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掘地三尺
他没有犹豫。
枯瘦的手指蘸起一些陈瑞断臂处流淌出的、泛着诡异墨绿荧光的粘稠毒血。
这血蕴含了玉露污染之力、蚀骨鬼藤本源。
以及陈瑞焚烧生命烙印的凶煞之气，剧毒无比！
但此刻，它成了唯一能压制岳琦体内同源毒素的“药”！
“忍着点！”
华老低喝，将指尖那点墨绿毒血。
狠狠按向岳琦伤口边缘正疯狂蔓延的灰败毒纹！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按上寒冰！一股混杂着腥甜与焦臭的青烟猛地窜起！
“啊——！！！”
岳琦惨叫出声，身体如虾米般弓起，瞬间又因剧痛昏迷过去。
那灰败的蚀骨鬼藤毒纹如同遇到了天敌。
肉眼可见地停滞、收缩、甚至发出细微的如同虫豸被灼烧的“滋滋”声。
颜色迅速变得黯淡。
但同时，陈瑞那墨绿毒血蕴含的恐怖破坏力也开始疯狂侵蚀岳琦原本的组织。
伤口边缘瞬间碳化发黑！
“平衡……只能靠这毒血续命……”
华老额头冷汗涔涔，心沉到谷底。
这法子比饮鸩止渴更凶险，只是将岳琦的命暂时绑在了陈瑞这口“毒鼎”上！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陈瑞。
昏暗光线下，陈瑞焦黑的皮肤下，那些灰绿色的毒纹如同拥有了生命。
正沿着诡异的脉络缓缓流转，光芒比之假死前…似乎更盛了一丝！
而被焦炭般物质包裹的断臂内，小瓶的光芒透过缝。
与陈瑞体内流转的毒纹光芒形成了某种晦涩的共鸣。
华老猛地探手按住陈瑞焦黑冰冷的胸膛。
摒除龟息蛊丹制造的死亡假象，他枯瘦如柴的手指。
终于捕捉到了那搏动的本质——不是心脏的跳动，而是…毒！
是那融合了玉露精华的万毒，在他被透支殆尽的生命本源废墟之上。
以一种完全悖逆生死的姿态，强行燃烧、循环、搏动！
每一次“搏动”，都释放着死气。
却又被那点变异的玉露死死“锚定”在这个濒临崩解的躯壳内。
“活尸……毒僵……还是别的什么鬼东西？！”
巨大的荒谬感和前所未有的凝重攥住了华老的心脏。
他用来骗过死劫的蛊丹，似乎无意间打开了一扇通往未知深渊的门！
陈瑞的意识沉沦于彻底的黑暗了吗？
那最后护住玉露、玉石俱焚的意志，是否还在这具剧毒鼎炉的深处蛰伏？
就在此时——
“咚…咚…咚……”
沉闷的、如同巨锤夯击大地般的声响，伴随着管道金属壁的嗡嗡震动。
隐隐从他们逃来的方向传来！
声音沉重而富有穿透力，一下，又一下，带着一种冰冷的、机械的秩序感。
华老脸色骤变，艰难地挪到缝隙边缘，将耳朵紧贴在冰冷的混凝土壁上。
那声音更加清晰了！
不是自然坍塌的落石，而是…某种重型工程设备在拆解、清理废墟的声音！
间或还夹杂着能量切割器特有的高频嗡鸣！
人间的清场部队！
他们根本不信“目标已清除”的报告！
或者，郝强压根就没放弃！他在掘地三尺！
他要彻底碾碎一切可能，回收任何有价值的残骸......
尤其是能发出玉露灵能信号的残骸！
那沉重而有节奏的作业声，如同死神的脚步。
踩着污水，踏着废墟，正一步、一步。
坚定地朝着这条排污管道的入口方向推进！
华老背靠着冰冷湿滑的管壁，剧烈喘息着。
幽闭的缝隙里，左边是依靠剧毒平衡苟延残喘的岳琦。
右边是正在未知毒路上“复苏”的陈瑞。
管道外，是步步紧逼、足以粉碎一切的致命追兵。
时间，在恶臭和绝望中，正被那死亡的夯击声，一寸寸碾碎。
龟息蛊丹的四十八时辰倒计时，此刻显得奢侈而遥远......
旅馆房间弥漫着劣质烟草与霉味混合的气息。
唯一的光源是窗外锈蚀铁栏外透进的、被厚重塑料布过滤后的昏沉天光。
陈瑞的意识从无边泥沼中挣扎浮起，仿佛溺毙者被强行拽回人间。
触觉率先苏醒——并非血肉之躯的温热，而是焦炭般坚硬冰冷的右臂。
意识凝聚的刹那，他猛地屈指，指尖触到掌心嵌入皮肉的金属瓶体棱角。
粘稠液体在瓶内微颤的触感激得他心脏骤缩！
右臂的“皮肤”如风化岩壳簌簌剥落。
露出底下暗红交织墨绿的诡谲肌理，像沸腾的熔岩在冷却。
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神经末梢的剧痛。
“呃……”
喉咙干裂如砂纸摩擦，他试图撑身。
左臂却传来万针穿刺般的滞涩感——灰绿色毒纹已爬上肩胛。
皮下似有活物蠕动。
剧毒循环仍在继续，这具身体成了囚笼，也是武器。
墙角人影一动。
华老蜷在破沙发里，枯瘦如柴的指间夹着半截自卷烟，烟灰积了寸长。
见陈瑞睁眼，他浑浊的眼珠骤然锐利如鹰，嘶哑道：
“龟息蛊丹吊了你三天命……再晚半个时辰，阎王都得夸我送魂准时。”
他踢了踢脚边污迹斑斑的塑料桶。
“吐干净！你脏腑里的腌臜东西够养一池蛊虫了。”
“岳琦呢？！”
陈瑞猛地扭头，撞上华老讥诮又疲惫的眼神。
“隔壁挺尸呢。”
老头狠狠掐灭烟蒂。
“你那一身毒血算是给她焊了半条命。
可惜焊歪了——她现在靠你的毒吊着，你死她死，你疯她疯。”
他戳了戳陈瑞焦黑的右臂，瓶身隔着一层薄薄炭壳透出微光。
“至于这玩意儿……裂了缝，里头的‘墨玉髓’和你伤口渗的毒血勾搭上了。
倒是帮你稳住心脉没当场炸膛。”
窗外骤然传来金属刮擦声！
华老闪电般扑到窗边，掀开塑料布一角——街道对面。
一辆无牌面包车窗隙间，望远镜镜片冷光一闪而逝。
“人间养的鬣狗，鼻子比蛆还灵。”
华老冷笑缩回暗处，从沙发底抽出个油布包裹砸向陈瑞。
“这鬼地方撑不过今晚。
想活，就驯服你肚子里那锅毒汤，撑到天亮去‘鬼市’找解蛊的药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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