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宁王殿下的“关心”

贡院之外，朱雀大街。  秋闱放榜的狂热，还未完全散去。几家欢喜几家愁的余韵，依旧在空气中发酵。  就在这时，不知从何处，竟洋洋洒洒地飘下了无数雪白的纸张，如同一场突如其来的、不合时宜的大雪，瞬间覆盖了整条长街。

“这是什么？”  “快看！上面有字！”

一名刚刚落榜、正心灰意冷的年轻举子，下意识地接住了一张。  只看了一眼，他那张本已黯淡无光的脸，瞬间血色尽失，取而代之的，是无法抑制的、剧烈的颤抖！  “天……天哪……”

越来越多的人，捡起了那些纸。  然后，整条朱雀大街，那原本还嘈杂鼎沸的人声，在这一刻，竟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令人心悸的寂静。  寂静过后，是火山喷发般的、滔天的愤怒！

“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  “谋害储君！刺杀主考！嫁祸东宫！这……这是谋逆！是滔天大罪！”  “宁王！竟是宁王！”

那一张张白纸黑字，正是东宫卫率李将军那份，写满了血泪与罪恶的供状！  它像一把最锋利的刀，将那场看似已经尘埃落定的“太子谋逆案”，最肮脏、最血腥的内幕，赤裸裸地剖开，呈现在了天下所有读书人的面前！

他们十年寒窗，为的是什么？  为的是有朝一日，能凭着满腹经纶，报效朝廷，辅佐明君！  可现在，有人告诉他们，他们敬重的储君，是被人陷害的！他们赖以登天的科举，是被人操纵的！  这，是在践踏他们所有人的尊严！是在动摇整个王朝的国本！

“清君侧！诛国贼！”  不知是谁，第一个喊出了这句口号。  瞬间，群情激愤！  “还太子清白！”  “严惩宁王！”

成千上万的读书人，自发地汇成了一股洪流，浩浩荡荡地，朝着一个方向涌去——  宁王府！

消息，如风一般，传遍了整个京城。  御书房内，皇帝听着暗卫的密报，气得浑身发抖，一掌拍碎了龙案上的一方玉砚！  “反了！都反了！”  他知道，这是萧决的反击。  他没想到，这个儿子的反击，会如此精准，如此狠辣，竟直接绕过了他这个皇帝，将这盘棋，下到了天下人的面前！  他被将死了。  他可以禁足太子，可以安抚宁王，但他，堵不住这天下悠悠众口！

与此同时，宁王府。  萧景正悠然自得地品着新进的贡茶，听着心腹们描述着朝堂之上，那些曾经的“太子党”们，是如何的噤若寒蝉。  就在他心情最是舒畅的时刻，管家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满是惊恐。  “王爷！不好了！府……府门外，被……被上千名举子给围了！”

“什么？”  萧景的笑容，瞬间凝固在了脸上。  当他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当他知道，李将军那份本该被封存在皇城司最深处的供状，此刻竟已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时。  他那张温润如玉的面具，终于，被彻底撕碎！

“噗——！”  一口鲜血，猛地喷在了身前的棋盘之上，将那黑白分明的棋子，染上了一层刺眼的猩红！  “萧决！苏晚璃！”  他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淬着血的名字。

然而，下一刻，他那双因极致的愤怒而赤红的眼眸，却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更为阴冷、更为恶毒的算计。  他没有发怒，没有派人去驱赶。  他只是缓缓地擦去嘴角的血迹，对着身旁早已吓得魂不附体的心腹，露出了一个，温和得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去。”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能让毒蛇都为之战栗的阴冷。  “替本王，拟一道折子，即刻呈送入宫。”  “就说，本王听闻府外士子聚集，心中……甚是‘关心’。”  “本王忧心，他们是受了奸人蒙蔽，被人当枪使。更忧心，我那九皇弟，会因此，背上一个‘煽动舆论，意图不轨’的罪名。”  “为证清白，也为还皇兄一个公道，本王，恳请父皇，于三日后，在大理寺，公开会审此案！”  “本王，要与那份‘伪证’，当堂对质！”

靖王府。  萧决听着外面那沸反盈天的消息，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复仇的快意。  苏晚璃却缓缓地摇了摇头。  “他不会坐以待毙的。”

话音未落，一名皇城司的亲信，再次匆匆来报，神色间，充满了无法理解的凝重。  “王爷！”  “宁王殿下……上书陛下，请求……公开会审！”  “他说，他要在大理寺，与您和那份供状，当堂对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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