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你为什么还不走
这一次，陆景深没有像往常一样，突然消失消失。
从那天起，林晚星的生活进入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玄尘子依旧不靠谱，忙起来三五天不见人影，闲下来就逼着林晚星背那些晦涩艰深的道经，给的饭菜永远是寡淡的水煮白菜。
白天，她在学校，在道观，在所有外人面前，依旧是那个嘴甜爱笑、人见人爱的小道姑。
可一旦回到只有她一个人的空间，她脸上的笑容就会瞬间消失。
一个来道观上香的阿姨，看她孤零零一个人，心疼地塞给她一袋新买的大白兔奶糖。
她当面惊喜地收下，眼睛弯成月牙，甜甜地说：“谢谢阿姨，您真好，像我妈妈一样。”
一转身，那些糖果就被她抛进了路边的垃圾箱，理由是“谁知道里面有没有下毒”。
陆景深飘在半空，看着她做完这一切，然后抬起头，用那双不符合年纪的眼睛，静静地看向自己。
他在她的眼神里读懂了挑衅：你看，我就是这样的人，虚伪、冷漠、不懂珍惜。
你还不走吗？
陆景深始终只是安静地飘在她身边，眼神里翻涌的情绪，只有温柔和愈发浓重的心疼。
在他看不到的角度，林晚星白皙的手指上，几缕黑色的脉络又加深了一分。
一个星期过去了。
这天晚上，玄尘子难得良心发现，从山下给她带回来一个漂亮的草莓发卡。林晚星当着师父的面，开心地戴在头上转圈。
可等玄尘子一走，她就面无表情地摘下发卡，毫不犹豫地扔进了垃圾桶。
做完这一切，她转过头，死死地盯着陆景深。
她的眼神幽暗得像是能将人的灵魂都吸进去。
“你为什么还不走？”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剧烈颤抖。
“你都看到了，我就是这样的人。虚伪、冷漠、令人作呕。你为什么不觉得我恶心？”
“因为我知道，你不是。”陆景深的声音坚定而沉稳，“我知道你只是想保护自己而已。”
他看着她，一字一顿，仿佛在刻下一个誓言。
“我不会走。”
“永远不会。”
林晚星定定地看了他许久。
忽然，她笑了。
那是一个真正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盛满了揉碎的星光。
“太好了！”
她欢呼一声，像一只快乐的小鸟，张开双臂，笑着朝陆景深扑了过来。
然后……
她毫无悬念地穿过了他虚无的身体。
“咚！”
一声闷响。
预想中温暖的怀抱没有出现，女孩的额头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她身后的床头柜上。
她扑了个空。
“嗷……”
她捂着脑袋，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陆景深又心疼又好笑，只能在她身边焦急地打转，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不疼不疼，我给你吹吹”。
林晚星捂着额头，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她看着自己那双穿过陆景深身体的手，眼里的光，一点一点地，暗了下去。
“呜……”
她终于忍不住，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瘪着嘴，哭了出来。
那哭声里，有撞到头的疼痛，有希望落空的茫然，更有对这无法触碰的距离最深的绝望。
陆景深心疼得无以复加，只能一遍遍地，笨拙地安慰她。
哭了好久，林晚星才自己爬回床上，用被子蒙住头，瓮声瓮气地命令道：“大哥哥，帮我关灯。”
“好。”陆景深集中精神，对着开关吹了口气，“啪嗒”，灯灭了。
第二天，陆景深看到，那个被林晚星丢进垃圾桶的草莓发卡，被她悄悄捡了回来，擦得干干净净，小心翼翼地别在了发间。
陆景深看到后笑了，然后看着林晚星夸奖。
“晚星一天比一天可爱了。”
林晚星看着陆景深，手下意识地摸了摸发卡，脸颊微红，露出了一个羞涩又甜美的笑容。
在上学的路上林晚星手指黑色线慢慢上升到整个手臂。
从那天以后，林晚星好像又变了。
她不再刻意去做那些冷漠的事情去试探陆景深。
白天的她依旧是那个可爱乖巧的女孩，别人给她的礼物她也不再乱扔。
但是一回到道观，她就一头扎进玄尘子那个堆满杂物的书房里。
她不再满足于触碰空气，她要一个真实的拥抱。这个念头一旦生根，便疯狂滋长，成了她唯一的执念。
陆景深发现，她不再看那些普通的道经，而是开始翻找那些被玄尘子藏在书架最顶层暗格里，布满灰尘的禁书。
终于，她从一本古籍中，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陆景深想看，却被林晚星一次次警惕地合上书页躲过。
如今，她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在看书的间隙，伸出手，去“触摸”飘在旁边的陆景深。
每一次，都毫无意外地穿过去。
但她不再像之前那样失落，反而会笑一笑，然后继续低头看书。
仿佛只要能看见他，就足够了。
这天，玄尘子背着背包，走到林晚星面前，摸了摸她的头，柔声说：“乖徒儿，为师要去寻访一位故人，快则十天，慢则半月才能回来，你要乖乖看家。”
林晚星仰着小脸，露出一个无比乖巧的笑容：“好的，师父！”
她看着玄尘子走远，眼中满是开心，陆景深只觉得不对，每次玄尘子离开，她都会失落好几天，这次为什么……如此开心？
陆景深看着她反常的模样，那股盘旋心头的不安愈发强烈。
第二天，周日。
天刚蒙蒙亮，林晚星就背上一个沉甸甸的书包，脚步轻快地走出了道观。
“今天周天，还要要去上学吗？”陆景深跟在她身边，忍不住问。
“不是哦。”林晚星脸上带着期待的笑容，“今天，我要送给你一个礼物。”
陆景深有些好奇的看着林晚星。
他看着林晚星走进学校，没有去教室，而是绕到了学校的操场。
她从书包里拿出了朱砂、黄纸、毛笔，还有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
她要做什么？
陆景深眼睁睁地看着她划破自己的指尖，将鲜血滴入朱砂，然后以一种极为娴熟流畅的姿态，在地面上绘制出一个巨大而繁复的阵法。
那阵法的纹路，透着一股邪异至极的气息，让陆景深的魂体都感到了强烈的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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