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此物你可认得

片刻后，巫咸和离夙便大步走入殿中。

巫咸瞧着依旧精神矍铄，而离夙看上去精神状态也比之前好了许多。

见二人都平安，郑遂心中也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臣参见陛下！托陛下洪福，我等已从困龙谷返回，幸不辱命！”二人躬身行礼。

郑遂连忙上前亲自将他们扶起，目光再一次仔仔细细的扫过二人。

再三确认他们虽因为连日赶路而有些憔悴，但精神尚好，身上也无明显伤痕，带去的人员也皆安然无恙地跟在后面，心中更是高兴。

“好！好！平安回来就好！这一路辛苦你们了！快与朕说说，此行可还顺利？谷中情况如何？”

巫咸简要禀报了困龙谷之行的经过，虽遇到些险阻，但终归成功化解。

而且这一路除了做正事以外，他们也没闲着，顺势了解了一下当地风土民情和百姓的想法。

才知道，那边的人对于郑遂推行新政的事倒是颇为赞同，甚至有的还盼着这新政能尽快推行到他们这边。

听闻二人带来的这个喜讯，郑遂更为龙颜大悦。

当即就要重赏众人：“尔等立此大功，朕心甚慰！所有参与此行之人，皆官升一级，赏金千两！巫咸、离夙，你二人居功至伟，更要…”

“陛下！”离夙忽然打断了郑遂的话，猛地跪倒在地，脸上不知何时已经挂满惭愧之色。

“陛下厚赏，离夙万不敢受！离夙…是有罪之身！”

他终究没忘了自己的身份，是风微的男宠，西蜀的罪人，更险些害了大齐。

离夙以头触地，声音沉痛的道。

“昔日离夙狂妄自大，不明陛下雄心与仁德，曾因一己之私念，算计陛下，险些铸成大错！此乃不赦之罪！此次困龙谷之行，离夙并非戴罪立功，而是…而是赎罪之旅！若非陛下宽宏，给离夙此次机会，离夙早已是冢中枯骨！如今归来，离夙别无他求，只请陛下依律治罪，离夙绝无怨言！”

这番话，显然是离夙经过漫长旅途后最真实的感慨，和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

他一开始是很瞧不上郑遂的，觉得不过是一个年轻帝王，还曾经被徐敬意那样的臣子所困，能是什么好东西？

可这段日子，他亲眼看着郑遂这段的所作所为，力排众议推行利国利民的新政，回来的路上更是听闻他不畏艰险亲赴地方整治积弊。

其魄力已超过很多地方，离夙更是彻底折服。

此时此刻，他是真心的认为自己不配受赏，只愿接受惩罚。

郑遂看着跪在地上，身躯微微颤抖的离夙，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他自然记得当初的龃龉，但做了这么久的君王，郑遂更知道，比起对一个人耿耿于怀，更难得的是真诚的相交。

所以郑遂早就不怪罪离夙了，他更知道当初的离夙也是情非得已。

他沉默了片刻，便上前一步，将离夙扶起。

“请起，过往之事，朕说过，既往不咎。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重要的是知错能改。你此次困龙谷之行，跋山涉水，历经艰险，为朝廷寻得助力，此乃实实在在的功劳，岂能因过往而抹杀？一码归一码，赏罚需分明。”

离夙震惊的抬起头来看向郑遂，郑遂则是淡然的拍了拍离夙的肩膀。

“若你真心想为过往赎罪，那便不是祈求惩罚，而是将你的才华、你的能力，用在正途上。留在朕的身边，踏踏实实做一番事业，这才是真正的赎罪，也是对朕、对天下最好的报答！”

离夙闻言，心中更是大为震惊，眼中已泛起泪光。

他再次深深一拜，声音哽咽的道：“陛下…陛下如此待我，离夙若再有二心，天地不容！从今往后，离夙这条命，便是陛下的！定当竭尽所能，辅佐陛下，万死不辞！”

“好！”郑遂欣慰地点点头，“有你此言，朕心甚安！”

不过此事不是闲聊谈心的时候，归根结底还有很多大事要他们去解决。

简短的交谈了一番后，郑遂正了正色，严肃的对着三人道。

“明日，杨家一案便将正式于京城三司会审。此案关乎朕整顿吏治的大事，绝不容有失。杨家虽已被诱入彀中，但其党羽遍布，与地方官府勾结甚深，难保不会有狗急跳墙之举。”

所以，谁需要他们的协助，尤其是需要他们三人利用自己所擅长的，将外围围成个铁桶，绝对不能让闲杂人等打听到里头的消息，更不能让里边的人轻易跑了。

“臣领旨！”三人齐声应道。

翌日，刑部大堂。

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左都御史皆端坐堂上，这一番阵仗，简直连崔文远这个钦差玉氏都显得只是个小不起眼的人物了。

杨老太爷虽然早有准备，但亲眼目睹这一幕，也是不免心中一惊。

到底天子脚下，威压可见一斑。

杨老太爷只能强作镇定，哪怕自认人证物证俱在，却也有些不放心了起来。

他不断用眼神示意那几个证人，暗示他们咬死证词。

而郑遂则依旧隐匿身份，坐在大堂一侧特设的垂帘之后，静观其变。

“带人犯杨承宗、及相关涉案衙役上堂！”刑部尚书一拍惊堂木，声如洪钟。

杨承宗和几名被拘押的建州衙役被押了上来。

杨承宗看到父亲和安排好的证人都在，又瞥见垂帘后隐约的人影，下意识的便以为是崔文远安排的自己人，心中稍定，准备按照既定计划狡辩。

然而庭审刚开始，早就跟他们商议好了的崔文远忽然变了脸，竟便率先发难。

他并未直接询问纵火细节，而是出其不意地指向了那块烧焦的腰牌残片！

“杨承宗！本官问你，此物你可认得？”崔文远举起用托盘盛放的腰牌残片，目光如炬得盯着杨承宗。

杨承宗心理顿时咯噔一下，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崔文元怎么忽然提起这事儿了？而且之前他从来都没有和自己提过这个证物啊？

不过，到底也是苏家人先来的京城，宣告了一场状。

他想着，或许应该是苏家人当初给的，这个证物已经在京城这边过了明路了，三司会审之时，自然是不能不拿出来。

崔文远肯定是早就有安排，此刻拿出来，不过就是为了走个过场，绝对不是要逼他认罪。

便壮着胆子道：“回大人，此物…此物似是而非，草民不敢乱认。”

“似是而非？”崔文远冷笑一声，忽然从袖中取出另一块完好无损，款式一模一样的腰牌。

“此乃从你杨家库房中搜出的制式腰牌！经工匠比对，与残片破损处纹路、材质完全吻合！你还有何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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