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曲大小姐的自传
我,曲筱绡,写自传?
这事儿要是让姚滨那帮孙子知道了,非得笑掉大牙。
他们会说:“曲妖精也开始忆苦思甜了?是钱多得没处花,还是在家带孩子带傻了?”
去他们的。
本小姐的人生,用得着他们评价?
这篇东西,不是写给他们看的,也不是写给赵启平看的。
是写给我自己,或许,也是写给那个正在客厅里,用赵启生的听诊器给机器狗看病的、我的小祖宗,曲星看的。
等她长大了,要是敢学她妈我当年那么混不吝,我就把这篇东西拍她脸上。
让她看看,她妈当年,是怎么从一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妖精,变成了现在这个……嗯,一个有主儿的妖精。
“曲星!那是爸爸吃饭的家伙!不是你的玩具!”
客厅里,传来赵启平第N次崩溃的哀嚎。
我翘着二郎腿,坐在阳台的摇椅上,敷着刚从樊胜美公司薅来的新款面膜,懒得理他。
“妈妈!狗狗发烧了!要打针!”
小丫头奶声奶气地喊着,手里挥舞着一根无辜的胡萝卜。
赵启平跟在她屁股后面,头发乱得像个鸟窝,白大褂皱巴巴的,哪还有半点当年那个清高孤傲的赵医生的样子。
他现在,就是个孩儿奴。
我看着这一幕,没忍住,笑出了声。
谁能想到呢?
我,曲筱绡,竟然过上了这种日子。
结婚,生孩子,家里一地鸡毛。
要是放在几年前,有人跟我说这就是我的未来,我能直接一个酒瓶子飞过去。
结婚?
开什么国际玩笑。
在我曲筱绡的字典里,结婚这两个字,约等于破产。
不是财产的破产,是人生的破产。
我爸妈那场婚,离得跟打仗一样,一地狼藉。
我从小看到大的,就是钱,算计,背叛。
我那时候就想,如果家是那样的,那我宁可一辈子当个孤魂野鬼。
婚姻对我来说,就是个合同。
一张把两个人的利益、财产、下半辈子都捆绑在一起的破纸。
男人用它来圈养一个免费保姆,女人用它来换一张长期饭票。
多没劲。
我曲筱绡,要钱有钱,要颜有颜,凭什么要把自己塞进那么一个无聊的笼子里?
我喜欢自由,喜欢新鲜,喜欢今天在纽约,明天在巴黎。
我享受那种掌控一切的感觉。
而不是每天守着一个男人,担心他今天是不是多看了哪个女护士一眼,担心他会不会嫌我没文化,跟他聊不到一块儿去。
尤其是赵启平。
我承认,我第一眼看见他,就鬼迷心窍了。
那张脸,那双手,那副清清冷冷的样子,简直长在了我的审美点上。
可我也知道,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看的是医学期刊,听的是古典音乐会,满嘴都是我听不懂的专业术语。
我呢?
我只关心我的GI项目能不能拿下,这个季度的财报好不好看,姚滨又给我找了什么新乐子。
我最怕的,就是他用那种看“无知少女”的眼神看我。
那种眼神,比我爸骂我“不学无术”还让我难受。
所以我拼命追他,追到手了,又拼命作。
我想证明,不是他选择我,是我选择他。
我想看他为我疯狂,为我失态,把他从那个高高的神坛上拽下来,沾一身我这样的烟火气。
我们分分合合,闹得天翻地覆。
我当时就觉得,谈恋爱可以,结婚,不行。
我怕。
我怕结了婚,他就不是那个被我拽下神坛的赵医生了,他会变成我的“丈夫”,会理所当然地要求我变成一个“妻子”。
一个合格的、有文化的、能跟他琴瑟和鸣的妻子。
那我曲筱筱,不就成了冒牌货了吗?
我宁可不要,也不能当个赝品。
“想什么呢?面膜都干了。”
赵启平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杯温水。
他顺手揭掉我的面膜,动作熟练得像是做过千百遍。
我白了他一眼。
“想你当年多瞎,怎么就看上我这么个妖精了。”
他笑了,在我身边坐下,把水递给我。
“因为别的仙女,都太无聊了。”
他看着客厅里那个正在给机器狗盖被子的小人儿,眼神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你看,她不也一样,是个小妖精。”
是啊,曲星。
这个小家伙的出现,才是我人生最大的意外。
我从没想过要当妈。
孩子?多麻烦。
会哭,会闹,会占用我所有的时间,会毁掉我新买的爱马仕包包。
可那天,赵启平看着我,特别认真地说:“筱绡,留下吧,求你。”
我当时的第一反应是:“你有病吧?我还没玩够呢!”
他说:“我不是想用孩子绑住你。我只是觉得,如果是我们的孩子,一定很酷,一半像你,一半像我。”
一半像我,一半像他。
这句话,像个钩子,一下子就勾住了我。
我开始想象,一个长得像赵启平,性格像我的小混蛋,会是什么样。
那画面,太带劲了。
于是,就有了曲星。
怀孕的时候,我天天吐得昏天黑地。
我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的样子,不止一次地想,我曲筱绡这辈子,算是栽了。
赵启平那段时间,几乎推了所有的应酬,天天在家陪着我。
我脾气暴躁,因为一点小事就跟他吵。
我骂他:“都怪你!害得老娘现在这么丑!”
他也不生气,就过来抱着我,给我按摩肿起来的小腿。
他说:“不丑,这是我见过,你最美的样子。”
我靠。
这男人,说起情话来,真他妈要命。
曲星出生的那天,我疼的死去活来,在产房里把赵启平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他就在我旁边,抓着我的手,汗比我还多。
当护士把那个皱巴巴的小东西抱到我面前时,我没什么感觉。
就觉得,好丑。
可赵启平,一个大男人,哭了。
他看着那个小东西,眼泪掉得比谁都凶。
那一刻,我心里某个地方,好像,塌了一块。
后来,我们还是结婚了。
没什么盛大的婚礼,就两家人,还有2202那几个,一起吃了顿饭。
领证那天,我看着手里那个红本本,还有点恍惚。
我问赵启平:“哎,你说,我们会不会也像我爸妈那样?”
他正在开车,闻言,腾出一只手,盖在我的手背上。
“不会。”
他说。
“曲筱绡,我爱的,就是那个无法无天、古灵精怪的你,你要是哪天变成贤妻良母了,我才要跟你离婚。”
你看,这人就是有这种本事。
一句话,就能把我所有的不安和恐惧,都给抚平了。
婚后的日子,跟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没有牢笼,没有束缚。
我还是我,那个满世界飞,签几千万合同的曲总。
他还是他,那个穿着白大褂,救死扶伤的赵医生。
我们只是,多了一个家。
一个吵吵闹闹,鸡飞狗跳,但一推开门,就有人等我回家的家。
曲星会在我进门的时候,迈着小短腿扑过来,抱着我的腿喊“妈妈”。
赵启平会从厨房里探出头,说:“回来了?洗手吃饭。”
这种感觉……该怎么说呢。
有点奇怪,又有点……
说起来,我会有这种转变,还得感谢一个人。
樊胜美。
没错,就是那个我曾经最看不上,天天追着屁股后面骂“捞女”的樊大姐。
要搁以前,我打死也想不到,我会打心底里佩服这么一个女人。
我第一次见她,是在22楼的电梯里。
一身A货,浑身上下都写着“虚荣”两个字。
我当时就觉得,这种女人我见多了。
削尖了脑袋想往上流社会钻,把男人当跳板,把青春当资本。
所以我处处针对她,看她不顺眼。
我觉得她假,活得不真实。
直到那天,她那个混蛋哥哥和奇葩爹妈,闹到了欢乐颂楼下。
我本来是去看热闹的。
结果,我看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樊胜美。
她冷静,决绝,手里拿着录音,背后站着律师。
她当着所有人的面,一条一条地撕开自己血淋淋的伤疤,把她那个吸血鬼家庭的真面目,公之于众。
那一刻,我承认,我有点被镇住了。
这女人,够狠。
对自己,比对别人还狠。
后来,她开始做直播。
我偷偷摸摸地注册了个小号,去看她直播。
一开始,还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态。
我就想看看,一个办公室油子,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结果,我越看越心惊。
她选品的眼光,毒辣。
她介绍产品的话术,专业。
她跟品牌方谈判的气场,比我还像个老总。
我看着她在那个小小的直播间里,从一无所有,到粉丝百万,再到成立自己的公司,最后,建立起一个让所有人都仰望的商业帝国。
我才慢慢明白。
我以前,真是看错她了。
我跟她,其实是同一种人。
都是那种为了活下去,为了活得更好,可以不择手段,拼尽全力的野草。
只不过,我运气好,生在了曲家。
我脚下的路,是我爸妈用钱给我铺好的。
我只要往前跑就行了。
而她的路,是她自己,一拳一拳,从荆棘和泥潭里打出来的。
她比我难多了。
我跟赵启平说过这事。
那天晚上,我们俩躺在床上,曲星在旁边的小床里睡得正香。
我跟他说:“哎,你说,樊胜美那女人,是不是个怪物?”
赵启平从书里抬起头,看了我一眼。
“为什么这么说?”
“她太能扛了,换成我,摊上她那么一家子,估计早就疯了。她倒好,硬是杀出一条血路来了。”
赵启平合上书,想了想,说:
“她不是怪物,她只是一个,太想活成人的普通人。”
这句话,让我半天没说出话来。
是啊。
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活得像个人样。
有尊严,有底气,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从这个角度看,她比我认识的绝大多数人,都活得真实,活得漂亮。
我曲筱绡,佩服强者。
不管这个强者出身如何,用过什么手段。
只要她最后,是靠自己站起来的,我就服。
樊胜美,算一个。
所以后来,她的公司上市,她的APP上线,我比谁都上心。
我把我手里所有能用的人脉、资源,全都砸了进去。
安迪说我这是在投资。
我知道,我不是。
我就是在帮她。
因为我看见了她,就像看见了另一个自己。
一个从深渊里爬出来,满身泥泞,却仰头看着星星的自己。
我们这样的人,活该拥有一切。
“曲筱绡!你到底在阳台干嘛呢?快进来,你大闺女把机器狗全拆了。”
赵启平的咆哮再次响起。
我回过神,慢悠悠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行了,自白书到此结束。
本小姐要去处理家庭内部矛盾了。
至于未来?
谁知道呢。
反正有这爷俩在,我的人生,肯定无聊不了。
这样,也挺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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