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现场被完美清理过

西暖阁内，烛火通明，将每一寸角落都照得纤毫毕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冰冷的、属于死亡的寂静。

赵仵作和张三李四，看着那具被安置在临时验尸台上的、身穿总管太监官服的尸体，只觉得自己的手脚都在发软。这辈子都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的验尸刀，会对准皇帝身边最亲近的人。

“苏……苏提刑，”赵仵作的声音艰涩，“这……真的要剖？”

“赵仵作，”苏晚璃的眼神，锐利而坚定，“在我这里，没有总管，没有侯爷，只有死者。”

“为死者言，是我们的天职。”

她戴上那双薄如蝉翼的手套，拿起那把靖王亲手为她打造的、最锋利的柳叶刀。这一次，她要剖开的，不仅仅是一具尸体。她要剖开的，是这个王朝最深处，那早已腐烂生蛆的……黑暗核心  。

检验，开始了。

苏晚璃的动作，行云流水，精准得如同一场最严谨的仪式。

“尸表检验，无任何锐器伤、钝器伤、扼痕或捆绑痕迹。”  “口鼻无异物，指甲缝内干净，无皮屑残留。”  “开胸验腹……”

当陈总管的胸腹被打开，所有的内脏都清晰地呈现在众人面前时，连赵仵作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太“干净”了。

所有的脏器，都呈现出一种正常的、符合其年龄的生理状态。没有出血，没有病变，甚至连太医院所说的“心疾”迹象，都微乎其微。

“胃容物检验，无毒物反应。”  “血液检验，无毒物反应。”

一个又一个的“无”，让这桩命案，变得愈发诡异，愈发……完美。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张三看着自己记录下的、几乎全是“无异常”的验尸格目，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难道……难道真的是中了什么邪术？”

苏晚璃没有说话。

她将所有的脏器归位，用最细的丝线将创口缝合，为死者保留了最后的体面。

随即，她走到了那张摆放着证物的桌案前。

那里，放着她之前从陈总管指甲缝里，刮取出的、那一点点微末的污垢。

她取出那台小巧的黄铜显微镜，将样本置于其下  。

当她的眼睛贴上目镜的那一刻，她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终于，爆发出了一阵前所未有的、璀璨夺目的光芒。

“我明白了。”

她缓缓直起身，看向一直守在门外，神情凝重的靖王萧决。

“王爷，您过来看。”

萧决走上前，学着她的样子，看向目镜。在他的视野里，那点微末的污垢被放大了数百倍，清晰地呈现出几根极其细微的、非丝非麻的……深蓝色纤维。

“这是……”

“这是‘天蚕丝’。”苏晚璃的声音，冰冷而笃定，“产自极北苦寒之地，水火不侵，坚韧无比。因其产量稀少，织成的布料，只用来制作宫中最高等级的仪仗华盖，或是……龙椅之上的坐垫。”

萧决的瞳孔猛地一缩！

“凶手，不是没有留下痕迹。”苏晚璃的眼中，闪烁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的智慧，“他是将所有的痕迹，都清理得太干净了。”

“干净到，连死者在死前，因恐惧而下意识抓挠时，沾染在指甲缝里的、来自凶手衣袍上的纤维，都未来得及清理。”

她转过身，环视着这间西暖阁，环视着门外那片看似“完美”的回廊。

“一个能在深宫内苑，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死掌印大太监，并有充足的时间，将现场清理得不留一丝痕迹的凶手……”

她看着萧决，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个足以颠覆所有人认知的、最可怕的结论。

“他杀人的地方，根本就不是这条回廊。”

“陈总管，是在别处被杀，然后，再被凶手，像一件道具一样，摆放在了这里。”

“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苏晚璃的眼中，闪过一丝法医面对顶级对手时，特有的兴奋与战栗。

“这里，只是凶手为我们精心布置的、一个用来欣赏我们束手无策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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