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除了我,你还能嫁谁?
茶馆二楼雅阁。
吼了一嗓子的浮云,在众人发现他之前,缩头关窗,一气呵成。
做完这一切回头,正对上主子的眼神。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主子在笑他。
可眨眼再看,
主子面容平和,修眉广目,端庄素雅。
眼神中,甚至带着几分忧虑。
“主子,是不是奴才多嘴了?”
伺候裴迦叶其实是极简单轻松的活。
这位主子深居简出,除必要公差外,鲜少在外露面。
且他佛面圣心,对下人也极宽厚,浮云跟在他身边多年,从未见他红过脸发过脾气。
硬要鸡蛋里挑骨头,说个缺点,便是他将心思藏得深。
主子心中所想所虑,很少与人言。
浮云想为主子解忧,却更担心好心办坏事。
“无妨。”
裴迦叶看着用手颇有些吃力的沈知意——
似乎自认识她起,她就一直在受伤。
莫说浮云,便是他,明知她在算计,也心生不忍。
如今见她主动与裴府割舍。
他心甚慰。
这姑娘终于想通,不再一心往裴府这个苦海里跳了。
就是不知,她往后许什么人家。
才能摆脱她那个残暴凶狠的爹。
他挪开眼神,摩挲着手中半块獬豸面具,
“我记得你说过,马球会上拖拽沈姑娘的疯马,受过伤?”
那匹马自那日救回后,一直养在别院。
因是战马,不敢假手他人,浮云一手照料,对其病况了如指掌。
“是,新伤旧伤皆有。不过导致马儿发疯的,还是脖子上的新伤。大夫说,那应该是簪子之类物件所致。”
“簪子?是马主人故意为之?”
“是,奴才查过,历届马球会,只有公主皇子才有资格使用战马。今年明玉公主并未上场,而她的马借给了……”
浮云抬眼,悄悄打量裴迦叶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说出那个名字。
“宁姑娘。”
浮云说得很是小心。
宁姑娘与他家主子沾亲带故,稍有不慎,主子就会被牵连其中。
挨罚事小,身份被发现就麻烦了。
果然,此话刚落音,裴迦叶眼皮轻抬,一向平静无波的眼神中多了震惊。
浮云谨慎请示:
“主子……您看,那匹马,咱们还要查下去吗?”
“不必了,寻机会送他出城。”
这匹马伤过人,如果被公主府的人搜到,只有死路一条。
交代完,裴迦叶拿起獬豸面具。
面具扣在脸上的瞬间,他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周身佛光尽散,取而代之的是腾腾煞气。
“备车,回宁府。”
“是。”
……
切结书签订,粮铺门口围着的众人也都散去,只剩一片狼藉和满目疮痍。
沈知意留下来帮忙收拾。
她和月儿抬着一袋粮往内室走,刚跨过门槛,门口光线被人影遮住。
“出来,我有话与你说。”
沈知意错愕回头。
裴烬逆光而立,脸藏在暗处,看不清表情。
他不是随裴夫人和宁姑娘一同走了吗?
还回来做什么?
“此处并无外人,二爷有什么交代,只管吩咐就是。”
裴烬眼睛里窝着火。
见沈知意不肯配合,梗着脖子吩咐其他人。
“都给我滚出去!”
他低声怒吼,气势逼人,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人高马大的家丁。
识相的都退出去了。
不识相的如月儿,也被家丁拖出去了。
沈知意察觉事情不妙,想跟着退出去,
门哐当一声,关上了。
她双手紧紧抱在胸前,护着心口,看着步步紧逼的裴烬,步步后退。
直到后背抵上墙,她无路可退,只能伸手抵住他。
“你想干什么?”
裴烬朝她伸出手。
她下意识地偏头躲开。
没想到他竟然抓住她的手腕,挥手掀起衣袖。
衣袖下,狰狞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瞬间逼进鼻腔。
她还来不及诧异,就见他掏出一个小药瓶。
瓶塞被旋开,白色粉末洋洋洒洒落下。
粉末迅速融进血液里。
刺骨的疼痛直冲天灵感,她浑身冷汗都被逼出来了。
“疼。”
沈知意想甩开他,动作大扯到了伤口,刚结痂的伤口绽开,鲜血渗出,触目惊心。
偏他不肯松手,故意和她作对似的,拧着劲儿。
“疼就听话!”
“这是御赐的伤药,对伤口恢复有好处,忍着。”
沈知意疼出泪来,顶着满眶泪水看着撒药如撒盐的裴烬,男人在她眼里变得模糊不清。
他们明明很近,看着却很远。
他的声音暗沉,隐隐藏着怒火。
“躲什么?”
“你在马球会上出风头,故意扣住那一千两不让支取,现在还装模作样,要把家产还回。”
“不就是想证明裴家没你不行,不就是想逼我娶你吗?”
啥叫逼他娶她?
她现在做的这一切还不够明显吗?
她在切割啊!
她是生怕有一点没断干净,以后做了叔嫂,沾染口舌是非。
可裴烬好像误会了,而且误会很深。
在他眼里,她做任何事都是欲擒故纵,都是耍手段逼他就范。
天地可鉴,
她现在只想干干净净,不带任何纠葛地做裴迦叶的夫人。
“是,我承认,我以前的确想嫁给你。”
“可自从知道你要和宁家定亲,我就打消这个念头了。”
“宁姑娘温柔大方,和你很般配,我真心祝福你们白头偕老。”
她举起没受伤的那只手发誓。
“我沈知意愿对天发誓,若对二爷有非分之想,甘受天打雷劈。”
“够了,你这一套,不用拿来糊弄我。”
沈知意都快哭了——急的。
“难不成要我现在坐上花轿嫁给别人,你才能信?”
她倒是想。
奈何裴老太太和裴迦叶那边没动静啊。
“你还想嫁给别人?”
“除了我,你还能嫁谁?”
哎——
这话她可不爱听。
她是矮了点,黑了点,家世低了点……
可她有钱啊。
只要她肯花银子,三条腿的蛤蟆找不到,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好找?
若不是一般人家威慑不够,无法让她摆脱被她爹和徐复,
她早就把自己嫁出去了。
何苦非在裴府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她苦口婆心劝说:
“二爷,自从知道你和宁家定亲,我就已经当我们的约定不作数了。”
“我没打扰你和宁姑娘、不计成本退还家产、从始至终,没说过裴家半点不好,没让裴家还我一分银子。”
“我自认已经仁至义尽,可你又为何纠缠不休?”
“难道非要把毁约闹得人尽皆知,双方都不体面才满意?”
她说完抬头,才发现裴烬一直盯着她。
他的眼神复杂,藏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我何时说过,我要毁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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