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满意

湖面上还停了一艘画舫，大家没说几句话，何夫人便请了她们上船去游湖。

大家便先请了程夫人，何夫人又请芸娘，芸娘道：“还是何夫人先请吧。”说话间她已经握住了拾月的手。

拾月的手微微的有些发抖，手心里全是汗。芸娘轻轻地捏了一下，意在告诉她不用害怕。

画舫上已经有船娘和侍奉的婢女早早地候着了。等到她们都上了船坐稳之后，然后一个怀抱琵琶的女子也跟着上来了。

坐定之后，何夫人与众人道：“这是莲姬，弹得一手好琵琶，歌喉也极好。”随即又与莲姬说：“拣你擅长的弹唱几首给咱们听。”

莲姬敛眉应了一声是。接着微低了头，按动了琴弦，然后一边弹一边吟唱。

只听得她唱道：“宜春苑外最长条，闲袅春风伴舞腰……”

一开口就是唐人的句子，比起后世那些无声呻吟的古风歌曲不知高了多少个档次。

莲姬看上去和拾月差不多的年纪，艳妆浓抹，身着华丽的舞裙，十指掀翻，歌喉曼妙。在莲姬弹唱时，何夫人与程夫人低声说：“这位莲姬是咱老爷新得的宝贝，据说早些年也是富贵人家的闺秀，后来家里落了难，她被卖风尘，沦落成为了歌女。我家老爷以前常听她弹曲，后面还给赎了身，又怕我恼，在外面置办了宅子安顿她。不过这天底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到底还是让我知道了，程夫人您也知道我是多么贤良的人，哪能让这样的女人在外面吃苦，受人闲言碎语呢，我便接回了家里。”

程夫人听后说：“你倒是有几分谋算面对。”

何夫人说：“没个谋算怎么行。总不能到了将来闹出个外室子回来争夺家产的事，老爷脸上无光，我这个当正房太太的脸上难道就好过。不过是想开两个字，看得开啊一切都容易。”

两人之间的对话，芸娘可是听得一清二楚的，她一方面对何夫人的手段暗服，另一方便感叹这位莲姬命苦。画舫上的人就拾月在认真地听曲。

画窗外伸手就可摘莲叶荷花。除了荷花，湖中还养了鱼，水面上时不时地有水鸟掠过。游了一圈画舫即将靠岸时，芸娘出了画舫见那岸上多了一个青年，青年十八九岁的样子，身着天青色的袍子，身材清瘦，手执一把折扇，斯斯文文的倒像是个读书人。她心中暗想，暗道莫非这就是程夫人之前提的何家的公子，拾月今天来相亲的另一位主角。

她不由得多看了两眼，那青年要论容貌的话的确是在徐世平之上，只是人不能以容貌下结论。

“当心脚下。”何公子上前来帮着船娘拉了纤绳。

何夫人出来后笑骂了一句：“孟昭，你个滑头怎么现在才露身？”

何孟昭忙说：“请母亲勿怪，之前有事给耽搁了。”

待到大家都上了岸后，又进了一处亭子歇脚。

石凳上铺着锦团，跟前几个丫鬟在打扇伺候着。何夫人依旧先请了程夫人先座，然后又请芸娘和拾月。待大家都入了席，何夫人才向何孟昭引荐：“这位是凌小姐，你还不快来行个礼。”

何孟昭赶紧上前来拱手作揖，拾月忙离席还礼。

程夫人瞅着这一幕很是满意，她暗暗地拉了一下芸娘的衣袖。芸娘的心情却有些复杂。

“这位是凌校尉家的夫人。”

何孟昭也见了礼。

芸娘心里有些忐忑，心道拾月回相中何家公子吗？这门亲事看来还很艰难。

紧接着婢女们盛了一些简单的糕点来，这些糕点都是用花做成的，什么荷花酥、桂花糕、玫瑰馅儿的饽饽、藤萝饼，还有用茉莉花泡的香茶。

芸娘是出于习惯每一样糕点她都会尝一尝，她品尝得又比旁人仔细，她在品味的时候就会分析用了何种调料，味道如何，若是她来做的话又该增添一些什么，保留什么。

程夫人知道芸娘之前开过饭馆，她便问：“凌太太还不知道咱们云泽爱吃花吧？”

芸娘道：“吃花的习惯我以前听人说过，自己也吃过几种花，像是玫瑰馅儿的鲜花饼，桂花糕，还有茉莉花泡的茶，以前就品尝过。”

“那凌太太觉得眼前这些糕点如何？”何夫人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芸娘便回答道：“种类花样多，味道啊，比较偏甜腻一些，可能是糖和油加得要重一些，然后松软度差一点。”

何夫人没料到芸娘会是这样的评价，她心里有些不高兴。

程夫人忙道：“何夫人你还不知道吧，咱们凌太太以前可是开过馆子的，据说还亲自上过灶。厨艺肯定了得，咱们只能吃个高兴，她却能看出门道来。”

“哦，原来如此。”何夫人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不自在。她心里又在谋划着，哥哥早年在外面打仗，嫂子是开饭馆的，家里是种地的，看样子一点读书种子都没有。只怕那凌小姐大字都不识一个，配孟昭的话，只怕还不够。

想到这里何夫人心里便有几分瞧不上了，觉得凌家的出身太低微。何家再怎么说也是书香人家，婚姻还是要讲般配二字的。

何夫人应付着表面的礼节，程夫人与芸娘吃过了这顿糕点，又游玩了一阵便要告辞了。

何夫人也没怎么挽留，当时便亲自送了出来。

这边马车上芸娘与拾月照例坐一处。拾月从头至尾都表现得比较沉默。芸娘和她道了一句：“今天让你辛苦了。”

拾月道：“还好，咱们去游了湖，赏了花，吃了新奇的东西，也算是赚到了。不过那些糕点的味道确实如嫂子所说，我觉得都很平常，远没有嫂子的手艺好。”

芸娘笑道：“难为你如此瞧得起我。”

回了家，芸娘迫不及待地想要问拾月对何孟昭第一印象怎样，拾月倒也不羞怯了，直截了当道：“也不怎样。”

“那你就是不满意呢？”

“嫂子会劝说我答应这门亲事吗？何家和凌家联姻的话，对咱们是不是更有好处？”

芸娘听了这些心理难受，她忙拉过了拾月的手，心疼道：“咱家还不用你牺牲到这一步。我们也还没落到如此艰难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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