边不亲自过来了。”
彭大庆一愣，随即紧绷的肩膀瞬间垮了下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不来了？那可是天大的好事！”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这次咱们不用再继续组织人检查零碎啦！”
这话一出，翰林川也乐了：“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不过虽然不莅临前线，但听说这次要重点测试咱们这边的远程信号带宽，搞什么高压战地环境下的数据链稳定性测试，总之通讯技术部门和咱们还是要忙的。”
“嗯，那还行。”彭大庆摆摆手，“只要别来回折腾咱们一线弟兄就行。老子最讨厌打扫卫生了！走，干饭去！今天不仅有异界长大的白皮猪，有红烧鱼，管够！”
两人并肩走向生活区，一推开食堂的门，一股混合着肉香和饭香的滚滚热浪就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裹挟在身上的所有寒气。
食堂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工友们排着长队，一个个伸长脖子，有的眼睛盯着窗口里那一大盆油光锃亮、颤颤巍巍的红烧鱼，有的盯着红烧肉，少部分素菜炒香菇跟油麦菜之类的目光转悠。
“多来两勺鱼！”
彭大庆和翰林川相视一笑，也加入了排队的行列。
轮到他们时，打菜的炊事长老王看见彭大庆，嘿嘿一笑，大铁勺在盆里一顿搅和，专挑几块半肥半瘦、炖得软烂入味的肉块，满满当当地盖在了他的餐盘上。
“辛苦了！”
“你们也辛苦了。”彭大庆点头，端着餐盘正要走，眼神却被旁边几个盆的翠绿色所吸引了。
“咦，今天的青菜那么多种类吗？”翰林川也惊了，那是一盆清炒小白菜，在这冰天雪地里，简直比金子还晃眼。
“后方基地运过来的！”老王一脸的得意，“时空门那边新建的玻璃暖房出的新一批蔬菜，诺……板蓝根菜！领导说给咱们几个最艰苦的基地尝鲜的！等以后咱们这儿也要建大棚，保证一年到头都有绿叶子吃！”
“那敢情好！”彭大庆笑着多点了些蔬菜，随后找个地方跟翰林川一块吃！
吃饱喝足，短暂的四十分钟休息后，所有人都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炼油厂的转化塔控制室分区，气氛从刚才的轻松惬意，变得严肃而专注。
几十个屏幕闪烁着各项数据，弟兄们各司其职，一遍遍地做着最后检查。
彭大庆站在总控制台前，目光沉静地扫过全场。
虽然没有领导亲临现场施加心理压力，但直播观看下，大家伙也是需要装装样子的。
不过没人在跟前关注，流程上，显得更流畅和自然。
“各单位报告当前状态！”
“一号常压塔压力正常！”
“二号减压塔温度正常！”
“脱盐脱水系统准备就绪！”
……
一道道汇报声清晰有力地响起。
彭大庆深吸一口气，目光看向炼油厂的厂长：“舒厂长！”
“开始吧！”
彭大庆点了点头头，握住通讯器，声音沉稳有力：“诸位，厂长下令了！”
异世界的油料炼制并不是那么轻松的，无处不在的魔法粒子对化工领域的影响非同一般。
就如同刚开始制作炸药，谁知道被炸成重伤的教授，后续温敏教授等人虽然带着团队完善了各类采用异世界化工原材料合成方法，但是期间可是出现不少问题的。
生化环材领域属于基础学科，但却是工业之根基，研究明白了这些，你才能搞定一切。
异界石油在现代世界没魔法粒子干扰，出问题出的少！
但是在异世界出的问题是一点都不带少的。
他顿了顿，环视着一张张充满期待的脸。
“启动！”
“是！”
随着指令下达，整个小厂区仿佛一头沉睡的钢铁巨兽，开始缓缓苏醒。
管道内传来低沉的液体流动声，转化塔发出了有节奏的嗡鸣。
初次加工的石油以常减压蒸馏为核心，通过含盐量低于5mg/L的水进行脱盐脱水处理后分离出轻质馏分油、重质馏分油和渣油。
到了二次加工，重点则是对重质油进行催化裂化，一般汽油转化率能达到百分之四十、加氢裂化等转化工艺以实现轻质化，同时可以生产出来高辛烷值汽油和油品精制品。
随着技术跟工业科技的进步，现在很多炼油厂都可以一条龙产出各分类的石油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住各类数据。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控制室里安静得只剩下机器的运转声和众人的呼吸声。
突然，翰林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来了！”
只见那透明的观察窗内，一滴、两滴……接着，一股清澈透亮的液体顺着石油运输管道喷涌而出。
随后，本来安静的传感器，也相继传达了石油涌出的信号。
“哈哈，正常出油了！！”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整个控制室瞬间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弟兄们激动地拥抱在一起，又蹦又跳，不少人的眼眶都红了。
彭大庆紧紧攥着拳头，胸膛剧烈地起伏，一股滚烫的自豪感几乎要冲破天灵盖！
成了！
他们在这片不毛之地，炼出了第一滴合格的燃油！
另一边，指挥部的屏幕上，代表着各类油料产出的数据曲线稳步攀升！
苏明瑾看着那一条条绿色的、代表着希望的线条，一直紧绷的脸部线条终于柔和了下来。
“总算是把套在脖子上的绞索给解下来了，可以喘口气了。”
现在，基地的军工厂已经能够小批量生产性能稳定的弹药和炮弹。
只要食物和燃油这两大命脉彻底实现自给自足，对现代世界的后勤依赖就能降到最低。
到那时，除了少数高精尖的敏感物资还需要小心运输，其他的东西，这边都能自己造。
苏明瑾甚至已经开始构思，等将来连通两个世界的地下输油管道建成，这边的石油就能源源不绝地提炼、分类，再运回现代。
一想到未来新闻发布会上，发言人风轻云淡地宣布，东大在境外发现一处储量“高达数十亿吨”的超级油田……
那帮头巾大佬们会不会当场傻眼？全球油价会不会因此上蹿下跳？
然后东大内部再顺势操作一波，宣布油价迎来史无前例的【一毛钱】巨额降幅？
那场面，光是想一想，就足够有趣。
未来可期啊。
她定了定神，开始在脑中草拟给李卫国的功绩报告。
眼看工业区的建设和生产都有条不紊，连规划给精灵们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农场场地都已平整完毕，苏明瑾转头问向身边的情报参谋。
“之前放走的那批精灵和矮人们有消息传回来吗？”
“报告苏总，暂时没有。边境部署的无人机和各类侦察设备均未发现其踪迹。”
“知道了，让海岸线冰河部落那边的人多多关注下南方可能出现的矮人！有情况了，随时汇报。”苏明瑾点了点头离开。
“也不知道他们回去，能不能带回人类想要的善意。”
苏明瑾没有亲自前往关押俘虏的牢房，而是再一次观看贡鹏飞他们收集到的矮人信息，想着如何给李卫国汇报工作记录。
人类一直在了解异世界智慧种族，就是工作的进行比较困难。
贡鹏飞等人废了不小的脑细胞，才搞清楚精灵的语言、交流方式、等级关系和和一些基本信息。
本来人类关押矮人俘虏后，以为面对脾气暴躁，且更顽固的矮人会是一场更艰难的攻心战。结果谁也没想到异界智慧种族的堡垒，是从内部崩溃的。
优雅高傲的精灵之前还和矮人一同作战，但是卖起队友的时候，速度快得让人瞠目结舌。
如果他们知道矮人王的内裤是什么颜色，估计也会毫不犹豫地打包卖掉。
所以人类只用了几个小时，就从精灵嘴中得到了更多矮人比较关键的信息。
矮人盘踞在东部霜雪森林山脉，于山体中建立了庞大的地底王国……矮人的人口众多，氏族林立，以炼金武器和钢铁锻造闻名于世。
矮人脾气暴躁，性格固执且冲动，无肉不欢……跟所有人关系都不好！
当然了，精灵的话不可全信！
看到这里，苏明瑾的指尖再一次在屏幕上轻轻敲了敲。
这些都还在预料之中，符合奇幻作品里对矮人的普遍印象。
但后续审问期间的内容，画风就开始跑偏了。
“……矮人跟其他种族不好的原因很简单，对方极度鄙视除自身以外的所有种族，包括精灵。嘴巴很毒，手也闲不住，经常当小偷，看到没见过的机械造物就想拆开看看……”
“崇拜纯粹的力量，尤其推崇近身搏斗的勇士。”
“对烈酒和烤肉毫无抵抗力，可以为了一桶上好的麦酒和一只烤全羊，导致战争延误。”
“根据多名精灵俘虏的交叉印证，矮人社会中雄性占绝大多数，且常年生活在幽暗的矿坑与锻炉中，彼此间的【兄弟情谊】极为深厚。”
“相传……矮人经常上演一字并肩王……”
报告撰写者在这里用了一个非常委婉的词。
苏明瑾却一眼就看懂了其中蕴含的深意，差点笑出声。
山地王国，男性居多，脾气火爆……
这帮身高不足一米二的小个子，简直是要素齐全。
这一度让她想到了某个山川之地。
“不过哪里的个头高多了！”
情报部门的分析员在报告末尾加了一段总结：“综合来看，相比于高傲且心思难测的精灵，矮人虽然缺点很多，但喜好清晰，性格直来直去。初期难打交道，但他们似乎更容易沟通。”
至少他们的神明对他们的掌控没那么严格！
苏明瑾看着越发完善的矮人报告，还有其他分析部门的外交计划书，人直接靠在椅背上，目光投向窗外那片广袤的异世界土地。
精灵顽固不化，需要很长时间来沟通交流无所谓，带不来善意也没关系。
她可以自己去和矮人创造善意。
只要那些俘虏们能够带着他们的善意返回，他们能够跟矮人们联系后，他们就能打开一个合适的口子。
他们就不相信，等到打开了矮人的口子，精灵们还敢对他们搞出来诸多……脑干缺失，杂七杂八的弱智外交。
想到这个，苏明瑾脸上笑容快要压不住了。
她整理文件，随后想着如何汇报工作。
现在开荒队在异世界已经完善了根基，上一次的归墟之魇的禁忌魔法释放后，森林带的魔法粒子跟干扰波动大幅度降低。
这一度让开荒队的战场通讯扩宽了很多。
当然了，最近几天魔法粒子已经再次开始汇聚，人类这边对一些魔法粒子有更多了解。同时正在积极拓宽他们的生存空间。
现在石油产出已经稳定，开荒队现在道路主攻方向有三个。
一个是沿着河流继续打造内河航运，不论在任何时候，海运跟河运都比陆云跟空运更低廉。
虽然运输速度比较缓慢，但是一次运的东西多啊。
另外一个则是推动开山工程，争取让时空门距离异界东海岸的道路公里数迅速缩短，保证公路和马上要建立的铁路运输安全，同时增强东西通勤速度和效率。
第三个则是依托之前的道路网络，从时空门往南方建造的铁路道路了。
这类事情的操作在东大这边已经进行了很多，道路建设跟施工方面都有无数经验丰富的人，不是某个东南亚网红坡断了修，修了断！
更不会变成阿三某个几百年前修建的道路，耗费个几年时间，也无法完成。
——
贝勒加斯骑在自己心爱的格鲁兽背上，看着远处扬尘而来的同僚，粗声大气地挥着手。
“都别过来！离我们远点！”
坐骑的低沉嘶吼在山谷间回荡，勒庞·铁锤一把拽住缰绳，他座下的格鲁兽不满地刨了刨蹄子。
他眯着眼，打量着前方如临大敌的贝勒加斯。
“贝勒加斯，搞什么名堂？”
贝勒加斯利落地翻身跳下坐骑，动作间却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疲惫。
“头痛的大麻烦！我们可能中了人类偷偷释放的黑魔法瘟疫！”
“黑魔法瘟疫？”勒庞·铁锤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这个词在矮人的历史里，总是和背信弃义与种族灾厄挂钩。
“没错。”贝勒加斯一想到那帮精灵尖耳朵的惨状，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精灵最先遭了殃，一个个流鼻血，好像还有掉头发的，她们浑身不得劲。我们矮人皮糙肉厚，暂时没多大问题，但为了山脉的安全，你们最好别靠近！”
黑魔法瘟疫，一种极为恶毒的诅咒。
在矮人部族代代相传的古老故事里，人类的法师为了灭绝异族，没少用这种阴损的招数。
唯一的办法，就是彻底隔离所有被感染的倒霉蛋。
勒庞·铁锤的脸色沉了下来，他更关心另一件事：“把你分部传回来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消息，给我从头到尾说清楚！那些人类，到底是什么东西？”
“好的，勒庞大人！”贝勒加斯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这几天光怪陆离的遭遇。
他从一开始奉命出使森林王国，去确认那帮高傲的精灵是不是真的被人类捅了嗓子眼，讲到后来发现那片寸草不生的诡异爆炸核心区域。
那地方的空气都透着一股邪门的气息，连石头都好像被融化了一样。
“我们本想趁着夜色，摸进去抓几个人类舌头回来审问，我们矮人的夜袭，您是知道的……”贝勒加斯说到这里，老脸一红，声音都低了，“谁知道，那帮家伙根本不跟你玩肉搏！一阵刺眼的强光，该死的针头，我们迷迷糊糊的就给一种又黏又结实的怪网给捆了个结实！连对方的影子都没看清，简直是奇耻大辱！”
勒庞·铁锤的胡子都气得翘了起来。一队矮人精锐斥候发动拿手好戏夜袭，居然被人类不费吹灰之力就生擒了？
“他们把你怎么样了？用了什么酷刑？”
“这才是最邪门的地方！”贝勒加斯一脸便秘的表情，“没有拷打，没有咒骂，就是好吃好喝地招待着，然后问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问题？”
“对！问我们喜欢用什么东西吃饭，喝什么口味的酒，甚至问我们氏族里是不是兄弟比姐妹多！我敢用我的胡子发誓，他们对我们锻炉的兴趣比对我们的军事机密还大！”
贝勒加斯越说越气：“最后，他们就这么把我们放了！还给了我们不少熏肉，武器和一种……一种非常烈性的酒，说这是释放和平的信号！我们是战士！不是他们用来传递信号的信鸽！”
勒庞·铁锤沉默了，他粗壮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自己精心编织的胡须。
这和他认知中的人类完全对不上。
半人王国中歌谣里的人类是狡猾，孱弱，只会躲在后面放冷箭和黑魔法的。
可贝勒加斯描述的这群人类，拥有瞬间毁灭一片森林的恐怖力量，使用闻所未闻的古怪战术，抓到俘虏后不打不骂，反而像是在研究什么新奇物种。
勒庞接触过很多人类，对方残忍，狡诈的！信奉一些骑士精神，可惜不对半人展示他们的精神，总而言之，南方的人类和歌谣里差不多！
“你认为北方出现的人类，和我们过去在南方边境遇到的那些人类，有什么不同？”勒庞·铁锤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凝重。
“北方的人类，态度很温和，甚至可以说友善。”
贝勒加斯的声音沙哑，像被砂纸打磨过，他靠在一块岩石上，想着之前的遭遇，眼神异常清醒。
这和他们和精灵还有人类交流期间，表现出的烦躁，毒舌等完全不一样。
“他们对我们表现出的善意，比我在青绿之地见过的所有人类加起来都多。勒庞大人，我反而觉得，这样的他们更可怕，更难以对付！”
勒庞·铁锤粗壮的手指下意识地揪住自己引以为傲的胡子，一言不发，示意他继续。
“您知道我和朋友们被俘虏后怎么样的吗？酷刑是没有的。”贝勒加斯自嘲地笑了一声，“他们把我们带进了布满了钢铁的房间里，然后……给我们送来了吃的。”
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味那荒诞的几天。
“堆成小山的烤肉，能没过脚踝的麦酒！那肉嫩得不用牙齿，那酒虽然不烈，但非常好喝！我手下的崽子们还以为是断头饭，一边吃一边偷偷商量，想着死前拉几个垫背的。”
勒庞·铁锤的眼角抽动了一下。
“吃饱喝足后，我们本以为死亡要来了，然后按照半人的方式迎接死亡……谁知道他们就把我们放了。”贝勒加斯摊开手，“用一种不用牲口拉的魔导载具把我们送回来，那玩意儿跑起来又快又稳，我认为在平地里，连我们矮人最厉害的猛犸象，还有格鲁兽都追不上。”
“临走前，他们还送了礼物，说他们恳望和平。”贝勒加斯将手中的铁锤等物品展示出来。
勒庞看到后，发现那些兵器材质普通，但整体布满方正工业美感，和他们工匠制作的都有的一拼。
如果换成珍稀的材料，一定可以在青绿之地的人类边境售卖出好价钱。
“勒庞大人，这些东西对方堆积的遍地都是一模一样的东西……”贝勒加斯再次重复了话，“是一模一样的东西，堆积的遍地都是！”
贝勒加斯的声音陡然拔高，他想起了那片化为飞灰的盆地，那正是上古传说中禁忌武器的威力！
“除了这个，他们还播放了一些魔法影像，那些东西……勒庞大人，您见过用一支能瞬间摧毁整片森林的恐怖力量吗？那些太阳就是他们释放的！呵呵，使用那些禁忌武器来传递和平信号？人类可真是狡猾又残忍啊！”
勒庞点了点头：“那你认为咱们和他们作战，能赢吗？”
“我们可以和他们作战，但绝不能发生全面战争！”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
“对方的财富，资源，作战能力，都不是咱们能够比较的。”
“我们引以为傲的山地作战，在他们面前没有多少优势！他们的钢铁巨鸟……”想到那些固定盘旋的直升机，贝勒加斯抬头望向天空，仿佛那东西还在头顶盘旋，“我亲眼看到载了几十号人起飞！”
“铁鸟和咱们的飞艇相比如何？”勒庞·铁锤追问。
“速度极快，我们的飞艇跟不过！”贝勒加斯一脸的生无可恋，“我认为我们的魔导燧发枪击中了那些铁鸟后，可能连给它挠痒痒都不配。”
山谷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只剩下格鲁兽吃东西发出的咩咩声。
勒庞·铁锤松开手，脑海里想到贝勒加斯所描述的每一样东西。
对方讲述的东西，都在颠覆矮人千百年来的战争认知。
那不是人类，那是一群披着人皮的怪物，掌握着曾经神明才有的禁忌力量。
如果贝勒加斯所言非虚，那么矮人引以为傲的重甲和战斧，魔导火铳，在这些北方人类面前，恐怕脆弱得像一张麦饼。
“我明白了。”
许久，勒庞·铁锤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得可怕。他没有看贝勒加斯，而是望向远方连绵不绝的宏伟山脉，那是矮人世代守护的家园。
“你和你的部队去附近找个隔离区休整，确认黑魔法瘟疫的危险程度。没有我的命令，你们不准任何人接触。”
“是！”
“还有，把你的所见所闻，都画出来。”勒庞·铁锤转过头，漆黑的眸子里翻涌着风暴，“我也会立刻向王国发出备战警告！”
贝勒加斯行了个礼节，随后离开了。
而勒庞的目光看向北方人类所待的区域。
“北方的人类杂种，难道是凛冬来的灾祸？”勒庞抿了抿嘴，叹了口气，随后直接带队返回。
——
与此同时，数百公里外的新艾瑞吉安城郊。
娜塔莉亚站在一棵红叶白皮人脸树下，讲述着自己的见闻。
执政官格莱斯背手而立，精灵族特有的俊美脸庞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偶尔轻点下巴，示意她继续。
“……我们通过人类的魔导器，看到了人类释放的太阳绽放，然后将整片盆地化为了一片死亡之地。”娜塔莉亚的声音有些干涩，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他们并没有虐待我们，反而……给了我们食物和水，然后说了善意，随后就把我们送了回来。”
说到这里，她感到鼻腔里一阵温热，一滴鲜血毫无征兆地滴落在地下，溅开一朵小小的红花。
她慌忙用手背去擦。
“看，这就是证据。”格莱斯终于开口，语气平淡，仿佛在评论天气，“人类的狡诈就在于此，他们用小恩小惠来掩盖恶毒的诅咒。你已经被他们的黑魔法瘟疫感染了。”
娜塔莉亚愣了一下，随即想起了什么，急忙补充：“格莱斯先生，他们确实提到了这个！他们说那片中心区域有魔法辐射，让我们以后都不要靠近。他们说……我和部队当时距离核心太近，所以才会这样。”
她努力回忆着那些人类军官所说的每一个词，将关于核辐射中心的危害，以及长期暴露会产生的后果，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
格莱斯听完，那双宛如宝石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波动。
“魔法的辐射？一个闻所未闻的词汇，又是人类编造出来混淆视听的谎言。”他轻描淡写地做出论断，“好了，你和你的小队先在城外扎营休息。为了防止瘟疫扩散，在查明情况前，你们必须隔离。”
他顿了顿，补充道：“你们的遭遇，我会一字不漏地报告给大先知。”
“是！”娜塔莉亚行了一个标准的精灵军礼，尽管身体疲惫，但身姿依旧挺拔。
目送着娜塔莉亚带着部下离去，格莱斯脸上的平静终于瓦解。
他缓缓转身，将手掌贴在了身后的圣树树干上。
温润的淡白色从他的掌心涌入古老的树皮，圣树的心灵网络被激活，他的意识跨越千里，与远方的存在建立了联系。
“……大先知，情况就是这样！”
一个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你亲自检查了，没有感知到任何黑魔法的痕迹？”
“是的，大先知。那是一种……纯粹的，毁灭性的魔法力量。娜塔莉亚的身体生命本源出现了问题，有很高的感染性。”
心灵网络那头的声音沉默了片刻。
“真相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族需要什么样的真相。新艾瑞吉安城的新祭司很快就到，他们的心灵法术足以纠正娜塔莉亚的混乱和错误记忆。”
格莱斯的身体微微一僵：“您的意思是……”
“让她和手下们忘记人类的钢铁巨鸟和人造太阳，让她记住人类的残忍和黑魔法的恶毒。这才是对王国最有利的。”
“我明白了。”格莱斯恭敬地回应。
“对了，”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菈妮那几个小家伙不是快要被安排去南方了吗？”
“是的，大先知。等到祭司到来，她们就会被送走！”
“娜塔莉亚和她们关系不错。既然如此，就把她也编入同一个行动批次。让她们的朋友情谊，在南方的土地上发挥最后的光和热吧。”
“这……遵命。”
联系中断，微弱的光芒恢复平静。
格莱斯慢慢放下手，望向娜塔莉亚等人消失的方向，眼神复杂。
随后，眼神渐渐变得冰冷，像是在看一件即将被合理利用，然后废弃的工具。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沾染了灰尘的执政官长袍，转身向城内走去，颀长的身影在灰蒙蒙的阳光下，拖出了一道冰冷而扭曲的影子。
为了精灵的荣耀与安宁，任何牺牲都是值得的。
尤其是必须之人的牺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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