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你我两清
苏景年的话平淡无波。
几乎是在顾铭轩说完那句话之后就脱口而出。
仿佛浑不在意。
顾铭轩却傻眼了。
苏景年怎么能，当众让他下跪？
他定定的站在原地，脸上青白交错，眼底都是不敢置信。
就像是一个赌徒压上所有的砝码打算逆风翻盘，但是开局就输的一干二净。
此刻的他就像是站在悬崖上，进退两难，又尴尬又屈辱，只能站着一动不动。
气氛一下子僵硬到了极点。
顾铭轩和傅清漪只觉得受到了奇耻大辱，目光像是淬了毒的刀子一样横飞而来，仿佛能杀人于无形。
苏景年见顾铭轩站在原地不动。
便笑着说道：“顾先生怎么不跪？还是说，你刚刚那句替人受过只是虚情假意，赌的是我于心不忍，心软大度？”
苏景年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是对现在的顾铭轩说的。
也是对过去三年的丈夫所说。
这么多年，顾铭轩好像无数次的利用过她的心软，她的不忍心，她的宽容，她的体面。
他让她放弃事业的时候，他说：我们两个，总要有一个人将重心放在守护家庭上面，你总不能让我一个大男人待在家里吧。
张翠平磋磨她的时候，他说：他是我妈妈，我也没办法，你就多担待一点。
顾珍珍叛逆难管，他说：珍珍是我亲妹妹也就是你的亲妹妹，你要多上点心。
现在想来。
每次苏景年听到这些话的时候都极其不舒服，但一次次选择了委屈求全。
过往的一次次不都跟现在一样，他看准了她，以为她会再次为了他妥协退让。
不过苏景年也觉得好笑。
现在的局面，还有他们之间的关系，他到底哪里来的信心？
到底是这十年自己被他拿捏太多次了，惯得他认知失衡？
顾铭轩只觉得眼前的苏景年越来越陌生，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
周围的人也越来越多。
议论的声音也不绝于耳。
“这是怎么回事，这大房千金怎么跪着？”
“说是得罪了傅四爷的新婚妻子，四爷让她认错。”
“一个养女也敢得罪掌权人的太太，也是不自量力。”
“刚刚这位顾先生说要替她跪呢，这会儿怎么站着不动？”
顾铭轩没有办法，只能僵硬的，屈辱的弯下了膝盖。
跪在苏景年的跟前。
跪下去的时候，他抬头，满眼的恨意和屈辱：“苏小姐，满意了吗？”
看到顾铭轩真的在自己跟前跪下。
苏景年瞬间觉得特别没意思。
那样爱面子，那样敏感骄傲的一个人，肯为了傅清漪下跪，倒也能证明他们是真爱。
看着顾铭轩跪在自己的跟前。
苏景年的脑海里浮现了很多这些年他们相处的画面。
十年，多多少少也是有一些温情的。
生日的时候，他带她偷偷去学校操场放烟花。
生病的时候，他亲自给她熬白粥。
他被顾珍珍张翠平欺负的时候，他也会握着她的手说一句：老婆，我知道你辛苦，你是我们家最大的功臣。
也正是因为这些细节被她熬成了对抗精神困苦的糖。
这么多年，他在她的跟前有多骄傲，多么高自尊，他对她稍稍温情的时候，苏景年就有多珍惜。
但是现在，所有的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可笑。
他的高自尊，他的不可侵犯的骄傲似乎只是对她一个人的。
那这些年，她委曲求全的守护他的尊严，算什么呢？
看到顾铭轩跪在自己的跟前。
苏景年并没有任何报复的快感，反而心底溢出一丝悲凉。
但是她没有让自己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
苏景年开口：“顾先生，你我两清了。”
说完，她没有再给顾铭轩一个眼神，拉着傅时钦就离开了。
反倒是顾铭轩，满腔的恨意变成了满眼的迷茫。
他知道两清这两个字，并不是指这件事。
而是他和苏景年的过往，所有的恩恩怨怨，所有的感情。
两清了……
他转头看向苏景年的背影。
那一瞬间，他似乎真正感受到，苏景年是真的离开了。
内心熟悉的恐慌再次席卷而来。
那种恐惧甚至让他忽略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傅清漪见傅时钦和苏景年离开，连忙站了起来。
她看到了周围人异样的目光，心中也觉羞耻。
但是这种羞耻和被逐出家谱的恐惧比起来，她可以忍。
何况，这次倒也不是完全一无所获。
至少，确认顾铭轩对她是真心。
这段时间，因为顾铭轩的忽冷忽热，傅清漪都怀疑顾铭轩是不是对苏景年动真心了。
现在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傅清漪起身之后就扶起顾铭轩的手臂：“轩哥，你快起来吧。”
顾铭轩这个时候，也终于起身。
他的脸色极其难看。
脑海里不停浮现的是苏景年说两清时候那般冷漠和决绝的样子。
傅清漪眼泪汪汪：“轩哥，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
顾铭轩回过神来，看了傅清漪一眼。
“清漪，你怎么能直接跟傅时钦说苏景年二婚？”
这不是拆他的台子吗？
“傅时钦若是知道苏景年跟我有一段婚姻，你觉得他还会跟清铭合作吗？”
“轩哥，是我不好，我只是想试探四叔和景年姐之间的关系是不是真的，我没想到四叔会那样维护她，是我不好，差点害了清铭。”
看到傅清漪自责的模样。
顾铭轩叹了一口气：“不过也倒不是一无所获，至少知道傅时钦不知道苏景年的过去，也不相信她有过一段婚姻，这说明什么？”
傅清漪很快搭话：“说明，即便他们两个是真结婚，也是苏景年骗婚，景年姐没有跟我四叔坦白过去。”
不过转念一想，如果她是苏景年，她也不可能说实话。
现在傅清漪和顾铭轩几乎得出一致的结论。
就是傅时钦对苏景年一见钟情，两个人迅速闪婚。
当然所谓的一见钟情很有可能是苏景年用了某种手段，蓄意勾引 。
但是傅时钦沉迷美色，娶了她，却对这个新婚妻子的过去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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