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这可是皇帝亲弟
保皇党众人脸色铁青。
徐敬意的军法从事,绝不仅仅是恐吓。
出发不过两日,已有两位公开质疑徐敬意的老臣,意外坠马重伤,被留在了途中驿站养伤。
所有人都明白,这是徐敬意的警告。
徐敬意的马车内熏香袅袅,温暖如春。
他斜倚在柔软的锦垫上,听着心腹幕僚低声汇报着后面马车里的动静。
“冯骥那老匹夫,又在鼓动人心?”徐敬意闭着眼,手指轻轻敲击着紫檀小几,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
“是,相爷。言辞激烈,颇有煽动之意。”幕僚恭敬回答。
“老而不死是为贼。”徐敬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看来路上养伤的人还不够多,不足以让他们彻底闭嘴。名单上那几个最顽固的,都记好了?”
“回相爷,一清二楚。楚王封地路途险峻,水土也颇不服人,出点意外……再正常不过了。”
“嗯。”徐敬意满意地哼了一声。
“让他们再蹦跶几天。到了藩地,借藩王的手处理干净。记住,要做得自然,要让剩下的人明白,顺我者,到了藩地自有富贵清闲。逆我者,连楚地的黄土都埋不了他们!”
“是!”幕僚应道。
数日后,仪仗抵达楚王封地云州。
楚王郑琮,是郑遂的幼弟,年少时便体弱多病,因而性情温和到近乎懦弱,为此也不大受先帝的喜欢。
更是封地偏远贫瘠,向来是藩王中最不起眼的一个。
徐敬意选择第一个“安抚”他,用意不言而喻。
杀鸡儆猴,拿最软的柿子开刀,震慑其他实力稍强的藩王。
云州城门大开,楚王郑琮率领封地大小官员,早早便在城门外恭候。
时值深秋,寒风萧瑟,体弱的楚王裹着厚厚的裘袍,脸色苍白,在寒风中微微发抖,却不敢有丝毫怠慢。
徐敬意的仪仗却在离城门还有一里之地时骤然停了下来。
没有解释,没有通传,庞大的车队就这么突兀地停在官道上。
楚王郑琮和一众官员在寒风中足足站了半个时辰,腿脚早已麻木,冻得嘴唇发紫。
随行的保皇党成员们坐在后面的马车里,看着这一幕,无不怒火中烧。
冯骥更是直接气得浑身发抖:“岂有此理!这是分明下马威,是折辱!楚王乃天潢贵胄,他徐敬意不过一介臣子,安敢如此!”
李纲按住他,沉声道:“忍!小不忍则乱大谋!看看他想做什么!”
终于,在楚王几乎要支撑不住时,徐敬意的马车才缓缓启动,慢悠悠地驶到城门前。
车帘掀起,徐敬意身披华贵的紫貂大氅,在侍卫的搀扶下,矜持地下了车。
他看都没看冻得瑟瑟发抖的楚王一眼,目光扫过简陋的城门和略显破败的城墙,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毫不掩饰眼中的轻蔑。
“臣……臣郑琮,恭迎巡抚使大驾。”楚王强撑着上前一步,虚弱地行礼。
徐敬意这才仿佛刚看到他一般,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他缓步走到楚王面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苍白病弱的脸,语带“关切”,实则满是讥讽:“王爷气色不佳啊。这云州苦寒之地,看来确实不宜王爷休养。陛下在京城,可是时常挂念王爷的安康呢。”
楚王头垂得更低,声音带着惶恐:“劳……劳陛下和巡抚使挂念,臣……臣惶恐。”
“王爷不必惶恐。”徐敬意皮笑肉不笑地拍了拍楚王的肩膀,力道不小,拍得楚王一个趔趄。
旁边的官员慌忙扶住,看着徐敬意,确实敢怒不敢言。
徐敬意更加得意了:“本相奉旨巡边安藩,首要便是体察藩王疾苦。王爷体弱,更要好生保重才是。”
他环顾四周,道:“进城吧!本相一路劳顿,王爷想必已备好了接风宴席?”
这语气,仿佛他才是此地的主人。
楚王顺从道:“自然。”
垂在身侧的手已是微微攥成了拳。
徐敬意搞了这郝一凡的下马威,当晚楚王府的接风宴上,气氛直接就压抑到了极点。
徐敬意理所当然地坐了本该属于楚王的主位,楚王郑琮却只能屈居下首。
席间徐敬意谈笑风生,旁若无人,
“王爷啊。”徐敬意端着酒杯,斜睨着下首拘谨不安的楚王。
“不是本相说你,你这云州,也太不像样子了。道路崎岖,城垣破败,百姓面有菜色。这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我大郑藩王,竟困顿至此?知道的,说王爷你清心寡欲,体恤民力。不知道的,还以为朝廷苛待宗室呢!”
这番话说得夹枪带棒,既贬低了楚王的能力,又暗指他给朝廷抹黑。
楚王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握着酒杯的手都在抖,只能唯唯诺诺地应着:“是……是臣无能……请巡抚使训示……”
坐在下首陪席的保皇党们个个脸色难看至极。
这哪里是安抚?
分明是赤裸裸的羞辱和欺凌!
在想起先帝在位时的情景,再也忍不住心中悲愤。
啪!
一声脆响,冯骥将手中的酒杯摔在了地上。
酒液四溅,他猛地站起身,老脸涨得通红,指着徐敬意。
“徐敬意!你欺人太甚!楚王殿下乃陛下亲子,金枝玉叶!你不过一介外臣,安敢如此折辱宗室,僭越无礼!你眼中还有没有君上,有没有王法!”
整个宴席瞬间死寂。
所有人都惊呆了,连丝竹之声都戛然而止。
楚王吓得面无血色,惊恐地看着冯骥。
徐敬意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
他没有立刻发怒,只是缓缓放下酒杯,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哦?”徐敬意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冯大人好大的火气啊,本相奉旨安抚藩王,体察民情,所言所行,皆是为国分忧,为王爷着想。何来折辱?何来僭越?”
他目光扫过程老大人,又扫过其他敢怒不敢言的保皇党。
“看来,冯大人是旅途劳顿,水土不服,以至于神思恍惚,胡言乱语了。”
徐敬意慢条斯理地说着,稍顿片刻,语气陡然转厉。
“来人!冯大人身体不适,送他回驿馆好好休息!没有本相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打扰冯老大人静养!”
几名侍卫立刻冲了进来,不由分说,架起还在怒骂挣扎的冯骥就往外拖。
“徐贼!你不得好死!老夫……”
程老大人的怒骂声被粗暴地打断,消失在殿外冰冷的夜色中。
宴席上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所有保皇党成员都沉默不语,楚王更是吓得浑身瘫软,几乎要从椅子上滑下去。
徐敬意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重新端起酒杯,脸上又挂起了虚伪的笑容,对着面无人色的楚王举杯。
“王爷,些许插曲,不必介怀。来,本相敬你一杯,愿王爷身体康泰,安守疆土!”
楚王颤抖着手,艰难地举起酒杯,头深深地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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