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并非对立

宝儿不再与他虚与委蛇：“怕？国师大人觉得，我此刻该怕什么？是怕这赤莲蛊？”她抬起手腕，那朵红莲在阳光下妖异非常，“还是怕你和那个终于重新连接上的系统？”

方绪瞳孔猛地收缩，她怎么会这么快知道？黎宝儿的系统难不成比自己的更厉害？

黎宝儿不等他开口，步步紧逼，语气笃定：“这赤莲蛊，是你，借助系统回归的力量，帮他种下的吧？”

方绪沉默着，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但那眼神已然说明了一切。

黎宝儿看着他这副样子，继续说道：“而且，我已经知道，你来到这个世界的任务是什么了。”

方绪的身体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呼吸似乎都停滞了一瞬。系统任务更是他最大的底牌！黎宝儿怎么可能知道？！

“你的任务，是辅佐真正的天命之子登临帝位。而系统最初为你选定的目标，就是三皇子穆渊，对不对？”

“所以你在京城，看似超然物外，实则一直在暗中观察，甚至可能通过某些方式影响着局势。你选定黎嫣为气运之女，也是为了助推穆渊的气运。”

“可惜，”黎宝儿语气带着一丝嘲弄，“黎嫣烂泥扶不上墙，不能帮你拖住太子，所以你才会出现在西域！你不是来帮凌烬的，你是来清除障碍的！一石二鸟，利用穆岑临，除去西域和太子，对不对？！”

方绪彻底僵在了原地，他看着黎宝儿，第一次在这个看似娇柔的女子身上，感受到了一种近乎可怕的洞察力和压迫感。

“你很聪明，但你依然不能改变什么”方绪迟疑了许久缓缓开口。

他看着这漫天的黄沙，有些嘲弄道：“我们都是因为有着强烈到不容于世间的执念，才获得了这第二次重生的机会，不是吗？”他顿了顿，忽然抛出一个看似无关的问题，声音飘忽：“黎宝儿，你还想回去吗？回到那个属于我们的世界。”

他没有等待黎宝儿的回答，而是走向花园中央那座石亭，坐了下来。他不再掩饰，目光重新落在黎宝儿身上时，里面充满了疲惫的坦诚。

“十年了……”他低语，像是说给黎宝儿听，又像是说给自己，“我在这个世界挣扎求存，机关算尽，好不容易才爬上国师这个位置，拥有了搅动风云的能力……我以为我能掌控一切。”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石桌上细微的纹路：“系统失联的时候，我像个无头苍蝇，它好不容易回来了，却只给我三个月，三个月内，若不能助穆渊登上帝位，我就会被抹杀，而现实世界里，那个等我回去的人她也会死。”

他抬起头，眼中是赤裸裸的绝望：“我没得选！黎宝儿！我必须回去！她不能死！”

“为了回去，为了活下去，我早就不是原来那个方绪了。这些年，间接或直接死在我算计下的无辜之人，不在少数。我早就罪孽深重，烂到了骨子里，我可以被抹杀，可是玉儿必须活下去。”

他的目光与黎宝儿对视，：“其实若没有这些该死的任务和立场，我们本该成为知己。这个陌生的世界，只有你和我，明白彼此从何而来，明白那份与周遭格格不入的疏离。我们本该是唯一的同类。”

方绪轻轻闭上眼，再睁开时，里面只剩下冰冷的决绝“可惜，命运弄人。我们站在了注定对立的两端。”

同是异世之魂，黎宝儿对他守护挚爱的那份执念生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惆怅。

理解，不代表妥协，更不代表她会允许任何人伤害穆岑临！

“方绪，我理解你的不得已。但你的生路，不能铺在我夫君的尸骨之上。”

“你说天命在穆渊？”她微微扬起下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可我看到的，是穆岑临在军中一言九鼎，是边境百姓对他由衷爱戴，是他在危难之际扛起江山社稷！”

“小零子！”黎宝儿在脑海中疾呼，“你听到了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个世界会出现两个攻略者而且任务目标还是对立的？登上皇位的天命之子，究竟该是谁？！你们就没有一点靠谱的信息吗？！”

【宝儿你先别接，这件事太不寻常了！方绪的系统既然回来了，我去联系看看】

没一会001就回来了。

【根据最初接收到的指令，阻止世界崩溃的关键在于阻止目标黑化。而这个世界当前气运最强，黑化风险最高且与王朝命运纠缠最深的确实是穆岑临无疑！】

【但是方绪的系统声称其任务是辅佐天命之子登基，并将穆渊锁定为目标……欸，等等，皇位归属并为明确指示，虽然穆岑临的可能性远超穆渊！可天命缥缈，并非固定不变】

001沉思一会说道【万一你们二人的任务根本不冲突，大魔王根本不想当皇帝呢？】

这番话惊地黎宝儿抬起头，对啊！因为穆岑临深受百姓爱戴，右手握重权，众人都以为他想接天命，可是她却从未听穆岑临说过要登基。

“方绪！我们可能都陷入了一个思维误区！”

方绪蹙眉，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黎宝儿快速说道：“你的任务是辅佐‘天命之子’登基，我的任务是阻止穆岑临黑化以拯救世界。但如果——如果穆岑临他根本不想当皇帝呢？！”

“什么？”方绪愣住了，下意识地反驳，“这不可能！他手握重兵，深得边关军民拥戴，如今又圣眷正浓，他具备了所有登基的条件！他怎么可能会放弃？这不过是你为了脱身，为了让我放弃对付他而编造的借口！”

在他，以及绝大多数人看来，那个位置拥有无上的权力，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终点，穆岑临怎么可能例外？

“你想想，若他真有心帝位，当初在京城，他有无数次机会可以扩大势力，结交党羽，甚至可以在皇上病重时有所动作！可他并没有！他的根基和心思，更多是在军中，在这片他守护的土地上！那个冰冷的皇位，未必是他所求！”

方绪被她这番话说得心神剧震，脸上浮现出挣扎和混乱。理智上，他觉得黎宝儿的话荒谬至极，可内心深处，又觉得并非完全没有这种微乎其微的可能。

如果……如果穆岑临真的志不在此呢？

那他两人并不是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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