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关键人物，被灭口了

通州码头，东来粮仓的废墟之上，夜风卷着刺鼻的焦糊味和谷物被焚烧后的余烬，吹得人衣袂翻飞，寒意刺骨。

那句“我们的身边，有内鬼”，如同一道无形的冰墙，将苏晚璃和萧决与他们身后的整个世界，彻底隔绝开来。

萧决没有说话，但苏晚璃能清晰地感受到，他那只紧握着她的手，正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那不是恐惧，是极致的、被背叛后的愤怒。

皇城司，是他一手打造的铁桶江山。他麾下的暗桩，每一个都是经过千挑万选、对他绝对忠诚的死士。他从未想过，这把最锋利的刀，竟会被人从内部，悄无声息地，插上了一根致命的毒刺！

“王爷……”一名随行的皇城司统领上前，声音艰涩，“京兆府的仵作已经到了，那具焦尸……已经面目全非，无法辨认了。”

“无法辨认？”苏晚璃清冷的声音，划破了这片压抑的死寂。她缓缓上前，看着那片还在冒着青烟的废墟，那双清亮的眼眸里，没有半分挫败，只有法医面对挑战时，那股独有的、冰冷的火焰。

“皮肉会烧毁，衣物会成灰，但骨头，不会说谎。”她转过头，看向萧决，那眼神，坚定而充满力量，“把他带回皇城司。我要亲自验。”

萧决看着她，那双因愤怒而赤红的眼眸，渐渐恢复了一丝清明。

他知道，她是对的。

现在，不是愤怒的时候。

敌人用一场大火，烧断了他们顺藤摸瓜的线索，更用一个“内鬼”，动摇了他们的军心。他们越是愤怒，越是自乱阵脚，就越是正中对方下怀。

“好。”他缓缓点头，声音沙哑，却已恢复了属于“活阎王”的冷静，“带回去。”

皇城司，验尸房。

那具被烧得蜷曲、碳化的尸体，被小心翼翼地安放在冰冷的验尸台上。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比任何腐尸都更加刺鼻的、蛋白质燃烧后的焦臭。

赵仵作等人面色发白，强忍着不适，却不敢有半分怨言。他们只是用一种近乎朝圣的目光，看着那个戴上手套和口罩，神情专注得如同在进行一场神圣仪式的女人。

“火场勘验报告。”苏晚璃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先拿起了京兆府送来的初步报告。

“火势由内而外，四角同时起火，助燃物为桐油与硫磺。典型的纵火灭迹。”她一边看，一边分析，“尸体位于粮仓正中央，呈蜷缩防御状，符合人在被烈火包围时的本能反应。”

一切，看起来都像是一场完美的、毁尸灭迹的谋杀。

苏晚璃放下报告，俯下身，开始了她的检验。

她的动作，轻柔而精准，用特制的清创工具，一点一点地，剥离附着在骨骼上的碳化组织。

“死者为男性，根据骨盆形态和耻骨联合面判断，年龄在四十岁上下。”

“根据残存的股骨长度进行回归法测算，其生前身高，应在七尺二寸左右。”

赵仵作连忙翻开周全的户籍档案，对比之后，脸上露出一丝喜色：“大人！对上了！仓管周全，今年正是三十九岁，身高七尺三寸，基本吻合！”

然而，苏晚璃的眉头，却紧紧地锁了起来。

她的目光，落在了死者那被烧得发黑的口腔之中。

“不对。”

她用镊子，小心翼翼地从死者的牙床上，夹出了一颗松动的、被熏黑的臼齿。

“周全的档案记载，他幼时家贫，长期营养不良，患有‘虫牙’之症，满口牙齿，坏了近半。但这具尸骨，牙齿整齐，齿根坚固，无一处龋坏。这，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轰！

赵仵作的脑子“嗡”的一声，如遭雷击！

又是一个“狸猫换太子”！

凶手，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找到了一个与周全身形、年龄都极为相似的替死鬼，将其杀死后，再纵火焚尸！

这心思之缜密，手段之狠辣，简直骇人听闻！

“真正的周全，恐怕早已被他们带走了。”苏晚璃直起身，清冷的目光，仿佛已经穿透了这具焦尸，看到了背后那张巨大的、充满了血腥的网。

“他们不是在杀人灭口。”

“他们是在……清理棋盘。”

萧决静静地听着暗桩的汇报，面无表情。

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却翻涌着足以毁天灭地的风暴。

他知道，苏晚璃的判断，是对的。

敌人，在用一种近乎羞辱的方式，将他们引入一个又一个死局。

就在这时，苏晚璃忽然开口，她的声音，打破了书房内令人窒息的沉凝。

“王爷，或许……我们都想错了。”

她的目光，再次落回那具焦尸的勘验图上，落在了那一口……完好无损的牙齿上。

“一个能在粮仓重地当上仓管的人，必然有些门路。可他却穷到连一口坏牙都补不起。”

“而一个身份不明的流民，却拥有一口连富家翁都未必有的、健康的牙齿。”

她抬起头，看着萧决，缓缓说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毛骨悚t然的推论：

“这个替死鬼……会不会，根本就不是我们大雍的人？”

“比如，一个来自南疆的……死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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