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自我说服

听完陶月月的讲述之后，王从男惊讶地张大了嘴，一时间，简陋的出租屋里只剩下电风扇嗡嗡作响的声音。

“我就说嘛，今天这场演讲怎么怪怪的……”

可能是需要安抚一下情绪，王从男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小铁盒，打开，里面是香烟，她问陶月月要不要，陶月月拒绝了。

王从男给自己点上一根，坐在床上思考了一会儿，说：“所以，根据你的情报，三场服从性测试，实际上前两场没人受伤，第三场虽然有一个人会死，但那个人也会得到大量的补偿。”

陶月月从这番总结中听出了不妙的感觉，“你要说什么？”

“所以，我完全可以通过服从性测试。”

“你的道德是狼妈妈教的吗？”

“不要跟我说什么道德！”王从男陡然激动起来，“道德是约束穷人的枷锁，你看看那些位高权重的人，哪一个塌了房不是极品人渣？傻波穷鬼才遵守道德。这份工作待遇这么好，我为什么放弃呢？为了所谓的道德？我现在不出卖良心，等我花光最后一分钱的时候，我就只能到红浪漫去出卖更多的东西了！”

“不要这么反应过激，这是一种‘道德过敏’反应，一提到遵守道德你就愤怒，仿佛是逼你做什么不堪的事情一样。其实这种激烈的反应恰恰说明你内心的挣扎，你不是在和我生气，而是在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否定内心的声音……”陶月月平静地说。

“别说了，你很懂我吗？”王从男打断道，拿烟的手在微微颤抖。

“Easy！朋友，我没打算评判你什么，你愿意留在大富翁公司，对我也有好处，我们可以继续合作。对了，有一个人绰号红哥，真名洪泰郎，他曾经在大富翁公司呆过半年，我想知道他的情报，还是按之前的价格来。”

“好，好的，我记住了。”王从男点头，默默弹着烟灰，眉眼低垂地说：“我最穷的时候，靠快餐店的剩饭果腹，背着一个包到处找地方过夜。总有一些‘好心’的大哥、大叔要不停地追问我的情况，要帮我，一旦我拒绝，他们就骂的比狗叫还难听，而且我也遇到过好几次暴力侵犯……”

“我能理解，当你穷的时候，世界对你是不会露出笑容的。”

“尤其是你穷，还是一个年轻女性，还有几分姿色……”

“你不止几分，你长得非常美。”

“谢谢，这是我那个受不了我的酒鬼父亲早早跑掉的母亲留给我的一份‘诅咒’。你能明白吗？我知道这个世界的底层是什么样子的地狱，我不想呆在这里，现在有恶魔要拉我上去，代价只是区区灵魂，那就拿去吧，因为我留在这个地狱里面，失去的可不止灵魂。那个公司的人看上去就像是生在贵族家的宠物猫一样，从容优雅干净，几百块的水果掉在地上也没人捡，我第一天去的时候，看见架子上摆着很贵的零食，还拼命吃了好多，被前辈看见，他们只是笑笑。他们生活在一个充满着蜜糖的世界，我向往那种生活，这世上什么没有代价呢？”

“我纠正你一下，是‘充满着蜜糖和血水的世界’。总之你自己多加小心，时刻提醒自己，你是去搞钱的，不要太融入其中，不要迷失自我。灵魂可以真的出卖，也可以假装出卖，只要演技好，恶魔是看不出来的，人最怕的还是自己信了。某一天武警冲进去的时候，你可以以一个线人的身份保全自己。既然你不喜欢道德的束缚，那也不要被恶人的道德束缚，那就太不酷了！”陶月月说道。

王从男笑了，一种发自内心的微笑，她戏谑地用烟屁股指指陶月月，“为什么我没有早点认识你这个朋友呢？陶小玥。”

“啊？那是谁？”陶月月装糊涂，陶小玥是那部根据她经历拍摄的电影里面，主人公的名字，当然这是个化名。

王从男喊出这个名字，证明她还是怀疑陶月月是魏曾玛丽的“那个朋友”，并且有去调查，只是她的调查还不够专业。

“你不是吗？”

“当然不是！”陶月月掏出一张假身份证，上面是她对王从男用的假名，“看，我就叫这个。”

王从男看了看身份，“好吧，是我想多了。”

有那么一瞬间，陶月月想坦诚一点，告之自己的真实身份。

但想想还是算了！

王从男大概率会变成大富翁的忠实手下，因为她的脚还没迈过门槛就开始自我说服了，之后的她只会被渐渐同化。对人性很了解的陶月月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力。

相反，魏曾玛丽看上去软软糯糯的，但在这种问题上却有清晰的判断，有破茧的勇气。

人真的在意对错吗？恐怕对错只是一层皮毛！人维护的是对错之下遮盖的利益，或者自尊，或者沉没成本。

倘若陶月月的爸爸是大富翁，妈妈是周天楠，她也会坚定地站在那一边，成为算计陈实、庄波的一名智将。

“对了，有个小发现和你分享。”王从男说，“今天我看见那个韩辣弟一直失魂落魄的样子，我就在卫生间门口拦住他，问他怎么了？一番追问之下，他说他刚才在农场的土里面看见了一只腐烂的人手！腐烂的人手哎！你怎么不惊讶？”

“哦，我非常惊讶，惊讶得没反应了。”陶月月说道。

“那个农场看来是个处理尸体的地方，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尸体，可能是在服从性测试中被打死的志愿者吧！”

“如果可以的话，不妨帮我采集一下死者的DNA，我认识检测机构。”

“不不不，这个不行，太危险了！”王从男断然拒绝，“我只能用眼睛帮忙收集情报，任何会留下证据的手段都不行，我可不想当彩色玉米的肥料……话说那种彩色玉米我好像在食堂看见过，呕，太恶心了，我绝对不吃！”

结束交谈之后，陶月月告辞了，看下手机，有庄波发来的消息——

“我快坚持不下去了！玛丽是个撩汉高手呀，刚才散步的时候，说她今晚恐怕睡不着了，如果有什么活动打发时间就好了，问我今晚有什么打算。我一直装糊涂，现在带她去药店，看能不能买点助眠的药物。我演不下去了！明天跟她摊牌，干脆就说我不是异性恋，从根上斩断可能性！”

陶月月回复：“那你是什么？狗性恋？”

此外还有魏曾玛丽的短信，说：“庄先生怎么这么单纯呀，是不是从来不接触女孩子呀，皮肤酸碱性敏感所以不能拉手是真的吗？”

陶月月回复：“假的，他只是得了狗传人的皮肤病，怕传染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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