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赵卫国觉得愧对周晓洁
赵卫国推开传达室那扇漆色斑驳的木门时，午后的阳光正斜斜地打在水泥地上，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他深吸一口气，拿起听筒贴到耳边。
电话那端传来熟悉而爽朗的笑声：“卫国，恭喜你了！”
赵卫国立即挺直了腰板，便知道是张政委打过来的，他笑了笑，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您的消息还真是灵通，这事都传到您的耳朵里了？”
张政委在电话那头笑得更欢快了，声音洪亮得几乎要震响听筒：“你小子，别忘了你走到哪，这里都是你的老部队，你的一切我都了如指掌！”
赵卫国望着窗外操场上正在训练的士兵们，忍不住打趣道：“那我可千万别做坏事，要不然您第一个饶不了我！”
“好了，看出来你高兴了，升了职，美坏了吧！”
赵卫国立即收敛了笑容，下意识地立正站好，仿佛对方就站在眼前。
“没有，我还是要继续努力！不辜负组织上对我的信任，当然还有您对我的栽培。”
他的目光落在墙上贴着的“提高警惕，保卫祖国”的标语上，语气变得郑重。
“嗯，一定要保持好现在的这种干劲儿！千万不可懈怠！”
“是，政委，您放心！”赵卫国的声音在空旷的传达室里回荡，窗外传来远处士兵操练的口号声。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听筒里只能听到细微的电流声。
“那就好，对了，那个周晓洁是不是还在你那？”
赵卫国的眼神柔和下来，手指轻轻摩挲着听筒边缘：“是的，她一直在照顾我，很辛苦。”
他的目光投向窗外，仿佛能看到那个正在宿舍里忙碌的纤瘦身影。
张政委的声音忽然变得低沉：“我听王刚说周晓洁为了去边疆照顾你，跟图书馆的领导吵了起来，还丢了工作。”
赵卫国猛地握紧了听筒，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我不知道啊，她没跟我说啊！”他的眉头紧紧蹙起，眉心刻出一道深深的皱褶。
“那是我多嘴了，不过我觉得你也应该知道，毕竟丢了工作，这不是小事了。”
“我知道了。”赵卫国的声音低沉下来，目光变得复杂。
听筒里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你跟周晓洁是怎么打算的？”
他明白政委这个问题的分量。
“晓洁的工作丢了，我想让她就留在边疆。”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张政委沉默了片刻，电话那头只有沉重的呼吸声。
“你想好了吗？”
赵卫国点点头，仿佛对方能看见似的：“嗯，我想好了，她是因为我才丢的工作，我更应该照顾她了。”
“那好吧！不过别忘了你是军人，军人的职责是什么，我希望你不要忘了。”
“政委，您放心，我不会忘记的。”
电话挂断后，传达室里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
张政委在千里之外的办公室里放下电话，眉头紧锁。
他早就料到周晓洁一去边疆，赵卫国就会把她留下来。若不是周晓洁的家庭成分特殊，他也不会如此担忧。
他担心赵卫国好不容易获得的晋升机会，千万不能因为这件事出了什么岔子。
赵卫国放下听筒，推开传达室的门。
他缓步走向宿舍，脚步略显沉重。
忽然，他停下脚步，想起今天早晨周晓洁小心翼翼地问起牧场是否招女工时的神情，她那欲言又止的模样，闪烁的眼神，原来都是为了这个。
一阵风掠过白杨树林，树叶哗哗作响。
赵卫国抬头望向天际，他的心突然揪紧了，那种熟悉的愧疚感如潮水般涌来。
周晓洁为了他，放弃了她最爱的图书馆的工作，那是她曾经说过“能闻到墨香”的地方。
而现在，她甚至都不愿告诉他这个事实，只是默默地为自己寻找新的出路。
一想到这，赵卫国就很是愧疚，觉得是自己连累了周晓洁，害她丢了自己心爱的工作。
这让本就觉得愧对于周晓洁的赵卫国来说，心里就更不是滋味。
赵卫国推开宿舍门的瞬间，一阵熟悉的饭菜香扑面而来。
周晓洁正背对着他，踮着脚尖整理书架顶层的杂物，听见开门声，她回过头来，发丝在夕阳中泛着柔和的光泽。
“卫国，你回来了。”她唇角自然上扬，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手中的抹布还没来得及放下，就被大步走来的赵卫国握住了手腕。
赵卫国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她面前，军靴踏在水泥地上发出沉稳的声响。
他牵起她的手，发现她的指尖还带着水汽，掌心有做家务留下的薄茧。
“晓洁，谢谢你！”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带着难以掩饰的动容。
周晓洁怔住了，睫毛轻轻颤动，她好奇地偏着头，目光在他脸上搜寻答案：“卫国，你这是怎了？干嘛突然说谢谢？”
她试图抽出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你为了过来照顾我，把工作丢了？”话音未落，他清楚地感受到掌中的手轻轻颤了一下。
周晓洁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惊讶的神色，随即又垂下眼帘：“你是怎么知道的？”
赵卫国解释道：“刚刚张政委来过电话，他告诉我的。”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她的脸，注意到她咬住了下唇，这是她紧张时的小动作。
她抬起头，目光坦然：“卫国，我当时就是太着急了！我跟领导请假，他不肯批假，情急之下，我只好选择了辞职。”
她说得轻描淡写，但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她真实的心情。
赵卫国握紧她的手，仿佛要将自己的温度传递过去。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才让你丢了喜欢的工作，你那么喜欢看书，心里一定很难过吧！”
他的声音里满是愧疚，目光落在她因为干活而略显粗糙的手指上，心头一阵酸楚。
周晓洁反而笑了，那笑容格外温柔：“跟你比起来，那工作根本不算什么的，你别这么想！”
她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拂去他肩头上落着的灰尘，动作自然而亲昵。
赵卫国忽然张开双臂，将她轻轻拥入怀中。
这是周晓洁来到边疆后，他第一次这样主动拥抱她。
他的动作极其轻柔，生怕会弄疼了她。
周晓洁先是僵了一下，随后慢慢放松下来，额头轻轻靠在他的肩头。
透过军装粗糙的布料，她能感受到他稳健的心跳。
赵卫国的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呼吸间都是她发间淡淡的皂角清香。
“晓洁，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他的承诺低沉而坚定。
周晓闭上眼睛，唇角扬起安心的弧度：“嗯，我知道。”
晚上。
营长在每天的例会上将赵卫国晋升为副营长的事，向大家宣布出来。
大家都觉得赵卫国都能得到这样的晋升，是实至名归。
营长带头鼓掌，“卫国，再次恭喜你了，希望你以后再接再厉，为祖国和人民做贡献。”
赵卫国起身，挺直了身板，敬了一个军礼，“是，我保证完成任务！”
营长示意他坐在，“你刚刚出院，身体还需要再调养一阵子。”
赵卫国回答说：“营长，我没事的，您有任务尽管派给我。”
营长笑了笑，“你最近还是先在营区里搞搞训练！顺便跟大家分享一下，你当时的应对情况，还有一些心得体会什么的！”
大家都很想听赵卫国讲他当时是怎样跟对方斗智斗勇的！
赵卫国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当时也没多想，就是想着能赶紧把人质解救出来，但确实也有一些难度的，因为对方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不讲武德的。”
营长说：“你可以详细地跟大家讲一下当时的具体细节吗？这样大家将来也可以借鉴一下。”
“是。”
赵卫国将那天跟对方搏斗的全过程，仔仔细细地跟大家讲了一遍。
大家都听得很认真，有的还在做笔记，将赵卫国所讲到的那些关键的地方都一五一十地记录了下来。
整个会议进行了将近俩个小时的时间。
营长听了赵卫国的汇报后，对他的勇敢和毅力很是敬佩。
“大家，都听清楚了吧！回去组织各排各班将赵卫国同志的英勇事迹传达给每位战士。”
营长又简单地做了一些总结，这才散会。
结束时，营长叫住了赵卫国。
“卫国，你先等一下，我有事要问你。”
“营长，您说。”
“你的那个对象，是打算以后长期在咱们营区住吗？还是暂时住下的？”
赵卫国回答说：“报告营长，是长期居住。”
赵卫国不明白营长为什么会问起这个？
“你看看你给人家找的那个房间，那么多好的房间你不选，非要选了个那么小的？”
赵卫国这才松了口气，原来营长是在问这个呀！
“哦，我觉得那间屋子也不错，她一个人住没问题了。”
“那怎么行？依我看你还是给人家换一件！东边那几间大的，你随便挑！”
赵卫国连忙拒绝了，“营长，那可不行，那些都是给领导家属的，我怎么能选那的房间！”
营长笑了笑，“你不是也是领导吗？赵副营长？”
赵卫国笑了笑，“那不一样，我就是个副营长，不能搞特殊。”
营长见他坚持，只好先听他的，“那好吧！等以后有机会你再换吧！”
“谢谢！营长！”
赵卫国回了宿舍，他先去了周晓洁的住处。
因为是部队，赵卫国也不能总在周晓洁那里待着。
“晓洁，这边晚上十点钟会熄灯，你有事一定要在十点前做完！不然会很不方便的。”
周晓洁点点头，“我知道了。”
赵卫国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手电筒，递给周晓洁，“这个你拿着，万一停电了可以派上用场。”
周晓洁接过手电筒，上面还带着余温，那是赵卫国的温度。
“好了，我不能待太久，你早点休息。”
“好，你也是。”
他嘱咐了周晓洁几句，就立刻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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