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吉兰妈妈，我终于又见到你啦。”
尿了义父稚虎先生一身，原本历史上的大清太宗文皇帝，顿时裂嘴笑了，两条小腿使劲的踢腾。
“哈哈！我的珠夷（儿子）啊。”朱寅被逗乐了，“古楚阿玛（义父）一抱你，你就尿了古楚阿玛，咱们父子真是有缘啊。”
众人闻言都是哈哈大笑。
直到这时，朱寅才发现红太极的脖子上，挂着一块他熟悉的玉佩，正是他给努尔哈赤送于红太极的礼物：青蝠古玉。
这块玉佩传说是大唐国师袁天罡的佩玉，是唐太宗赏赐给袁天罡的。的确是好东西了。
朱寅似乎很喜欢皇…红太极，他高高举着孩子，说道：“这是个有福的孩子，佛朵妈妈和太上老君会保佑你的。”
接着朱寅又对康熙道：“康熙，你将我准备的礼物，送给在此的公子和小姐们，夫人们也都有份。”
“诺！”康熙立刻从马车上取下早就准备好的礼物，有珠花、锦缎、绣鞋等物，还有奶糖、奶粉等物，都是稀罕的好东西。
其中，送给东果、红太极的东西格外贵重，因为朱寅是两人的古楚阿玛（义父），当然要表现出不同。
接着，朱寅等人就进入贝勒府，参加女真人的接风宴。
朱寅刚刚进入贝勒府，一脸兴奋的额亦都就兴冲冲的回来了。
“额真，我喜欢贝勒，王甲城已经被攻下了，完颜部拿下了！奴才提前回来报喜，何和礼率军押着完颜部的几千俘虏回来。”
努尔哈赤笑道：“今日的确是建州的好日子，不但小老虎兄弟来了，王甲城也被攻破了。”
原来，此时的努尔哈赤虽然是建州都督，可他还没有完全统一建州，只统一了建州八部中的五部。这几年，他虽然一直在攻打完颜部，可因为海西女真（扈伦四部）的牵制，一直没有完全吞并完颜部。
这个完颜部，本是建州八部中实力最强的一部，可是这些年四分五裂，结果被努尔哈赤做大。
这次努尔哈赤要出兵朝鲜，当然要彻底灭了完颜部，不能留着完颜部威胁自己的老巢。所以他前段时期一回到建州，就令何和礼、额亦都率军攻打完颜部的主城王甲城。
经过半个月的攻打，完颜部的残余势力被消灭，首领被杀，部族也被俘虏。
跟随朱寅的女真护卫梅赫、尼满，听到完颜部灭亡，顿时有点焦急。
他们虽然是完颜部的人，可他们并不关心部落首领的死活，他们关心的是完颜部的家人。
朱寅闻言，立刻关心的问道：“完颜部的齐吉城附近，有个叫马尔墩寨的地方，那个家族是我的朋友，不知道他们怎么样？”
这几年，朱寅曾经派人去过那里，给伯罗力、吉兰等人送了礼物。
额亦都道：“我喜欢贝勒放心就是，女真人口少，金贵着呢，勇士们不会乱杀人，都是建州人。他们应该被俘虏了。等到何和礼率军回来，一问就知道了。”
朱寅和梅赫、尼满等人，这才放心了。
宁清尘听不大懂女真语，可她似乎感知到了什么，忍不住问道：“小老虎，你问问他们，吉兰妈妈他们一家还好吗？”
朱寅道：“你先不要急，很快就会知道了。”
努尔哈赤忽然说道：“小老虎兄弟，眼下马上要出兵，我又拿下了整个完颜部，应该举行大祭了。明天，我想请小老虎兄弟主持祭礼。”
朱寅立刻点头：“好！”
他本就想主动去堂子里祭祀佛朵妈妈和撮哈占爷。
目的很简单，收买建州人心，巩固建州女真对他的好感，强化‘我喜欢贝勒’在建州人心中的地位。当然，除了祭祀，他这次还要施恩建州女真，让建州女真人更愿意为自己卖命。
努尔哈赤此时主动提出请他来主持祭祀，正中他下怀，他怎么会拒绝？
朱寅主持女真人的祭祀大礼也不奇怪。因为他不仅仅是他和建州的恩人和贵人，还算建州自己人，也是代表大明的钦差大臣，身份最高。
…
第二天大早，城外的建州女真大军，开始集结。
朱寅和努尔哈赤则是率领大批女真贵族，浩浩荡荡的到了贝勒府西部的堂子庙，后面的人越跟越多。
有趣的是，因为女真人喜欢狗，也喜欢遛狗，所以城中的狗也跟来了，足有上千条狗，上蹿下跳的十分壮观。一时间，狗吠声甚嚣尘上。
费阿拉城的堂子庙很大，祭祀着以佛朵妈妈和撮哈占爷为首的诸多神灵。
朱寅知道，此时的女真部落因为没有建国，堂子并不祭祀象征皇权的天神‘阿布卡恩都里(苍天)’。以天神为堂子庙的最高祭祀主神，历史上还要等到野猪皮建立后金。
此时只有索罗杆子才祭祀天神，而不是堂子。
所以眼下佛朵妈妈和撮哈占爷，就是堂子庙祭祀的最高主神。
鹿皮蒙脸的大祭祀萨满太太见到朱寅，顿时摇着法器行‘舞蹈礼’，朱寅也对萨满太太行礼。
一看萨满太太跳起舞来，小萨满们立刻焚香，燃烧艾草。
今日庄严肃穆的堂子，只见西边墙壁上有很多神像，其中最大的一座，骑着枣红马，身穿盔甲，卧蚕眉、丹凤眼、红脸膛，手持一杆青龙偃月刀，正是女真人信仰的战神：撮哈占爷。
萨满太太摇着神鼓，跳着神舞上前，举起铜镜说道：
“吉祥如意的我喜欢贝勒啊，你本就圣洁虔诚的心灵像是白山上的雪，可是还请你接受我的镜光洗礼，准备主祭吧。”
朱寅点点头，站在原地张开双手，用女真语吟唱一般说道：
“被神灵赐予灵知、无论是林中还是水边之人都深深信赖的萨满太太，请你照去我的尘埃和污秽吧。”
于是，萨满太太一手摇着神鼓，一手持着铜镜，围绕着主祭人朱寅跳舞。她一边舞蹈，一边用铜镜照耀着朱寅全身，从头照到尾。
口中还念念有词，双眼一片空茫，加上艾蒿的香烟缭绕，看上去很是神秘。
等到她跳的额头见汗，这才猛然停下来，浑身一哆嗦，说道：“好了贵人，你纯净的像是赤子，请入堂子吧。”
随即，几个女真男子就抬着一口活黑猪，还有新鲜的鹿茸，带着泥土和叶子的人参，中原的锦缎和青花瓷。
没错，这些祭品之中，如今必须要有大明的锦缎和瓷器。也就是所谓的“无锦缎祭天，必遭天谴。”
除了这些祭品，还有一些草人草马，这就是代替活祭的神偶了。百年前，女真大型祭祀需要活人和活马来活祭，因为太过野蛮残忍，被大明废止，之后就采用草人草马、木人木马。
朱寅在堂外的铜盆中净手，接过小祭祀手中的九根柳枝，插在插于神案上，又接过九盘打糕、九壶野鸡血酒，一一摆放整齐。
努尔哈赤和舒尔哈齐，也一左一右的担任副主祭。两人亲自走到被缚住四蹄的黑猪前，将黑猪抬到神案上。
这个环节，能看到两人的力气。黑猪有两三百斤，还在不断挣扎嘶吼，却被兄弟二人轻而易举的抬到神案上。
按照建州女真的习俗，没有力气将黑猪抬上神案的人，没有资格当部落首领。
从这点看，努尔哈赤和舒尔哈齐显然都是合格的，不愧是建州部的大小贝勒。
接下来就是“放血”，也就是杀牲了。而堂子之外的三口大铁锅，下面也燃起了柴火。
萨满太太手持一个水瓢，舀着一瓢清水，入灌黑猪的耳朵里，大黑猪顿时浑身一抖。按照习俗，若猪耳抖动就视为吉祥，说明神灵很喜悦。
问题是，用水灌猪的耳朵，猪能不抖动吗？
萨满太太又献上一柄专门用来放血的“神刀”，对朱寅说道：“主祭人，请放血吧。”
朱寅接过沉甸甸的屠刀，不禁有点幻灭感。他是个汉人，今日却主持女真人祭礼，亲自操刀杀猪。这种待遇在中原，还是春秋时期贵族才有的特权。
更诡异的是，野猪皮和小野猪皮，按着一头黑猪，等着自己这个姓朱的人来杀。
此时此刻，堂子外的广场上，挤满了城中的女真人，都是神色肃穆的看着堂子。
朱寅手持神刀，走到被努尔哈赤兄弟按住的大黑猪前。那头大黑猪拼命的嘶叫，声音十分刺耳。旁边有女真人高兴的说道：“你听祭品叫的多欢畅啊，声音这么大，神灵一定会高兴的。”
没错，猪叫的声音越大，越是说明“神悦”。
朱寅是杀过不少人的狠角色，哪里会顾忌杀猪？他这些年的武艺也没有白练，手腕一翻，就一刀刺入黑猪的咽喉。他不但杀的利落，动作也很美观，杀猪像杀敌。
“噗——”炙热的猪血顿时顺着刀锋飙射而出，射入木桶之中。那大黑猪高亢的嚎叫就像被突然掐断，戛然而止，瞪着四个蹄子直哼哼。
朱寅一刀宰杀黑猪，浑身没有溅到一滴猪血。不但杀的漂亮，也杀的干净。
“好！我喜欢贝勒放的好！”
“好手段！放的好！”
广场上的女真人顿时欢呼起来。因为是祭祀，不能说杀，只能说“放”。
被宰杀的黑猪立刻被抬下神案，开始开膛破肚的收拾。
很快，收拾好的黑猪就切成几斤重的肉块，扔进沸水滚滚的三口大铁锅中。
被刮下来的黑猪毛，也被扎成一把，送到了神案上。而剔出来的猪骨头和内脏，则是送到索罗杆子周围，用来喂养神鸦、喜鹊等天神使者。
仅仅煮了两刻钟之后，猪肉其实还没有完全熟，就被打捞出来，放在大盘里，供奉在长长的神案前。
接着就是“分胙”，也就是分取祭肉。这一点，和中原祭礼很像了。
朱寅是主祭人，当然是他主持分配祭肉。他手持神刀，象征性的分割了几刀，就下令分肉。
最好的肉块，分给了在场的贵人们。比如，猪头肉只有朱寅、努尔哈赤兄弟才能分享。猪肘子要分给额亦都、费扬古等大将，其他肉分给一般人。
接着，就是萨满请神的仪式了，直到萨玛太太跳舞跳的晕了过去，又醒过来传导神灵的旨意，仪式才是结束。
萨满太太神神叨叨的说道：“去吧！努尔哈赤！去吧建州的勇士们！胜利在等着你们！吉祥已经到来了！”
…
祭祀刚刚结束，一个三十出头的女真贵族大步而来，高声喊道：
“小婿何和礼来迟，古楚阿玛恕罪！”
他来到朱寅面前，就干脆利落的行了个放袖礼，马蹄袖子打的啪啪响，“给古楚阿玛请安！”
这女真大汉一张紫棠脸，鼻梁高狭，脑后留着两条细细的辫子，用锦带缠绕，当面还缀着几颗东珠，左耳上缀着一颗很有年份的野猪獠牙。
东果格格赶紧介绍道：“古楚阿玛（义父），这就是我的丈夫何和礼，”
朱寅早就知道何和礼了，哪里需要东果介绍？虎牙特务的情报对象中，就有何和礼。此人是建州部落，仅次于努尔哈赤兄弟的实力派，董鄂部的首领，后金历史上的五大臣之一。
野猪皮能统一女真诸部，何和礼功不可没。就说现在，整个建州部能抽调两万兵马，其中五千人就是何和礼的部下。
而且何和礼很听东果的话，努尔哈赤借助女儿的笼络，得以牢牢掌控董鄂部的五千兵。
此时，何和礼朗然说道：“何和礼早就听说古楚阿玛的大名，今日见了，才知道东果为何经常念叨！”
朱寅呵呵笑道：“东果嫁给你这样的女真英雄，我也很高兴。”
何和礼心中对朱寅很是感激。因为当年是朱寅救活了东果。救了东果，就等于是救了自己，是董鄂部的恩人啊。
何和礼道：“之所以来迟一步，是因为要押送一批俘虏回来。”
朱寅说道：“何和礼啊，你来的正好。你押回来的俘虏呢？其中可能有我的朋友……”
何和礼听完朱寅说的名字和地址，立刻转身往外走，“古楚阿玛放心，他们一定都在，我去带他们进来！”
朱寅站起来道：“不！我跟你一起去！”
接着，众人一起出了贝勒府，来到城外关押俘虏的栅栏里。
俘虏虽然有几千人，可众人很快就找到了马尔墩寨的人。
“吉兰阿麽！”宁清尘看到一个熟悉的女真女子，顿时忍不住呼喊起来，一脸喜悦。
她取出吉兰当年送的野猪牙，“是我鸭，清尘！”
吉兰听到呼喊，目光搜索着看到宁清尘，先是有些疑惑，可是很快就露出惊喜之色。
“是清尘格格吗？！长这么大了！”
宁清尘赶紧小跑着过去，一把抱住神色憔悴的吉兰，“吉兰阿麽，我终于又见到你啦。”
吉兰听不懂宁清尘的汉话，可是她的眼泪忍不住流下来，抱住宁清尘道：
“孩子，我真是高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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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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