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为何会突然失火
“洛砚，”萧凌野缓缓开口，“永嘉侯府要查，但另外两家，尤其是……长乐侯府，也不要放松警惕。”
“先生是觉得有诈？”洛砚也不是蠢人，经萧凌野一点，也立刻意识到了其中的蹊跷。
“小心总无大错。”萧凌野目光深沉，“对手比我们想象的更狡猾。或许，真正的‘侯’，正躲在暗处，看着我们冲向错误的靶子。”
他拿起那枚深绿色的玉屑，感受着其中微弱的能量波动。
这玉屑，又是属于哪一块碎片？
为何会出现在密室？
它与“侯”又有什么关系？
谜团一环套着一环，深不见底。
而他们，正站在深渊的边缘，试图看清下面的真相。
调查的方向已然明确，但每一步都需如履薄冰。
一场针对勋贵侯府的秘密调查，悄然展开。
而帝京的暗流之下，更多的眼睛正在睁开，注视着刑部的一举一动。
永嘉侯府这条线索如同一块投入深潭的巨石，在刑部内部激起了层层涟漪，却也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勋贵府邸，岂是等闲可查？
若无确凿证据，贸然深入，必引火烧身。
洛砚深思熟虑后，决定双管齐下。
明面上，以核查京城治安、登记在册武师动向为由，派人正大光明地前往永嘉侯府询问那名“暴毙”教头的情况，进行初步试探。
暗地里，则动用安插在另外两侯府（长乐侯府、靖海侯府）以及市井中的暗桩，秘密调查是否有其他符合“深蓝丝线”、“服用丹药”、“近期异常”等特征的人员失踪或暴毙。
然而，永嘉侯府的回应滴水不漏。
接待的管家言辞谦恭却态度冷淡，声称府上确有一名张姓教头于三月中旬因急症（据称是“绞肠痧”）去世，已按家生子的规矩安葬，其生前所领衣物器用皆已焚化，无从查验。
至于是否穿着特定深蓝色服饰，管家则表示府中护卫衣着统一为靛青色，并非什么“天水碧”，且一口回绝了开棺验尸的可能，言称惊扰亡魂，于礼不合。
明面的试探无功而返，反而打草惊蛇。
暗线的调查也进展缓慢。
长乐侯府与靖海侯府近期并无类似身份人员异常死亡的消息传出。
市井暗桩反馈，永嘉侯府近期的确异常低调，闭门谢客，但并未察觉明显异动。
线索似乎再次僵滞。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帝京城内另一处看似毫不相干的地方，却发生了一桩离奇案件，如同命运的安排，再次将调查引向新的方向。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一阵急促的擂鼓声惊动了京兆府衙门。
位于城西阜财坊的一家名为“汇通典当”的当铺，发生火灾。
火势虽被及时扑灭，但在清理废墟时，却发现当铺后院紧锁的密室内，有一具已烧成焦炭的尸体！
京兆府尹闻报头大如斗，近期帝京大案要案频发。
他早已焦头烂额。
听闻又出离奇命案，且涉及密室焦尸，不敢怠慢，又知刑部洛砚正在追查连环要案，便急忙将案件上报，请求刑部协助或接管。
洛砚接到消息时，正与萧凌野、秦子衿分析侯府线索。
闻听“密室焦尸”，萧凌野眸光一闪，立刻道：“去看看！”
一种直觉告诉他，这起案件或许并非孤立。
汇通典当行现场一片狼藉，水渍遍地，空气中弥漫着焦糊与烟熏的味道。
后院一间独立的砖石小屋（即密室）门窗均从内闩死。
屋顶被烧穿。
内部物品大多化为灰烬。
一具焦黑的尸体蜷缩在墙角，形状可怖。
京兆府的仵作已完成初步勘验，见到洛砚等人，连忙汇报：“大人，死者男性，体型中等，焚烧过于严重，无法辨认面容身份。门窗无外力破坏痕迹，初步判断似是被反锁室内，意外失火致死。”
“意外？”
洛砚皱眉，环视密室。
“如此坚固的密室，为何会突然失火？火源何在？”
京兆府仵作摇头。
“屋内发现一盏倾倒的油灯，或许是火源，但……感觉有些太过巧合。”
萧凌野默默戴上手套，步入仍有余温的废墟。
沈疏桐紧随其后，尽管焦尸的惨状让她胃里翻腾，但她仍强迫自己观察。
萧凌野的目光掠过地面厚厚的灰烬，掠过烧得变形的门窗铁栓，最后落在焦尸之上。
他蹲下身，不顾污秽，用银签仔细拨弄检查尸体表面和周围的灰烬。
“尸体蜷缩姿态并非通常烈火焚身时的‘拳斗姿势’，更像是死后被焚烧……”他喃喃自语。
忽然，他的银签在尸体腰部下方的灰烬中，触到了一小块未完全烧毁的、硬硬的东西。
他小心地将其拨出，那是一小块玉质的、边缘已被烧得有些融化的——印章残片！
印章底部依稀可见一个阳刻的字体。
但被烧损大半，仅余下一个模糊的轮廓。
似是一个“章”字的下半部分“早”？
章？
萧凌野的心猛地一跳！
疤手人——章管事？！
难道这具焦尸是……
他立刻更加仔细地检查尸体口腔和鼻腔内部。
“桐儿，”他头也不回地吩咐，“验看他的气道烟灰！”
沈疏桐一怔，随即想起那些灌输的知识——活人在火场中会吸入大量烟灰，而死后焚尸则气道相对干净。
她强忍不适，上前用细银探片小心探入焦尸的口鼻深处，刮取残留物。
“很……很少。”
她观察后得出结论，“比活活烧死的人应该吸入的要少得多。”
“他是死后被焚尸的！”萧凌野断言，“制造意外失火假象，掩盖谋杀！”
京兆府仵作闻言脸色一变。
洛砚立刻追问：“可能看出死因？”
萧凌野摇头。
“焚烧太严重，体表损伤无法判断。需刮验骨殖，看是否有锐器或钝器伤。但……”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印章残片上。
“此物或许是关键。”
章管事？
他为何会被杀？
灭口？
因为他任务失败？
还是因为他知道了太多？
如果这是章管事，那追杀柳如丝、控制阮红绡的直接执行者便已伏诛，线索似乎又断了。
但萧凌野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再次仔细勘查密室。
门窗紧闭，凶手如何离开？
如果是制造密室后纵火，凶手又是如何在不破坏门窗的情况下离开？
他的目光在墙壁和地面细细搜索。
终于，在靠近墙角的一处地面，他发现了几块地砖的缝隙似乎比别处略大，且留有极细微的、非火烧造成的刮擦痕迹。
“撬开这几块砖！”他命令道。
差役上前，用力撬开地砖。
下面赫然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口！
一股阴冷的风从洞中吹出！
洞口边缘，挂着几缕与密室焦糊环境格格不入的、新鲜的蜘蛛网！
“有暗道！”洛砚惊呼！
凶手是从暗道进入密室杀人焚尸，然后从容离去，再从外面将暗道口封好，制造出密室假象！
好一招金蝉脱壳！
“追！”洛砚立刻就要带人下暗道。
“且慢！”
萧凌野阻止了他。
“凶手心思缜密，暗道另一端恐有埋伏或机关。先让人探查清楚。”
他让差役先用长杆缚灯伸入探查。
暗道并不深，向下数尺后便转为横向，通向远处，不知尽头。
而就在灯光照亮洞口内侧壁时，眼尖的沈疏桐忽然指着某处。
“那里……好像有东西！”
一名身材瘦小的差役腰系绳索，小心滑下洞口，在内壁一处凹陷里，摸到了一个用油布紧紧包裹的小物件。
取上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枚打造精巧的青铜钥匙，钥匙柄上刻着一个复杂的图案——一座云雾缭绕的山峰。
“这图案……”
洛砚觉得有些眼熟。
“像是……‘云岫山庄’的标记？”
云岫山庄，是帝京有名的销金窟，并非普通青楼楚馆，而是一处专供顶级权贵富商私下享乐、会谈的极其隐秘的场所。
背景深不可测，寻常官员根本不得其门而入。
凶手为何要将这样一把钥匙藏在暗道里？
是无意中掉落？
还是故意留下？
又是一个诱饵？
萧凌野拿起那把青铜钥匙，入手冰凉。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那具焦尸和“章”字印章残片上。
一个念头突然划过他的脑海。
“这尸体……或许不是章管事。”他缓缓道。
众人皆愕然。
“如此轻易地找到钥匙，如此明显地指向云岫山庄，这像不像是有人希望我们将注意力从永嘉侯府身上移开，转而投向这个更神秘、也可能更危险的地方？”
萧凌野分析道，“这具焦尸，这个印章，可能都是故意布置的迷魂阵！真正的章管事，或许还活着，正躲在某个地方看我们的笑话！”
“那这死者是谁？”秦子衿问。
“一个替死鬼。一个或许同样被灭了口，但无关紧要的小角色。”萧凌野冷声道，“凶手用他来让我们相信章管事已死，从而放弃这条线。”
“好狡猾的伎俩！”洛砚恨声道，“那我们现在该如何？云岫山庄查是不查？”
“查，但要换种查法。”萧凌野目光深邃，“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他低声对洛砚吩咐几句。
洛砚点头，立刻大声命令道：“来人！将焦尸运回刑部仔细检验！查封汇通典当！全力追查暗道去向及钥匙来源！特别是这个云岫山庄，给本官仔细查！”
他做出了一副被新线索吸引、将调查重点转向云岫山庄的姿态。
而暗地里，他却派出了最精干的暗探，继续死死盯住永嘉侯府。
尤其是其物资采买、人员出入以及所有与外界联系的蛛丝马迹。
同时加紧对另外两家侯府的秘密排查。
萧凌野则拿起那枚“章”字印章残片和那把云岫山庄的钥匙，陷入沉思。
对手使出了一招漂亮的祸水东引。
但这看似完美的计划中，是否也存在疏漏？
那枚印章残片，烧毁得恰到好处，只留下一个引人遐想的“章”字。
但若仔细看那残存的“早”字形笔画，边缘的熔蚀痕迹似乎有些……不太自然？
他取出随身携带的放大镜，再次仔细观察。
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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