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极光 荆棘和香
由于之前有过类似经验，这次改造进行得格外顺利。副锅炉系统体积不大，在绘制完真空隔离法阵和水回收增强法阵后，仅用了两小时就完成了锅炉的调试并成功试车。
经过一些细微的参数调整和法阵优化，整个副锅炉和发电机系统很快就进入了稳定工作状态，发出令人安心的嗡鸣声。
苏冥让苗欣将这个好消息传达给地球方面，并表达谢意。在提前介入和工厂团队的配合下，异界这边的工作量大幅减轻。
“把供电改到这上边去来。”苏冥交代紫堇，“然后一号机车停机，拉进工棚拆了。”
素材是有限的，尤其是一些稀有金属。含有稀土这堆矿石，还是上次在褐金岛从矮人方面获得的补给。
所以不光已经被炸毁的二号机车，正常运行的一号机车也必须拆解。全部改造完成后，将由全新的末日机车和配套的两节辅助动力车节取代它们的工作。
苏冥自己则跑去休息，四五个小时之后，苗欣传讯，中间的第二分节也完成了，并转运至传送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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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切换回地球时，场景依旧熟悉，只是闲置车间中央的设备换成了中间分节。苏冥注意到，上次传送留下的金属残渣已经被打包整理，不过还有一半堆放在角落里，没来得及外运完。
不过车间里发生了些变化：很多地方被贴上了大片精密的网格纸，探测机位又增加了几个，各种仪器闪烁着冷光。
“凌雯小姐，你们这么拍我——”苏冥半开玩笑道，“有返图吗！”
“得等等，这些都是超高速摄像机和各种探测设备。”凌雯回答道，“数据量非常大，解析需要时间。”
苏冥没再说什么，集中精神开始第二分节的传送。当金属碎渣再次铺满车间的地面时，一阵强烈的眩晕感突然袭来。等他稳住身形，视野回归，发现紫堇已经扶住了他。
苏冥觉得自己能走，但还是任由女孩把他带到一边坐下。紫堇从腕上褪下紫色手环，轻轻一抖将其放大，然后套在苏冥手上。
【这里面是你储存的魔力？】
【嗯，我们的精神力契合度很高。】紫堇回答，【会打折，但也能补充你的消耗。】
苏冥现在知道，紫堇在法力纵深上并不突出，这应该是受限于她灵魂上的缺陷。佩戴这个手环，是为了帮助提高续航。
反观某只独角兽，连续两次分担消耗后啥事都没有，正悠哉地啃着烤得金黄酥脆的野猪腿，在骨棒上留下深深的牙印。
但这次戴上手环，苏冥却意外地没有感受到以往那种精神被抚慰的温暖。是因为习惯过了，所以感受不明显了吗？他心中升起一丝疑惑。
“苏冥，第三次传送什么时候开始？”绮罗一边咀嚼着烤肉一边问道，嘴唇在火光的映照下油光发亮，“你这次传送来的东西，看起来可真气派。”
在跳动的篝火映照下，末日机车组件的金属外壳镀上了一层温暖的橘红色光晕。
工棚的另一侧，小骷髅纽曼和福音正带领着一群僵尸有条不紊地拆解着旧机车，在尤妮尔的指挥下将零件分门别类地堆放整齐，场面井然有序。
苏冥的眩晕感已经缓解了不少。
“明天中午。”他回答绮罗，拿起外套和围巾，跟紫堇打了声招呼，“我想在雪地上走走，你们忙完，也早点休息。”
紫堇抬头，目光在苏冥身上停留良久。
“要不把第三次传送推迟一天吧？”她提议道。
“没关系。”苏冥摇摇头，“我感觉能做到，只是想散散步，放松一下。”
“……嗯。”紫堇轻轻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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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棚的大门只是用几片大骨片简单地铰接在墙上。苏冥推开吱呀作响的门扉，走入雪原。下午他睡得比较久，现在虽然疲惫，却并没睡意。
一离开温暖的篝火环境，寒凉的冷意扑面而来，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今天月亮升起得很早，现在已经临近月落时分，淡淡的粉霜在雪原上逐渐褪去，为漫天清冷的星光让出了舞台。
异界的星空显得陌生而神秘，苏冥仰头寻找，却找不到记忆中熟悉的星座。只有一道似曾相识的璀璨星河，在偏南方的天际自东向西横贯而过，如同一条闪耀的丝带悬挂在夜空中。
寒意渐渐侵袭全身，苏冥下意识地裹紧了围巾。触感似乎有些不同，他这才发现自己错拿了紫堇的围巾。
虽然两人用的是同款，但细节花纹上还是有所区别。他回头望了望已经离得有些远的工棚，想了想，没有回去换。
来到一处小山坡上，苏冥仰头望向浩瀚的夜空。北地极寒将空气淬炼得异常清澈，星光几乎不受任何折射地倾泻在这片冻土上，填满了他的瞳孔，让他有种被星空吞噬的错觉。
蓦地，一丝青碧色的光亮穿透北方的夜空，留下垂直的光带。起先只是朦胧的一处，随后如同燎原之火般迅速蔓延，下一刻就铺满了半个天幕。光带分裂又聚合，在苏冥头顶掠过。粉白、蓝紫、猩红，各种色彩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浩瀚的光之海洋。
宇宙以光速奔涌而来，广袤的雪原大地只能沉默地承接这一切，如同一面渺小的镜子，映照着博大的壮丽。
置身其中的苏冥，不过是这宏大画卷中的一粒微尘。
在极光的环绕下，苏冥感觉自己的存在变得越来越小，渺小得如同一颗被风吹散的雪粒；而星空却无限逼近，近到似乎伸手就能触碰到那些冰冷的星火。
苏冥腕上的紫色手环无声地断裂成十几截，他的世界变得纯粹、虚无，环绕的尘嚣如泡影般消散。
寂灭，是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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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静、宏大与浩渺中，一丝顽固的淡淡幽香突然挤入，打破了完美的和谐。
苏冥试图驱散这干扰，不愿让它妨碍自己投入那伟大的永恒，却怎么也摆脱不掉。他有些恼怒，却越来越觉得香味的熟悉。
香味？
围巾？
紫堇！
苏冥突然惊觉，自己在做什么！
星空幻象瞬间崩塌，他重重跌回现实。呼啸的风声重新灌入耳中，刺骨的寒意几乎浸透全身。他这才发现自己面朝下栽倒在雪地里，四肢早已冻得麻木。
苏冥勉力抬起头呼吸，看到紫堇刚飞落在身旁，带着一脸焦急扑过来。看到他睁开着眼在动，女孩紧绷的神情才陡然放松，又突然一把将他紧紧抱住。
原本淡淡的香味，现在变得更加清晰。
“我又……做了，不该做的事情？”苏冥断断续续地问道，埋在雪中造成的窒息让他气息很不稳定。
紫堇只是摇摇头，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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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后，紫堇松开怀抱，抱着他返回车厢，将他送回房间，放在床上。
房间里很温暖，紫堇帮苏冥解下了围巾。
苏冥的状态渐渐好转，他坐起身，脱下外套。
“对不起，苏冥。”紫堇首先道歉道，“你的力量刚刚发生了一些质变，这是从中阶向高阶提升的必经之路。我甚至不能提前提醒你——因为恐惧，只会适得其反。”
“很危险吗？”苏冥问道，他回想起这段时间接触的知识，“似乎别人突破时没这么严重？”
“触碰的力量越超凡，就越容易迷失其中。”紫堇解释道，“你是概念元素，受训的时间又实在太短了。”女孩的声音带着自责，“偏偏你的力量一直在快速增长，我找不到阻拦的办法。”
褐金岛见到大巫妖时发生的那次空间共鸣，有着持续的后效。加上旅行以来经历的战斗和学习，苏冥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进入中阶的后期。所以这段时间，紫堇只教授他技法的运用，从不去教导苏冥精神和魔力相关，就是希望拖延他向魔导师蜕变的过程，为苏冥留下更多成长的时间。
甚至，她瞒着他给套上的封印手环，都没能防住这次的意外。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苏冥露出一丝苦笑，他差点成为第一个因为看极光而丧命的穿越者。
“这算是迈过其中一道坎了？”苏冥问道。
紫堇点点头，“最难的第一次算是过去了。剩下的也千万不要急，等待水到渠成就好。”
“嗯。”苏冥应了一声，感觉喉咙干涩得厉害。
紫堇起身倒了一杯温水。苏冥以为是要递给自己，却见女孩捧着水杯自己喝了起来。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靠回枕头上，深深的疲惫感上涌。
苏冥并没有注意到，在房间暖黄色的灯光下，紫堇握着水杯的手还在微微颤抖。女孩低垂着眼帘，轻声道，“我刚才，差点以为，会失去……一位伙伴。”
“你也会吓到。”苏冥轻笑了一声。
“为什么不会？”紫堇放下水杯，褪下另一只手腕上的紫色手环，给苏冥戴上，“这个才是真正恢复魔力的，它叫紫色回廊，别弄坏了。”
温润的能量如涓涓细流般缓缓流入体内，苏冥身上的不适感顿时减轻了些许，“谢谢。”
紫堇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苏冥的房间。她刚才没穿外套就从工棚冲了出去。短短的一会，女孩全身还被冷汗浸透。
现在急需去洗个热水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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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房间里只剩下苏冥自己时，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突然如海啸般席卷了他的全身。
直到此刻，苏冥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才是在妄自触碰何等的伟力。上次只不过是与风暴共鸣，而这一次一旦真的沉溺于星空宇宙，他会在瞬息间灰飞湮灭。
战栗感如潮水般一波接一波涌来，苏冥想要摆脱这种状态，却发现自己的情况越来越糟。
可偏偏，他不能选择遗忘这段经历。
那是宇宙真理的一角，他的力量性质决定了，他必须记住所见所感才能继续前行。
超凡的道路，从来都是布满荆棘！
苏冥回想起高考的那段经历，自己因为意外而心态失衡，之后是司苒带他离开了泥潭。
他的目光落在床边的围巾上——紫堇忘记带走了。那个时候，正是围巾上那淡淡的幽香，将他从虚妄的世界中拽回。
苏冥将围巾抱在怀里，将脸深深埋了进去。虽然知道这样对紫堇有些冒犯，但这样让他觉得安心了不少。
困意渐渐袭来，苏冥终于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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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伦迪镇。
小镇虽然规模不大，但冬至节的喜庆氛围依然浓厚。街道上随处可见霜焰祭留下的篝火余烬，顽皮的孩子们正在炭灰中翻找着未燃尽的木炭，欢笑声在寒冷的空气中格外清脆。
两个身影沿着小镇的主干道缓步前行，靴子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我们为什么不顺着达芙琳公主的线索追查？”泽弗林压低声音问道，呼出的白气在寒风中迅速消散，“阿斯塔科的那帮人，根本没有能力绑架公主，一定有强大的第三方插手——那边才是大鱼吧！“
“我说老沙。”鲁伯特听得连连摆头，厚重的皮帽下露出一张被风霜切割的脸，“人家幕后黑手连公主都敢绑架，我们这三瓜两枣地去送命吗？”
“那布伦雷夫傀儡这条线索也不查？”泽弗林继续追问，“领主这边，肯定有猫腻！”
“不查，让上面的大人物去处理！”鲁伯特斩钉截铁道，粗糙的大手拍了拍神父的肩膀，“就听我的安排，老老实实救这些可怜的女孩，做我们这一层该做的事情。”
“你就是怕惹麻烦！”泽弗林不满地抱怨，“你一条线索也不追，光拖着我们一个镇子一个镇子地跑，能有什么用？”
鲁伯特突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两人隐入阴影中，观察着前方一栋灯火通明的二层小楼。温暖的橘黄色灯光从窗户透出，在雪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全部烟囱都冒着浓烟，壁炉烧得很旺，院子和进出路径上的积雪都被清理干净。”鲁伯特仔细观察着每一个细节，“里面肯定住了不少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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