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天降大喜

当夕阳西下，红霞满天时，己未科殿试正式结束。

皇帝起身，离开御座。

宫门再次打开，奋斗了一天的贡生们意气风发的，走出宫门。

至于名次，三日后，自然知晓。

在一般人印象中，殿试结束，就意味着……残酷的科举考试，到此为止，全部结束！

其实不是。

还有一场重要的考试，等着贡生们。

那就是朝考。

一甲三名，就不用操心，而是二甲和三甲操心的事。

因为这是庶吉士的选拔考试。

二甲、三甲在殿试结果公布以后，不分名次，在四月中旬，再考一场。

按名次选出十到十五位，成为庶吉士，也就是‘储相’，进庶常馆学习，三年后散馆。考试优异者，可以进翰林院，考试差的，外放地方任职。

是以，欧阳焕一回到家，谢绝了苏家为他设的接风宴，把自己关在屋里刻苦读书。

姜氏担心死了，忙问庄毅：“毅哥儿，你看……”

“别担心，他没事。”庄毅科普了一遍什么叫‘庶吉士’，什么叫‘朝考’。

至于这些事的重要性，不用他讲，苏家人人都知道。

于是，苏老太太本来有些生气，转眼间变成了欣慰，猛夸欧阳焕有志向。

庄毅看着一桌子菜，笑道：“这接风宴，欧阳不吃，我吃。你们不会介意吧。”

“唉呀，怎么会介意呢。”苏老太太笑得眼睛眯起来，赶紧招呼苏羲过来陪他吃饭。

苏羲也真能拉的下脸，向庄毅敬酒，庄毅以茶代酒，回敬，吃了个肚儿饱饱。

接着，苏羲又邀请他明天一早出去逛逛。

庄毅起初不想答应，结果连姜氏和欧阳冉也劝他出去走走。

这么着，庄毅不想驳面子就答应了，但有个前提，敢把他带到乱七八糟的地方，他就翻脸。

苏羲笑着答应，保证是好地方。

同一时间。

殿试的阅卷，也要开始。

虽采取“五色笔制度”和“双重定等第”法，但最终决定权，却在皇帝那里。

皇帝杨玄素坐在御座上，俯视着读卷官们，看他们评卷。

评卷有点像流水作业，一张誊录并核对好的卷子，会被传到五名读卷官的手里。

前三位用蓝笔，按试卷的内容评等级，共有四个等级，分别是甲乙丙丁。

第四位是监考，用紫笔，也评四等。

第五位是主考，用墨笔，也评四等。

他们只是各负其责的阅卷老师，不是所谓的座师。

殿试的座师，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皇帝！

等到最后，试卷上得“甲”的个数越多，证明试卷越好。

一般说，五个甲等，就有资格竞争一甲和二甲前几名。

甲等越少，名次越低。

如果同时出现好几份‘五个甲等’，则由皇帝进行公断。

评阅过程中，官员不得交头接耳，不得有多余的手势，皇帝一边品着茶，一边死死的盯着。

当然，他偶尔假装打盹，看大臣们怎么做。

大臣能怎么做，他们可不想当被钓的鱼，尽心尽力的评阅试卷。

不久后，第一份五个甲等出现。

汪忠贤恭敬送到皇帝案头，杨玄素扫了一眼，文采不错。

开头：臣闻帝王之膺图御宇而垂裕万年也，必有深仁厚泽以全天下之乐利，亦必有至德要道以范天下之心思。

再一直往下看，遇到夸他的内容，心道：‘嗯……不是庄毅，那孩子夸人是一绝’。

看完后，皇帝朝汪忠贤勾了勾手指，压低声音道：“把这卷的贡士姓名拿来我看。”

汪忠贤找到誊录，确定了姓名，回来禀报：“湖广欧阳焕。”

一听到这名字，皇帝立刻有印象了——徐轼和他说过，欧阳焕一表人才，谈吐也不错，正是大公主的佳偶。

大公主，就是皇帝的长女，到了婚嫁的年纪。

按皇帝的意思，是想从勋贵中选择，或者是官二代，再不济也该从皇商中挑。

但公主的意思，是希望选个读书人，因为公主爱诗词。

皇帝尊重公主的意见，就让徐轼从会试的读书人挑。

徐轼挑中了欧阳焕。

“做了驸马都尉，拿着正三品的俸禄，一生不能出任实职，只能干些杂事。”

皇帝又看了一遍策论，感到有些惋惜，“派人传口谕给徐轼，让他去问欧阳焕，愿不愿意当驸马。”

汪忠贤听了，便派了个小宦官去通知徐轼。

阅卷仍在继续，这些官员需要半天时间，才能把卷子过一遍。

至于名次，那就更到下午去了。

不知不觉的，天色亮了。

欧阳家。

庄毅早已醒来，简单洗漱后，在院子里散了会儿步。

苏羲来邀：“哥儿，我带你去正经地方，醉江楼。那里的烤鸭堪称一绝。”

“这是我的最爱。”庄毅伸了个懒腰，“去找欧阳兄，看他愿不愿意同往。”

“我就不去了。”欧阳焕道，“一甲三名，铁定与我无缘，我要抓紧朝考。”

苏羲亲昵的喊了声‘三姐夫’，然后拉庄毅：“他不去，咱们就去吧。”

“好吧。”庄毅跟着走，还不忘回头戏谑一句，“老兄，切莫辜负了大好春光啊。”

欧阳焕笑了笑，进屋读书。

只读完几页，便听到轻微的脚步声，他微笑着抬头：“怎么这么快回来？”

接着愣住，因为他认识来人，是会试正提调徐轼。

“徐大人。”欧阳焕赶忙起身作揖。

徐轼赶忙把他扶住，和颜悦色的说道：“老弟，我这里有一门好亲不知你愿不愿意听？”

好亲？欧阳焕微愣，结结巴巴的问：“敢问是哪家闺女？”

他原本只想问清楚后，再想一段拒绝的话，以免激怒对方，给自己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毕竟能说动礼部左侍郎做媒的，绝不是一般人！

徐轼笑道：“不瞒你说，正是当今大公主，封号纯熙。”

啊！

欧阳焕在心里一惊，这门亲事怎么拒绝！

戏文里都在唱，公主配状元的故事，小时候羡慕极了。

没想到，就要发生在他身上。

巨大的喜悦，让这位在这方面见识浅薄的书生，做出了让他后悔一生的决定。

“晚生，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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