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绵绵真是个细心的好孩子
到了公社，张屠夫早就带着小石头在门口等着。
看见绵绵就小跑过来，小石头兴奋地原地直蹦，嘴里嚷嚷着，“妹妹、妹妹……”
进了屋后，绵绵从布包里掏出个小瓷瓶递给张婶子，里面装着她让傅三婶帮忙熬的艾草油，“婶婶先给小石头哥哥涂这个，等会儿扎针就不疼啦。”
张婶子笑呵呵地接过小瓷瓶，夸道：“绵绵真是个细心的好孩子。”
在绵绵给小石头针灸的时候，傅老四把张屠夫拉到一旁，低声说，“老哥，我有个事跟你商量。”
张屠夫一头雾水，“啥事？”
“是这样的，我们家平时会自己做些拌饭酱拿去黑市换些嚼用，昨儿绵绵提议可以做些猪肉酱，你是在国营肉食部门上班的，看能不能多均些猪肉给我们，我们会按市价给你算钱，绝不让你吃亏。”
傅老四搓了搓手，又继续道：“你放心，我们就私下换，绝不对外声张，也不会给你添麻烦。”
原本是不能让人知道他们家在黑市的营生，但绵绵帮了张屠夫家大忙，加上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可以确定张屠夫是个厚道人，所以傅老四才告诉了张屠夫，毕竟人家也不可能稀里糊涂地就给他们家帮忙。
张屠夫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下，国营肉食部门的肉都是按票定量分配，多拿一块都要走账，私下调换要是被发现，他这‘铁饭碗’就得砸了。
可看着屋里正帮小石头扎针的绵绵，张屠夫又软了心，压低声音道：“这事风险大，我最多把些边角碎肉攒起来给你们，多了真不敢弄，钱就按黑市的价来算，你们也不容易。”
傅老四顿时喜上眉梢，忙拍着张屠夫的肩膀，“好！老哥，真够意思！”
即便手里没那么多肉票，他们也可以去黑市买猪肉，但次数多了，太惹眼，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而张屠夫作为国营肉食部门的工作人员，掌握了肉类的分配权，有一定的肉食供应保障，比如在杀猪后可能会获得一些较好的肉部位。
傅老四又问，“对了，你有没有认识在供销社工作的？”
张屠夫摸了摸下巴，沉吟片刻道：“供销社的老李跟我是老相识。”
正说着，屋里传来小石头清脆的笑声，两人转头看去，只见绵绵正把一颗水果糖塞进小石头手里。
小石头攥着糖，眼睛亮得像揣了两颗星星，这一瞬间跟个正常的孩子没两样。
张屠夫心里一暖，拍了拍傅老四的胳膊，“这事我明天就去问，你们安心做酱，放心！你们家的事我不会往外说。”
傅老四连忙道谢，刚要再说些什么，就见绵绵蹦蹦跳跳地过来了，“张叔叔，小石头的针都扎完了，过两天再过来巩固一次，差不多就能好利索了。”
“辛苦你了，孩子。”
张屠夫看着绵绵，心里给傅家帮忙的那点顾虑彻底散了。
绵绵学着大人样子，摆着小手道：“不辛苦不辛苦。”
傅老四看着绵绵小大人似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你这丫头，倒比大人还利索。”
张屠夫也跟着笑，转头冲屋里喊，“小石头，快跟妹妹和傅四叔道谢。”
话音刚落，小石头就先小跑了出来，小脸蛋红扑扑的，笑容没有之前那么傻了。
张屠夫看了心里高兴，拎起墙角的布袋子递给傅老四，“这是我今早刚攒的一点猪板油，你们做酱时可以添点。”
傅老四也拿出带来的酱给张屠夫，“这是昨晚才做的酱，有蘑菇的，也有猪肉的，小石头肯定爱吃。”
张屠夫也没推辞，对傅老四道：“老李那边我会去说，有信了马上告诉你。”
傅老四连忙点头，“辛苦老哥了！那我们就先回了，过两天再带绵绵来给小石头扎针。”
张屠夫似想到什么，问道：“对了，你们是在知青院子熬的酱？”
傅老四愣了一下，才说道：“不是，是借了别人的厨房。”
他没说是借吴征的厨房，毕竟他们家可以信任张屠夫，可吴征与张屠夫素不相识。
“总是借别人的厨房也不方便，回头我带人去帮你们把灶盘起来，以后你们做酱就不用偷偷摸摸的，至于熬酱的香味泄出来的话，就说是我托你家帮忙熬的。”张屠夫道。
在国营肉食部门上班，油水多，张屠夫不怕人家说闲话，别人问就说是家里老婆孩子爱吃傅家做的拌饭酱。
傅老四愣了愣，随即眼里涌上喜色，“张哥，这太麻烦你了！”
“啥麻烦不麻烦的，”
张屠夫摆摆手，目光落在正跟小石头玩的绵绵身上，“这孩子心善，帮这点忙算啥。”
绵绵听见动静回头，正好对上张屠夫的目光，她笑着挥挥手，“张叔叔，谢谢你！”
张屠夫哈哈大笑，“谢啥，叔还得谢你呢。”
又说了几句家常，傅老四才带着绵绵离开张家，去了黑市，看看有没有玻璃罐可以买。
这个时间段的黑市很热闹，挤满了摆摊的人，卖鸡蛋的、换布票的、藏着细粮的，都压着嗓子说话。
傅老四牵着绵绵，眼睛扫过一个个摊位，终于在角落看到一个老头跟前放着一个旧木箱，箱子上面摆着不少玻璃罐。
那老头缩在旧木箱后面，帽檐压得低，见傅老四驻足，他低声说，“这是供销社剩的果酱罐，已经洗干净了，装酱不渗油，一个四毛，要多能便宜点。”
傅老四拿起个罐子掂了掂，玻璃厚实，确实还行，“这罐子——”
他刚要开口问价，绵绵就拉了拉他的袖口，小声说，“四叔叔，咱们得先看看罐口平不平，要是有裂纹，装酱会漏的。”
说着，小家伙就踮起脚，把每个罐子都仔细瞧了遍。
最后挑出两个罐口有点歪的，绵绵奶声奶气道：“老爷爷，这两个有点毛病，能不能算便宜点？可以的话，我们多买几个。”
老头被小家伙的细致逗笑了，摆了摆手道：“行吧！这十个罐子，算你们三块五。”
傅老四连忙掏钱，刚把罐子装进带来的布包里，就听见远处有人大喊“巡逻的来了”，黑市瞬间乱了，摊主们忙着收东西往巷尾躲。
绵绵也急了，“四叔叔，咱们也赶紧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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