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在他心里,人人都能压她一头
裴府的路,沈知意很熟。
毕竟当时裴府修缮时,一砖一瓦都是她掏的银子。
所以,哪怕没人带路,她也很轻易地找到了客房。
厅内,宁夫人满脸怒火,就差没将“兴师问罪”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哪怕被骂得狗血淋头,裴老太太和裴夫人依旧陪着笑耐心哄着,连一句重话都不敢说。
沈知意站在檐下,冷眼旁观。
人和人到底是不一样。
她还记得,她娘来裴府那一回。
裴家门房当她娘是来打秋风的穷亲戚,把她晾在门外大半日。
最后,她娘连门都未得进便走了。
事后,也只得裴老太太一句不咸不淡的:下人们不懂礼数。
她原以为,老太太和夫人都是豪门贵妇人,有身份,要脸面。
所以不好意思低头,拉不下脸道歉。
可看看她们现在对宁夫人的态度。
骂不还口,殷勤小心。
“您息怒,都是手底下人不知事,惊扰贵驾,实在抱歉。”
宁夫人半分颜面都没给她们留。
“既然不知事就该严加管教!他们堵在宁府门前,一口一个让我芙儿为他们做主!我闺女还没嫁进你们宁家呢,就要为你们擦屁股了?”
沈知意站的角度,能正好看到裴老太太瞪了裴夫人一眼。
后者急得满头大汗。
可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她太急了,急着立威,急着清除沈知意的痕迹。
裴夫人把管理后宅的规矩,原封不动地搬到生意场上,
以为这样就可以独揽大权。
可她忘了,后宅里的丫鬟是签了卖身契,所以任打任骂,没有怨言。
铺子里的可不一样。
新规矩刚下来的第一天,几大掌柜的就带头闹起来了。
裴府拒而不见,他们就找能说得上话的地方。
裴夫人不顾底下人死活胡来的时候,
大概也没料到这火会烧到自己身上吧。
眼瞧着她现在伏小做低,手足无措。
沈知意讥讽一笑,眼神冰冷,没有丝毫温度。
还真是,虱子不爬到身上不知痒,刀子不落到头上不知疼。
“沈!知!意!”
身后传来刻意压低的怒吼。
肩膀被一只大手钳住,逼得她回头。
裴烬愤怒的眉眼,猝不及防地出现。
他眼中盛满怒火,嘴里每蹦出一个字,都跟着“咔咔”的磨牙声。
“是你让人去宁府的。”
不是疑问,是肯定。
在他裴烬心里,她就是个未达目的不择手段,什么招数都使得出来的人?
那他……
看人挺准的。
不过,沈知意可没让人去宁府。
她只是在来裴家之前,召了几个管事谈心。
她为他们点名要害,告诉这些管事:
只有把高高在上的主子拉下水,逼得贵人们不得不谈的时候,底下人的诉求,才会被尊重重视。
至于闹去宁家,那都是掌柜们的自由发挥,和她确无半分关系。
所以,她面色坦然,无半分愧色。
“二爷莫要冤枉人。”
“裴家家产我已尽数归还,早无权指使任何人。”
“二爷与其在我浪费功夫,不如去问问,那些掌柜的遇了事,为何不来求助主母,反倒闹去八竿子打不着的宁府。”
沈知意是好心提醒,悬崖勒马,为时不晚。
可这话落在裴烬耳朵里,就变了味。
“沈知意,你能耐了!”
“先是欺负芙妹,如今竟然还敢嘲讽我娘?”
“她们,一个是你未来主母,一个是你未来婆婆。”
“你哪怕有半点敬畏之心,也不该说出这样的话,做出这样的事来!”
沈知意恨不能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她就不该嘴贱提醒,裴家死活,与她何干。
她在心里默默劝自己:莫与傻瓜论长短。
她收敛住脾气,低眉顺首认错。
“是,二爷教训得是,我知错了。”
她再管裴家铺子的事,她就是猪!
裴烬看着眼前的女人,虽一如既往地听话,可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他半威胁半劝道:
“你做任何事我都能容忍你,但娘和芙儿是我的底线。”
“以后,不得再这般耍小性子。”
这话听着耳熟,若她没记错的话,这些年他还说过:
老太太是他的底线,家族是他的底线……
便是裴府有点年头的丫鬟嬷嬷,他都会让她忍让三分。
如今又多了个宁芙。
原来,在他心里,人人都能压她一头。
沈知意笑着,笑出泪来。
她现在无比庆幸,他们的开始只是一笔交易。
她算计他的家世,沉溺于他的才学容貌。
她幻想过嫁给他后,扶他直上青云,陪他相守到老。
唯独,没奢求过他的真心。
如今,放弃起来,反倒轻松。
所以,裴烬此刻对她是容忍还是计较,她都不在乎了。
毕竟他从来都懒得听她多说一句,懒得多看她一眼。
那她又何必多费唇舌。
她顺着他的话,
“是,谨记二爷教诲。”
她的语气淡漠疏离,裴烬不是听不出来。
一拳打在棉花上,他只觉无能为力,心里堵得慌。
“这里没你的事,退下吧。”
“免得宁伯母看到你生气。”
沈知意自嘲一笑:瞧,语气难得柔和一回,还是怕她碍了人的眼。
和裴烬相处越久,她就越觉得自己当初眼瞎。
光顾着看学问、家世,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人品。
她目送着裴烬走入正厅,听着他向宁夫人保证:
“此事我定彻查,给您一个交代。”
“交代,你能怎么交代!”
“闹事之人,一律打发,永不录用!”
再往后,沈知意就听不下去了,她转身往后院走,月儿小跑着追上来。
“姑娘您当真任由二爷胡来,不去劝劝吗?”
就连月儿都知道,越是闹得急的,越是想把生意做好的。
把这些人开了,铺子货再好,客源再多,生意也只会一落千丈。
沈知意耸耸肩,
“那是裴家的产业,我们只是外人,无权置喙。”
月儿瞪大眼,疑惑地看着自家姑娘。
“可您今天来,难道不是来劝裴夫人收回成命的?”
“谁说我要来劝她了?裴家铺子是死是活,和我们有干系吗?”
她从头到尾,都是冲着裴老太太和裴伽叶而来。
逼婚,才是她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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