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回到清水镇
贝齿紧咬唇瓣，陆蓁蓁不知该如何解释。
前世，她根本没有经历过清水镇之事，更罔论见过村民被杀。
这突如其来的梦境，说不定只是个噩梦。
毕竟陆蓁蓁自己心里清楚，她没有做预知梦的能力。
陆蓁蓁担心自己是日间压力过大、忧思过度而做的噩梦，此刻贸然让南宫墨派人去查，岂非小题大做，徒惹人怀疑，保不齐打草惊蛇。
可万一是真的又该如何？
一时间，陆蓁蓁心口繁乱如麻。
南宫墨微微一顿，只爱怜的抚着她的头，“没关系，蓁蓁。”
“你听我说，还是有办法的。”
南宫墨重新坐下，将她冰凉的手紧紧包裹在自己温热宽厚的掌心中，“明日，我们寻个由头出城，就说是去郊外踏青赏花散心。”
“到时甩开知府的人后，我亲自带你，只我们两个悄悄回清水镇看看，我们见机行事如何？”
只有他们两个？
陆蓁蓁一时心头大定，抬头静静地望着他。
心尖似有暖流涌起直到四肢百骸。“好。”
窗外的雷雨依旧肆虐，只听屋内暖意融融。
两人相拥的影子在墙壁投下，温柔缱绻。
次日清晨，暴雨初歇。
雨水冲刷而过，空气格外清新。
知府府后门处，一辆装饰华贵的马车和十几名下人早已准备停当。
南宫墨一袭锦缎常服，身姿挺拔。
陆蓁蓁则是淡蓝色襦裙，外罩一件轻薄披风，青丝以玉簪简单绾起。
二人穿的都很简单，但却难掩周身气度。
周德海和王林翠满脸堆笑地站在门口相送。
“殿下和姑娘今日气色真好，这雨后的桃花林，定也是落英缤纷，美不胜收。”
王林翠殷勤地奉承，眼神却时不时瞟向陆蓁蓁。
“妾身特意备了些江南特色的点心和果子露，给殿下和姑娘路上解闷。”
“有劳周夫人费心。”南宫墨淡淡颔首示意陆蓁蓁接着，陆蓁蓁则低眉顺眼，温顺道谢。
等好不容易到了桃花林，陆蓁蓁才掀开车帘。
被雨水打落的桃花瓣铺满了湿润的草地，倒像是粉色的绒毯。
枝头还残留的花朵沾着晶莹的水珠，于阳光下熠熠生辉，确实美不胜收。
陆蓁蓁端起杯清茶浅啜，与南宫墨隐晦对视一眼，后者微微颔首。
陆蓁蓁这才开口，似嗔怪的对着南宫墨撅嘴，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几个下人听清。
“殿下，这桃花看来看去也就这样嘛，都腻味了。”
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无聊地绞着披风的系带，“我们骑马游玩如何？”
南宫墨见她演的兴起，心中暗笑，面上却故意板起脸，“胡闹，出来踏青赏花本就是图个清静雅致，你骑马颠簸，万一摔着了怎么办？”
“不要。”
陆蓁蓁立刻不依的拽着南宫墨的衣袖轻晃，声音又软又糯，带着十足的撒娇意味。
“人家就是想骑马嘛，好不好？求您了。”
她刻意拖长尾音，楚楚可怜的望着南宫墨。
南宫墨仿佛被她缠得没办法，终是叹了口气，伸手在她鼻尖上轻轻一刮，“拿你没办法，依你。”
“不过。”
他话锋一转，“只准在这林子里骑一会儿，不准跑远，更不准逞强。”
“好。”
二人商定之后，反正也没理会那些深色犹豫的下人，直接将拉马车的马匹解开，一人一匹骑着。
整个队伍，只有这两匹马。
桃林深处，马蹄踏过湿润的花瓣，几乎没有声响。
陆蓁蓁脸上的娇憨早已褪去，尽是凝重和急切。
南宫墨很快追了上来与她并辔而行。
两人对视一眼，无需言语，同时夹了马腹。
“驾。”
骏马长嘶，四蹄翻腾。
“殿下，姑娘，慢些，当心啊！”
身后传来下人焦急的呼喊，夹杂着粗重的喘息。
这些下人只得费力的跟着，可人力有时穷，他们哪里跑的过马。
已是强弩之末，个个汗流浃背，狼狈不堪。
南宫墨微微侧首，眼风扫过身后那群被拉成长线的下人人群，登时眯眸。
时机到了。
“蓁蓁，走。”
低喝一声，二人甩动缰绳，两匹马顺势冲入桃花林，将下人远远的甩在身后。
谁也看不到。
穿出杂木林，二人入了官道，直奔清水镇。
风声在耳畔呼啸，两旁的景色飞速倒退。
半个时辰后，低矮破败的村落轮廓出现在视野中，陆蓁蓁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太安静了。
比那天他们来时更安静。
甚至，应该说是死寂。
整个清水镇都如同死去一般。
南宫墨勒住缰绳，便是马匹都发出了声不安的嘶鸣，在原地逡巡不想上前。
目光鹰隼般扫过前方的村落，南宫墨皱眉。
陆蓁蓁也停在他身侧，有些紧张。
鼻翼翕动，一股若有若无的铁锈味混着泥土气，丝丝缕缕地钻进鼻腔。
“血。”
陆蓁蓁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南宫墨翻身下马，指尖捻起路边一撮潮湿的泥土。
那泥土是暗褐色的。
南宫墨在指间捻开，黏腻沉重，带着血腥味。
“不错，是血。”
南宫墨的启唇，低沉得可怕。
站起身看向前方同样被大片暗褐色覆盖的道路，周身瞬间散出凛冽刺骨的杀意。
“而且是大量的血。”
这些血迹甚至浸透了泥土，该有多少人。
陆蓁蓁只觉得一股寒气窜上脊背，噩梦中的景象与现实瞬间重叠。
踉跄着下马，双脚踩在那暗褐色的泥泞上，陆蓁蓁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进去看看。”南宫墨将她护在身后，抽出腰间的软剑，缓步而进。
两人一前一后踏入。
扑鼻而来的，是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味和尸体腐败的恶臭，比在村口闻到的强烈百倍。
这味道黏糊糊地糊在口鼻之间。
下了雨，陆蓁蓁脚下的地已经是如沼泽淤泥般的暗红色泥泞，每一步落下又抬脚时，鞋底甚至带起粘稠的血丝。
道路两旁的茅草屋，此刻门窗大多洞开。
门板上，甚至低矮的篱笆上，都有凝固发黑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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