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亲亲娘亲
裴容钧抓着了机会，表面上看着波澜不惊的，内心却是得意得很，还抬手揽住林宛卿的肩，故作痛心疾首状。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你娘亲也早已知道错了，她不想和你承认，表明她心里还是有些愧疚在的。不过没关系，爹爹已经原谅娘亲了，往后啊，就莫在提了，给你娘亲一点面子，好吗？”
玥儿专门静下来想了想，才让她的小脑袋瓜消耗掉这件复杂的事情。点了点头，响亮地应道：“好！”
林宛卿气得牙痒痒，也顾不得女儿还看着了，就拿眼睛瞪他。只是对于大获全胜的裴容钧来说，没有一点杀伤力。
用晚饭时，玥儿喝汤撒了自己一身，林宛卿叫侍女带她下去换身衣裳。
孩子才牵着侍女的手走出卧房，林宛卿就把筷子搁下，压低了声音冲裴容钧道：“你以为，你还能得意多久？”
裴容钧慢悠悠地喝着汤，浅笑道：“除非咱俩都能活得过玥儿，否则，还久着呢。”
林宛卿这回把碗也撂下了，裴容钧问：“怎么不吃了？”
“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她站起身，去东厢房看看珏儿喝奶了没有，顺带消消火气。
她是怎么也想不通，为何儿时的自己，对这个男人最深的印象，会是生性冷淡？
脑袋简直缺了根筋，识人不慧！
“一会儿玥儿见不着你，该问我了。”裴容钧看着妻子闷闷不乐的背影，反省着是不是把事情闹大了。
这时，玥儿走了出来，道：“爹爹，娘亲，玥儿回来了。”
“咦，娘亲呢？”
裴容钧把女儿抱到锦凳上，喂她吃饭，“娘亲去看弟弟了，你快把饭吃了，一会儿娘亲回来看到你才高兴。”
玥儿皱了皱眉，“分明是爹爹惹娘亲不高兴了，还拿玥儿说事。”
裴容钧一愣。他还是头一次在女儿的机智上栽了跟头。
他灵机一动，放下饭碗，试探地问：“玥儿，爹爹问你，如果鸿哥儿去念书了，每年你都只能见到他一次，你会想他吗？”
“鸿哥儿要去念书了？”玥儿想了想，认真说道：“虽然玥儿不喜欢念书，但娘亲常说，人要多念书才能有出息，如果鸿哥儿愿意去念书，那玥儿见不到他，也不要紧的。”
裴容钧被如此明事理的女儿感动得差点一把鼻涕一把泪，而自己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还以逗妻子生气为乐，实在是过意不去。
东厢房里，林宛卿正拿着拨浪鼓逗儿子玩。
珏儿起初玩得还算开心，可渐渐感觉到母亲低落的情绪，带着敷衍，随之被感染，也不怎么笑了。
柳儿拿着一封信，走了进来，交给林宛卿，道：“是赵先生的人送来的。”
林宛卿拿过信，拆开看了看。“大师兄说，祭祀的事忙完了，再过两天，他们便要回漳州去了，想明日到府上来看看两个孩子。”
柳儿道：“这么快便回去了。”
林宛卿把信还给柳儿，低头抚了抚孩子衣服上的皱褶，想起一事，道：“对了。”
“嗯？”
柳儿看信看得入神，骤然抬头，与林宛卿四目相交，有片刻的呆滞。
林宛卿握住了柳儿的手，迟疑了许久，方开口询问道：“你如今是怎么打算的？”
“什么打算？”
“自然是说你自个儿，是如何为自己打算的？”林宛卿的话说得谨慎，虽是好心，却还是怕引起误会。“你总不能一辈子都待在府里，替我照顾孩子管理家仆，你也该有自己的打算了。”
“夫人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柳儿焦急起来，不过一会，又陷入了短暂的思考。
“我是为你好，你别多想。我知道，你打小就服侍在我身边，这样无趣又漫长的日子过多了，到外头去尝试一下新的生活，或许于你这一生有另一番的滋味。我们从小就在一起长大，又经历了那么多波折，我比谁都了解你，我知道你不是天生就该做丫鬟的命，也不想你因为舍不得我，就将自己局限在这方小小的天地之中。这不是一种正确的活法。最重要的是，你还年轻着呢。”
柳儿握紧了林宛卿的手，悄然间眼眶便湿润了。“奴婢舍不得您。”
她已许久没有在林宛卿面前以奴婢自称了，宛卿不喜她如此。
但这次，宛卿却没有去纠正她，因为宛卿隐隐觉得，她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答案，这是她最后一次向自己表明忠心的方式。
对此，她感动不已。
“我也舍不得。”林宛卿的眼中闪烁着泪光，深深望着这个曾与她相依为命的姑娘，“我知道这不是一件能轻易做出决定的事，可你总要做的。”
柳儿咬着殷红的下唇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娘亲！玥儿带爹爹过来了！”
玥儿人未到，声先至。林宛卿和柳儿互相遮掩着抹掉眼泪，柳儿才拿着信退到一边。
“都过来做什么？饭吃完了么？”
“都吃完了娘亲。爹爹也吃完了。”玥儿把爹爹牵到娘亲面前，自己则手脚并用爬上了大炕，站在娘亲身边朝爹爹伸手。
“爹爹过来坐。”
裴容钧垂眸试探性地看着妻子的脸色，没敢动，依他的经验，他若此时坐下，必要招来一顿嘲讽，倒不如老实站着，还能彰显自己有多可怜。
“爹爹！”
玥儿看爹爹磨磨蹭蹭的，都急了。“你刚才不还说你不该和娘亲拌嘴，你知道错了，要和娘亲赔不是吗？”
“可你娘亲看都不看我，想来是不会接受爹爹的道歉的。”
裴容钧和女儿说这话时，有意凝视着妻子的面庞，果然见她悄悄抿紧了嘴。
玥儿一着急就把手指头搁嘴里嘬，嘬了一会儿，小脚用力一剁，有了好主意。她扶着娘亲的肩，站到炕沿，探身出去拽爹爹的胳膊。
裴容钧也是怕她摔了，连忙凑过去，顺着她的意思坐下。
“爹爹你亲亲娘亲，你亲亲娘亲，娘亲就不生气了。”
这孩子，怎么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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